夜深。
陳文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十點,看了看周圍,一艘又一艘的快艇,整個海同悶熱得蒸籠一樣,一點風都沒有,汗珠子一粒粒往下釣,身上的衣服幾個小時一直沒有幹過。
“陳文江。”
“看這個樣子,明天想要釣到石斑非常困難。”
陳興富站在甲板上,看了看周圍,全都是燈光,全都是快艇,手裡面拿着的煙放到嘴邊狠狠抽了一口。
快艇多用不着擔心,風車腳釣點這裡一旦出魚就是這麼多的快艇,早就已經習慣。
可怕的是天氣。
這麼悶熱,明天估計着不是下大雨,就是一樣的悶熱。
就算海里有魚,都不太可能開得了口。
“呵呵呵!”
“真的是有點夠嗆!”
孫建明苦笑着搖了搖頭。
陳文江直接坐在快艇的甲板上,跑外海釣魚,不是不能夠過夜,但是自己和孫建明真陳興富的快艇個頭都比較小,晚上綁在一起比較安全。周圍別的快艇一模一樣,全都三艘或者五艘綁在了一起。現在天色已晚,根本就釣不着魚,得要等明天凌晨的潮水。
“越窮越見鬼!”
“咱們釣魚的一樣是這麼一回事!”
“七八天前專門每天都出海釣魚,各個釣點不停的跑。”
“沒有釣着魚。”
“每天都燒兩三千甚至是四五千塊錢的油錢。”
“誰能夠扛得住?”
陳文江一邊說一邊直搖頭。
最近這段時間海里面釣不着魚,全部的人都非常清楚,不是沒有魚,只是魚不開口。
什麼時候纔會開口的呢?
誰都不知道!
不管什麼樣子的人,不管有多麼豐富的捕魚釣魚的經驗,都沒法精準預測。
唯一的辦法就是一直不停的出海,一直不停的轉悠各個釣點。
只有一直這樣子才能夠等到魚開口,而且是搶在別的快艇的面前知道魚開口,一下能夠釣很多魚。
但是真正能夠這樣子乾的人或者快艇並不多。
爲什麼?
誰都不知道海底的魚什麼時候開口,每天都瘋狂的燒幾千塊錢油錢,又有多少人能夠扛得住的呢?
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堅持每天都出海釣魚,就算釣不着魚的時候都硬着頭皮死撐。
但是,一直釣不着魚,不僅僅自己撐不住,跟船出海釣魚的人一樣撐不住,沒人訂船位,每天的油錢都得要自己一個人硬扛,雪上加霜。
今天凌晨四點睡醒,猶豫了半天決定出海,走到碼頭的時候,看到停在周圍的快艇,非常的多,都沒有出海,打消主意,回家睡覺。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傳來的消息,風車腳釣點大出石斑。
匆匆忙忙趕過來,已經快要天黑,一看海面沒什麼風,特別是海水變得越來越渾濁,再加上不停的有更多的快艇趕過來。
陳文江心馬上涼了,堅持了這麼多天,就這麼一天沒堅持沒出海,結果大出魚,真想直接跳海里面去。
“沒有錯!”
“真的是越窮越見鬼!”
“今天能夠釣得着魚,特別釣不少的全都是手上有錢的,能夠一直扛下來的。”
“特別是那個趙大海。”
“擺出來的石斑就已經超過了十條,拎起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的,最大的一條超過了三十斤。”
“活艙裡面據說更多!”
“趙大海爲什麼能夠趕上這個好時候的呢?”
“就是手上有錢,能夠一直不停的在各個釣點巡來巡去。”
“今天別的那些能夠釣得着石斑的,特別是能夠釣五六條七八條石斑的,全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都是平時釣的好的,能夠扛得住油錢花銷的!”
孫建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膝蓋,三個人中,陳文江釣得更好,賺得更多,一直堅持到最後,可惜的是今天沒堅持就這麼錯過。
“我可是聽說了,現在有更多的人都在打聽趙大海什麼時候才帶人出海釣魚!”
“哎!”
“人比人真的是氣死人!”
陳興富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這段時間沒幾個人釣的着魚,趙大海不僅僅釣到魚,而且釣到很多的魚,名頭越來越響,只要開口帶人出海釣魚,絕對是一擁而上,排一兩個月的船期一點都不奇怪。
“算了!”
“不說這個事情了!”
“趙大海什麼時候帶人出海釣魚,跟我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搶走我們的客人的嗎?老實說,我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現在是明天能不能夠釣得着魚的呢?”
孫建明擺了擺手。趙大海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去想,不是對手。現在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夠釣着魚,特別是現在看着這天氣看這海水實在是有點夠嗆。
陳興富馬上看向陳文江。
“呵呵呵!”
“這事情真不好說。”
“大家都是出海釣魚多年的人,眼前這天氣,眼前在海水的水色,是什麼情況都心中有數。”
“明天這裡的魚開不開口,特別是現在這麼多的快艇在這裡,能不能夠釣得着魚。”
“誰都不清楚誰都不能夠肯定!”
“自己看着辦!”
陳文江哪能不知道陳興富和孫建明的意思,這種事情絕對不會開口。
能不能夠釣得着魚,誰能夠判斷得了的呢?
關鍵是釣着魚了不會分自己一毛錢。釣不着魚的話,一定是覺得自己亂出主意。
費力不討好。
自己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做這樣子的事情?
陳興富和孫建明心裡面都嘆了一口氣,陳文江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兩個人只能打定主意,一直跟着,陳文江不換釣點,自己絕對不會換。
陳文江站起來,看了一眼遠處的天邊,隱隱約約看到不少燈光正在飛快移動正衝過來。
幹!
這些人腦子有問題的嗎?
這麼多快艇在這了還全都趕過來!
不知道這樣大家都沒得吃嗎?
陳文江臉色非常難看,周圍的這些快艇包括自己在內都知道快艇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激烈,釣到魚的概率越來越低,但都想別的快艇撐不住離開,自己死活不會走,誰叫這白天的時候這裡大出魚了呢?
陳文江擦乾快艇的甲板,躺下睡覺,跑外海過夜,只能這樣,隨便將就休息一會,腦子裡全是明天能不能釣得到魚的念頭翻來覆去,睡不着。
浪頭村。
趙大海快艇停穩,早上來的時候,三輪車停在小碼頭附近,騎過來,拿了水桶拎了水裝滿水箱,上了快艇,開始撈魚,全都撈完裝在三輪車的水箱裡擠得滿滿,只見魚不見水,馬上回家,全都轉移到活魚池裡打開水泵和打氧機才放下心來。
趙大海顧不上休息,馬上開着三輪車趕到鎮子上,一口氣買了一百斤各種個頭的活蝦,再加上蘭花蟹和八爪魚,海蜈蚣和南極蝦這些更加不用說。
風車腳釣點大出魚的消息,現在已經傳出去,大量的快艇出海,接下來的兩三天時間,活餌非常短缺,早點準備妥當,纔不耽擱事情。
趙大海抓緊時間趕緊回到家,一百斤的活蝦,十斤一份分成十份裝在鐵筐網籠裡,蘭花蟹和八爪魚一樣同樣分裝好,全都養在活魚池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趙大海端着一個大碗,裝着滿滿的飯,大塊的五花肉大塊的鹹金鯧魚,大口大口地吃着,真的是餓急,一早出海,魚太多光顧着幹活,吃的那點飯不夠看,一下又餓了。
“大海!”
“慢點吃!”
鍾翠花有點心痛,趙大海這狼吞虎嚥的樣子,一看是餓壞了。
“奶奶!”
“釣了這麼多的石斑挨點餓非常值得!”
趙大海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抹了一下嘴角,指了指活魚池裡面養着的,一條又一條的石斑。
今天釣的這些石斑的個頭都不算太大,最大的一條三十來斤,一般都是五六斤或者七八斤,超過十斤的都不多。個頭確實是小但是加一起超過了二十條。
今天風車角釣點的石斑開口非常兇猛,特別是上午的時候非常驚人,一小時能釣兩三條,最多的時候一個小時釣了四條。下午沒風沒浪的時候口才慢了下來。
鍾翠花一下笑了,點了點頭,出海捕魚的人沒幾個不捱餓的,能釣這麼多魚,就算挨十頓餓都值得。
“奶奶!”
“餓這個事情肯定是免不了的,不過明天一早我會帶多一點飯出海,中午的時候多吃一點就沒事了。”
趙大海決定明天多帶一頓飯出海,幹活多體力消耗巨大,一頓飯真的是扛不住,青斑能養比較長時間,不着急賣魚。
“行!”
“就是得要多帶一點!”
“一會我就煮好飯,擱在竈上熱着,明天一早你起來吃完早飯裝好帶上就可以了。”
鍾翠花點了點頭,確實是得要多帶一點飯,
趙大海沒客氣,時間不早,自己煮好飯的話,那就更晚了,煮飯這個事情奶奶鍾翠花忙活一下,收拾好東西,特別是今天買的東西全都整理好,馬上去睡覺。
凌晨四點多一點。
趙大海吃完了早餐,帶好了飯和別的一些東西,走到活魚池那裡拎活蝦和章魚、螃蟹放在一個小水箱,全都放在三輪車上,趕到了碼頭。
趙大海搬着東西上了快艇,活蝦和章魚、螃蟹全都放在活艙裡面,打開了打氧機,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蝦、螃蟹和章魚都是活的,沒有任何問題,跑外海釣魚,特別是釣石斑這種價值比較高的魚,必須得要用活餌,跑了一百海里,出去發現帶的蝦全都死掉的話,一天又白乾了。
趙大海收拾好全部的東西,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的遺漏,馬上開着快艇出海,慢慢加快速度,直接趕到了最近的釣海鱸魚的海礁。
風車腳釣點的嗎?
昨天自己在那裡釣了超過二十條,再加上別的一些快艇釣的,估計這一天下來釣了超過一百條的石斑。
那個地方或許還有石斑,但是今天肯定是快艇比石斑要多而且多很多,沒必要去那裡人擠人。
“咦?”
“這裡的快艇怎麼這麼少人呢?不會是大家都想發財都去釣石斑的了吧?可是那些小的快艇怎麼敢跑風車腳釣點的呢?”
趙大海趕到釣點,看了一眼,快艇不多,加一起不過十來艘的樣子,有點奇怪,不過,自己可管不着這事,開着快艇,繞着釣點轉了一圈,盯着魚探研究了一下,魚羣不小,早窗口的潮水開始流動,速度越來越快,一層層的氣泡從海底冒出來。
趙大海藉着快艇駕駛艙頂上的大燈,仔細打量着十米開外的一個地方,貼着小島,隱隱約約看得出來水上有兩塊大礁石,繞島的流水非常急,形成一個巨大的泡沫區。
“狂拉一波再說!”
趙大海咬了咬牙,決定冒險一試,島邊的海鱸魚不少,但是巨大的海鱸魚肯定躲在這個地方,綁好釣組鉤子上掛手指大的活蝦,左手控制快艇,開過去,距離四五米才停下來,快艇打橫,自己正面對着海鱸魚躲藏的地方。
趙大海擡手拋竿,鉛墜飛出去直接落在幾米外泡沫區,剛剛收緊風線,魚立馬拖走竿子,揚起竿子鉤子打穿魚嘴,線一下繃緊,竿尖彎下去。
中了!
趙大海壓低竿尖,貼着水面,飛快收線,魚拉到快艇邊上,左手控魚右手拿着抄網抄魚上快艇,反過來一抖,一條七八斤海鱸魚砸甲板上。
趙大海拿了毛巾,包着魚,摘了鉤子,魚扔活艙裡,馬上掛蝦,一個浪頭打過來,快艇直打橫着撞向不遠處的礁石。
趙大海非常冷靜,一邊掛蝦一邊左手控制快艇,往左後的方向擺了一下緊接着發動機推動往前行駛幾米,一下脫離危險。
趙大海重新調整了一下,快艇回到剛纔的位置,馬上拋竿出去,鉛墜帶着掛着活蝦的鉤子拋進泡沫區,不過一秒鐘的時間,線馬上繃緊。 wWW●ttκΛ n●℃O
趙大海飛快收線,距離比較近,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又是一條七八斤的海鱸魚上了快艇。
一條!
又是一條!
來了!
又來了!
趙大海忙個不停,汗珠子一粒一粒的額頭上冒出來往下滴,顧不上,一條又一條,飛快的釣着海鱸魚。
趙大海昨天覺得釣石斑像拔蘿蔔一樣,今天釣海鱸魚纔是真正的拔蘿蔔,全都是截口,泡沫區的海鱸魚都是大的,而且都餓瘋了,蝦只要扔過去,立馬有魚直接拖走。
趙大海知道周圍的快艇越來越多,都是小個頭的快艇,動力不足,不可能跑過來和自己搶魚,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狂拉硬撥。
凌晨五點半,天色漸亮。
潮水越來越急。
周圍的快艇越來越多。
“麼的!”
“一條!?”
“又是一條!?”
“七八斤的!”
“全是七八斤的!”
李林瞪大着眼睛,一臉不可思議,低頭看了看抄網裡剛釣起來的一條一斤多的海鱸魚,人比人真的是會氣死人。
“呵呵!”
“這能怎麼樣?”
“這是浪頭村趙大海和他的快艇!”
張福搖了搖頭苦笑,一來這裡就看到趙大海狂拉大海鱸,自己和李林包括周圍的別的快艇只能釣一些小的海鱸魚,這真的是眼睜睜地看着趙大海瘋狂賺錢。
“張福!”
“你的快艇怎麼不過去?只要靠近那個泡沫區,不就能釣到那些大的海鱸魚的嗎?”
李林指了指趙大海快艇邊上的泡沫區。
“哼!”
“你以爲只有你才這麼聰明的嗎?是人都知道趙大海快艇邊上的那個泡沫區海鱸魚最多,個頭最大,可是爲什麼別的快艇沒過去的呢?”
張福瞪着李林一眼。
“啊?”
“這是怎麼回事?”
李林真的是有點不太明白。
“那個地方的水流非常的急,快艇的個頭比較小,特別是像我和周圍的這一些釣魚的快艇,非常的危險,不小心讓海浪推着走。”
“我們這些人的快艇不僅僅個頭比較小,更加重要的是動力不足,再加上操控,非常的差,反應不夠靈敏。大浪打來的時候逃不釣。”
“趙大海這種六七十萬的大快艇個頭大,動力足,操控系統非常的厲害。”
“才能夠在這樣子的地方待得住!才能釣到這樣子的魚,才賺得了這樣子的錢。”
張福非常羨慕,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己和周圍的這些快艇都是小個頭的內海的快艇,趕到這樣子的地方已經有點勉強,只能夠在外圍特別是距離礁石一定距離的地方,過於靠近的話,非常的危險。賺錢肯定是得要賺,但是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小命。
“只能硬生生地看着這個趙大海賺錢?”
李林看着不遠處趙大海又釣起一條大海鱸。
“呵呵!”
“能怎麼樣?”
“六七十萬的大快艇就是這麼牛逼!”
“大漁船賺大錢!”
“出海的都知道這道理,只是,沒多少人能買得起大船罷了!”
張福嘆了一口氣,埋頭釣魚,什麼人玩什麼鳥,趙大海釣多少魚和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現在魚情正好,周圍的快艇已經越來越多越來越擠,不抓緊時間,不要說大的了小的都釣不了幾條,多釣一條多賺一條的錢。
太陽慢慢露出天邊。
通紅的黃蛋黃一樣。
趙大海左手控制快艇右手擡了一下竿子。
掛了!
鉛墜卡在礁石上!
趙大海搖了搖頭,線纏在羊角上,直接拉斷,低頭看了看,島邊的流水幾乎消失不見,十來分鐘沒有口,剛剛更加是掛了底,瘋狂的海鱸魚開口期結束,放下竿子,駕駛快艇離開礁石區。
趙大海停下快艇,收拾整理了一下竿子,擺放好,看了看活艙裡的海鱸魚,真的不少,海鱸魚典型的時間短見效快,再加上自己釣的都是七八斤大個頭的,短短的兩個小時不到,估計釣到手的不下兩百斤。
趙大海昨天釣到大量的石斑,狠賺一筆,沒有上頭,沒有一開始直接去釣石斑,外海魚情變化非常快,先拉一波海鱸魚或者黃雞又或者黑鯛,賺油錢等,潮水合適才開始釣石斑。
這不是錢嗎?
一早拉這麼一波,接下來這一天都有底氣,不管釣不釣得着石斑或者別的值錢的魚不都擔心,肯定不虧本。
趙大海撈起活艙裡死掉或者奄奄一息的海鱸魚,打開冰箱,扔進去,騰出活艙,喝了幾口水,駕駛快艇離開,趕去釣石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