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季橙更加有理,哪還有平日裡溫順的模樣,扭曲着一張臉,顯得咄咄逼人,“接啊,蘇妮妮你怎麼不敢接了?你倒是接啊,讓靳永奕看看你真實的樣子。你告訴他,你就是挖着陷阱等着他往下跳呢,你看看靳永奕還會不會對你這麼好!”
她覺得自己抓住了蘇妮妮的把柄,更加得意猖狂。
靳永奕是蘇妮妮的死穴,她料定對方不敢動彈。
望着她,蘇妮妮將手機放在一邊。
鄭雪敏覺得事情鬧大了,硬着頭皮出來勸和,“都是一個寢室的,別這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好好解釋清楚就好了。”
蘇妮妮搖搖頭,重新看向季橙,一字一頓話語清晰,“我希望你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我不說這些事情你自己腦補了多少,就算全部是真的,那也輪不到你來管,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那我做什麼也是我的事情,你也別來插手。”季橙理直氣壯,“我愛接近誰就接近誰。”
“你接近的是我的男朋友。”蘇妮妮冷着聲,“你覬覦的是他!”
季橙憤憤不平,還未出聲便被制止,蘇妮妮繼續道,“我知道這是你自己的自由,但是,如何對付你也是我的自由。”
“哼!”季橙冷哼,一臉不屑。
蘇妮妮合上袋子,也勾了勾嘴脣,“爬出來有多不容易你自己知道,我完全就能力把你在丟回去,要試一試嗎?”
她不想講理,季橙是個典型的吃軟怕硬也養不熟。
以牙還牙最好不過。
果然,季橙臉色驟變,強撐着道,“你也就這點本事了,仗着家室欺負人,裝着青春無辜的樣子,其實什麼都知道,算計着別人!”
“算計?”蘇妮妮笑,雲淡風輕,“我爲什麼要浪費時間算計你?你還不夠格,現實一點,別給自己加戲。”
季橙面色鐵青。
“我如何對靳永奕是我自己的事情,爲什麼要當真你的面承認,不覺得很搞笑嗎?你是誰?有什麼樣的權利?”蘇妮妮譏誚看向她,“我需要靠着你給自己謀利?你太高看自己了,就算我要在他面前刷好感,也不會藉助你的病房爲戰場。”
“還有,那不是你的病房,那是我給你住的,你的傷早就好了,有房住有人伺候,你的日子不是過得挺舒坦嗎?不是很享受嗎?現在倒打一耙了?”
“我是什麼都知道,小錢而已,可是你很不識趣。”
蘇妮妮直接把話挑明,季橙面如豬肝色,憋不出別的話來反駁。
她的傷的確是好了,醫院有護工照顧她,出去就要浪費錢租房,所以她賴在醫院等開學。
“你撞傷我,這是你應該做的,這就是你的責任!”季橙逮着這個點喋喋不休,“撞到人就應該賠錢,我們本來就是私了,既然是私了,那麼你就要做到我滿意!”
鄭雪敏和陳琴一邊聽着,兩人都覺得季橙這邏輯有點不對。叫什麼叫一定要讓她滿意?
滿意的標準又是什麼?
這不是強詞奪理嗎?就算撞到人,賠償方面也有一個標準的,不是任由她獅子大開口。
“我爲什麼要順着你?”蘇妮妮目光淡淡,“我的責任已經付完了,你還想拿曝光威脅我?季橙,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她真想折騰,季橙根本算不上她的對手。
有些人,自不量力!
“你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你。”季橙眼神閃爍兩下,“你不要告訴靳永奕,我們公平競爭。”
各憑本事。
蘇妮妮憑什麼警告她?
這是她要做的事情,對方有什麼權利干涉?
“好啊,公平競爭。”蘇妮妮視線落在她身上,拎着包就走了出去,沒有多看她一眼。
“砰”一聲,門關上了。
季橙鬆了一口氣,嘴上上揚,露出一陣笑意,彷彿光明的未來就在她眼前一般。
鄭雪敏看着她,覺得陌生極了,“季橙,你不會喜歡靳永奕吧?他可是妮妮的男朋友。”
“是她男朋友又怎麼樣?她也是靠算計搶來的,不光彩。”季橙絲毫沒覺得自己有錯,“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這是我的自由,我的權利,我追求喜歡的人沒錯,不讓他矇在鼓裡,也沒錯。”
得了,還變成了天使。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這就是錯啊。”鄭雪敏忍不住說,三觀不正啊。
“我知道你和她好,現在就是幫她,我不想說了。”季橙收拾衣服,直接往洗手間走。
火氣不小,關門的聲音很大。
鄭雪敏無語,不是怪她說話難聽,還公平競爭,季橙拿什麼和蘇妮妮競爭?
人家雖然是特長生,特長那是專業水平,高考結束後,很多門科目就已經不學了,就一個英語用得最多,蘇妮妮每年都有一段時間呆在國外,別說英語水平很高,人家同時掌握多個國家語言。
靳永奕又不瞎。
樓下。
蘇妮妮開門坐進車裡,靳永奕接過她拎的袋子,放到後座。
“怎麼不接電話?”他重新坐好,疑惑道,“剛剛我怎麼聽到你寢室那邊有爭吵聲?”
蘇妮妮坐着沒說話。
說不被氣到不正常,季橙一次次蓄謀接近她身邊的人,從靳永奕到林莘,胃口不是一般大。
她一不說話,靳永奕便察覺到事情沒那麼簡單,也不着急開車,揉了揉她的頭,放柔聲音,“怎麼了?不開心了?”
蘇妮妮直接扭頭,給他一個後腦勺。
靳永奕心底響起警鈴,這個嚴重了,這小妮子可沒對他甩過臉色,更別提現在這樣,他很確定自己沒做錯什麼吧?剛剛上去的時候挺好的。
“那我們現在先回去好不好?”他傾過身子,給她繫好安全帶,蘇妮妮沒拒絕也沒接受。
繫好之後,他啓動引擎,往前駛去。
沒幾分鐘便已經到公寓樓下。
打開車門,他走到另一邊,替她解開安全帶,“生我氣了?”
“恩。”蘇妮妮癟着嘴悶悶說。
靳永奕挑挑眉,一頭霧水,“哪惹你了?”
他邊說邊將她抱起來,蘇妮妮倒不拒絕,纏着他,長腿一張,纏着他的腰。
靳永奕輕鬆將她抱着,來到後座拿出她的袋子,這才往裡走。
上電梯的時候,蘇妮妮伸手戳着他的後背,努着嘴,“拈花惹草的,季橙剛剛跟我說要公平競爭,你看你,給我整出事情。”
這件事,季橙還指望她保密?
做夢呢?當她聖母?
靳永奕:“?”
公平競爭是什麼鬼?他又不是商品。
“我上次看到她給你發的消息,你爲什麼私底下和她聯繫?”蘇妮妮質問出口。
剛剛就是故意不理的,不然靳永奕怎麼能增加重視呢?
公平競爭?
好啊,她現在就讓季橙看看什麼叫競爭,既然是競爭,那麼,她就採取措施了。
靳永奕想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上次…好像在任城路那邊看到她,攔了我的車,說等不到車,所以順便載她回學校。在食堂也遇到過她幾回。”
“還有呢,全部交代!”
“想一想。”靳永奕單手抱着她,要將袋子放在地上,蘇妮妮接了過來,他空出一隻手開門,“她上次說腿不舒服,要去做體檢,我讓舅舅安排了一下,然後順便把她送回學校。”
“還有呢!”蘇妮妮拔高聲調,明顯不知道有這個事,季橙比她想象中還要無孔不入。
“在樓下等你的時候碰到算不算?她有一次還硬要塞給我一杯奶茶,說謝謝我。”靳永奕說得有些猶豫。
“奶茶呢?你喝了?”蘇妮妮咬牙切齒,從他身上下來,站在沙發上,一副要和他算賬的模樣。
“沒有,你喝了,還說不錯,後來不是叫我第二天去幫你買一杯嗎?”靳永奕一臉無辜。
蘇妮妮忍住火氣,“嘟嘟!你是不是在釋放信息,釋放出她可以追求你的信息?你看看,現在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奶茶硬塞給我的,你不喝我就丟掉了,腿疼我得替你負責,總不能晾着,攔不到車她自己上來了。”靳永奕一臉嚴肅,“我爲什麼要她追求?妮妮,你不要搞笑,我不缺爛桃花。”
這句話就像一盆冷水,從蘇妮妮頭上澆下來,半點火都沒了。
他的性子她瞭解,其實冷得很。看似好相處的暖男,實際上他是懶得計較,很少有人能讓他認真看兩眼。
這些事,他是真沒放在心上,準確來說,壓根不當回事,沒放眼裡,全然把季橙當成路人甲N號。
“那她接近西西啊,都公開向我挑戰了。”蘇妮妮添油加醋,“我就很委屈啊,嘟嘟,我就委屈啊。”
“她腦子有病。”靳永奕抱起她往臥室,“乖啦,洗澡睡覺了,不委屈。”
蘇妮妮:“…”
他哄人的方式真特別。
蘇妮妮也沒多說,靳永奕是真沒放心上,她就不反覆提及了。能讓他說腦子有病,季橙在他心底的好印象是沒了。
洗澡是不可能好好洗澡的,蘇妮妮向來纏着他,被翻來覆去折磨,累癱的時候才被抱出來,懶洋洋睡在他身上。
“穿上,晚上睡覺又要亂翻。”靳永奕給她套上衣服,將她又抱在懷裡。
蘇妮妮剛剛被折騰哭過,睫毛上還有點淚珠,正在抱着他抽噎,依賴的將頭埋在他脖頸裡。
靳永奕手撫上她的背,一下一下拍着,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狗咬一口正常人都不會咬回去,你還跟她理論,不用理會就是了,慪氣自己都憋屈。”
蘇妮妮手往上伸,抱住他的頭,沒說話。
她早就發現季橙有點問題,但是又不確定,於是讓人暗中留意了一下。
“怎麼可能蹦躂得起來?機會都不給她。”靳永奕語氣很淡,“收拾一下就消停了。”
蹬鼻子上臉了,那就沒辦法了。
“恩。”蘇妮妮昏昏欲睡,往他身上蹭了蹭,閉上眼,“那我不理了,西西那邊我會說一下。”
“不用和她說,告訴賀稚淵就可以了。”
蘇妮妮身子一僵,詫異擡頭望向他,“嘟嘟,你知道?”
“我可以裝不知道。”靳永奕看向她出口,“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聞言,蘇妮妮更加心虛了,埋頭在他胸口,眼底不斷轉着,睡意也減少了許多。
他這話什麼意思?
讓人不得不多想。
“妮妮。”他下巴抵在她頭頂,環着她,“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不說十分,七分有的,很多事,順理成章發生了,就不用去糾結,過程其實不重要高,結果重要。”
“立場不同,事情也分不出絕對的對還是錯,有人願意上鉤,是因爲他本來就想上鉤,你當情趣就行,不用想太多。”
“我們之間的事情,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在乎我的看法就行,就像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樂意慣着你的,我願意去成爲你的後盾,我們之間沒有第三章的插足,別人也好,網絡輿論也罷,你不必去和別人爭論解釋。”
…
他輕輕說了好一些,蘇妮妮原先一根神經緊緊繃着,聽他說到後來,緩緩又鬆懈下來,將頭埋得更深。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靳永奕側了個身子,蘇妮妮睡在枕頭上,與他平視,在他說出這段話的時候,眼眶有點紅。
“我的妮妮呢,任性了一點,其實很膽小,好怕黑暗,驕縱了一點,其實很善良,心底敏感脆弱容易多想,沒關係的。”他搖搖頭,微微上翹嘴角,“我會幫你建立安全感,沒事的。”
蘇妮妮眨了眨言,眼眶流出兩滴眼淚。
別人以爲她在生氣,惱羞成怒,只有嘟嘟知道,她在害怕,她草木皆兵,她對他算計心也會虛,她在拼命隱藏自己。
季橙其實打中了她七寸,不然她不可能攤牌。
“好啦。”靳永奕伸出拇指幫她擦眼淚,“不哭。”
蘇妮妮又死死抱着他,哽咽着,“攤牌的時候故意和嘟嘟告白是思考過的…”
“恩。”
“故意去圖書館等你,好幾次在校門口的時候也是看你過來故意走過來,上次差點扭傷也是故意的,還有上次故意留下耳機,還有意思故意留下外套,去林家的時候故意…”
“恩。”
“一開始就知道網絡輿論,後來的也是,我在等嘟嘟,演唱會那一次,我就是要嘟嘟來,我故意對你表白的,我想告訴所有人我們的關係。”
“恩。”
“發生關係的時候我故意的,甚至想過母憑子貴,讓嘟嘟對我負責…”
“…恩,這個乖啊。”靳永奕頓了一會,再次強調,“不可以這樣,這個事等你畢業我們商量,不可以,知道嗎?”
蘇妮妮沒說話。
靳永奕後背發涼,“家裡的套套沒問題的吧?”
懷中人抽噎,還是沒回話。
“我提親會被打的。”靳永奕看向懷裡的她,“寶貝,不可以這樣。”
蘇妮妮突然昂頭,眼眶有點紅,“我沒有,不要小孩,嘟嘟疼我一個人,我還沒享受夠。”
靳永奕虛驚一場,呼了一口氣。
“雖然我也想要一個和嘟嘟的孩子,但是我暫時還不考慮這個問題。”她繼續出口。
“好,那以後討論。”靳永奕點點頭,話語縱容。
“沒了,就這些。”蘇妮妮全盤拖出,哪怕她知道他早就知曉,說出來也會讓她舒坦一些。
“那睡吧,明天不是要早起嗎?”靳永奕拉了拉被子。
蘇妮妮壓着他,聲線沙啞,“嘟嘟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哪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很正常的事情。”靳永奕將她髮絲往後撩,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不是挺可愛的?”
這話把她逗笑了。
她的嘟嘟都覺得她可愛,纔不是毒婦。
靳永奕其實很成熟,他心理年齡比實際年齡大得多,打小就是她的開導者,向來也縱着她。
他看似渾然不在意,很多事情他都瞭然於胸。
累過又哭過,蘇妮妮抱着他沒一會就睡着了,雙手還緊緊抱着他,別提多依賴了。
靳永奕倒是沒睡得很快,拿出手機看了一會,發了幾條短信才關機睡覺。
*
翌日。
季橙鼓起勇氣聯繫靳永奕,卻發現被人刪了,信息都發不出去,她一下就想到是蘇妮妮做的,又打了林莘的電話,結果呢?直接被轉接了。
“不要試圖打她注意,如果你還想在A大好好待下去,當然,如果你想回山區我成全你。”一個冷厲的男生傳來,話語不帶一絲感情。
“我不明白你說…”
“對她企圖不良的上一個人,現在悔不當初,季小姐,我向來不廢話,別讓我出手。”她沒說完便被打斷,那一頭聲音更陰寒起來。
季橙嘴脣發白,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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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爲是,愚蠢至極!”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她害怕之餘還不明白什麼意思,憤憤不平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自作聰明的她哪裡懂呢?
根本沒有所謂的公平競爭。
蘇妮妮直接就出手將她消滅,掐死在搖籃裡,接着這個槓桿,成功獲得靳永奕更多的憐惜和深愛。
她所說的算計,蘇妮妮直接就洗白了,第二天更加粘着靳永奕,抱着都不撒手,回寢室的時間更少,兩人感情更加堅固,全然沒有一點隔閡。
大家族裡出來的人,從小耳聞目染,也被專門教導過,怎麼可能沒心機呢?段位都不知道高出她多少。
當了墊腳石還不自知。
最後的結果就是丟人得在寢室都待不下去,搬出去之後更找不到接觸靳永奕的機會,等到蘇妮妮再次見到她是在宴會上。
季橙穿着貂皮大衣,端着紅酒杯,羞澀站在某位年過半百的老總旁邊,帶着一絲高高在上,總覺得自己出人頭地了,可以昂頭看人了。
蘇妮妮搖搖頭,轉眼就忘。
這種人下場怎麼可能好呢?
懷孕被逼打胎,不肯,最後被打流產,得了一筆賠償款還不夠治病,原配出來懲治一番,最後連正常受孕的資格都沒了,可伶得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自作孽不可活,沾沾自喜自己的小聰明,全然不知自己就是別人眼中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