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萊不出聲。
靳宇：“女兒，爸爸知道你是怕爸爸一個人孤單。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跟另一個人在一起纔會覺得圓滿，有的人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就已經圓滿了，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所以根本不需要另外一個人，進入我的生活。”
靳宇很少這麼和顏悅色的解釋自己的心理活動，雲萊點頭，決定不再勸說。
其實以靳宇這樣的條件，如果他想找的話，大概想找多少就能有多少。但他是個有感情潔癖的人，其他人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世人眼中的圓滿，他根本不屑一顧，只有自己得到過，才知道心無旁騖是什麼模樣。
可是如果靳宇能把對她的想法像他對自己那樣就好了。
——我需要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生活，我自己知道。
到了靳宇的別墅，雲萊被帶到地下室裡。
陳麗躺在一張簡易行軍牀上，身上蓋着一片白色的被單。
頭髮蓬亂、臉色蒼白，眼睛似閉非閉，嘴脣沒有絲毫血色。
短短半年時間，整個人就已經瘦得脫了形，雲萊差點認不出她來。
靳宇站在陳麗的牀邊，語氣十分平靜：“孟麗娜，我女兒來了。”
過了半天，陳麗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來了。”
雲萊嗯了一聲。
她不知道陳麗要跟自己說什麼，也就沒有開口，地下室裡陷入了一片沉寂。
“你……你出去。”陳麗用盡力氣擡起手指了指靳宇。
靳宇二話沒說，轉身走出地下室，還關上了門。
“現在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雲萊站在牀邊，看着陳麗形容枯槁的臉，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不是聖母，不會因爲一個人可憐，就忘記她之前做過的那些惡毒的事兒。
“玲玲，我對不起你。”
“你當然對不起我，我都因爲你的虐待而自殺了。”
這是她替鄔玲玲說的話。
“我，我做過很多錯事，最錯的，就是不應該把你從孤兒院抱出來。如果你在孤兒院長大，可能也會比跟着我幸福吧。”
至少孤兒院不會有人虐待“她”。
“人生真是奇妙啊，有時候僅僅因爲一個念頭，就會讓人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雲萊一動不動，聽着陳麗乾澀的聲音在幽靜的地下室緩緩響起。
“我也有個幸福快樂的童年，可是到了七歲，我的童年就結束了。我父親病死，母親改嫁。後來母親生了弟弟，我就成了繼父的眼中釘，肉中刺。”
“別的同學上學都想着怎樣逃學，只有我，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學校，因爲可以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家。”
“後來我認識了靳宇。他聰明健壯，長得帥，學習和體育樣樣精通，他就像個小太陽照耀着周圍。我心裡冷，所以總想着靠近他。你說人會愛上太陽嗎？其實不是愛，他之於我來說是一種信仰。”
陳麗的聲音，在狹小的地下室裡迴盪，有一種金屬撞在牆上的冷冽。
只是雲萊和陳麗都沒有發現，陳麗的枕頭邊，有一個紙巾盒，上面有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