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
她膚色白皙,一頭烏黑髮亮的長髮顯然是經過精心打理,柔順地滑落在雙肩上,穿着一條看上去很雅緻的淺色長裙,嫋嫋婷婷,十分有氣質。
望見裴子衡,她的眼眸中有一絲欣喜,開口:“大堂哥,你回來啦。”
提起裙襬,優雅而又輕盈地走下樓梯,就像一支盛開在風中的蓮花。
裴子衡對夏綾介紹:“這是裴婧語,我的一個堂妹,她今年十五歲了,比你大三歲,你可以叫她婧語姐姐。”又對裴婧語說,“婧語,這是小綾,我新收養的孩子,以後你要多多照顧她。”
裴婧語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牽着的小丫頭。
第一印象就是——驚豔。
真的很驚豔,夏綾的那種漂亮是讓人非常印象深刻的,就連見慣了形形色色美女的裴婧語也不得不承認,用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一類的詞彙來形容她真是一點也不誇張。她的一雙眼睛是那麼澄澈生動,眼角處微微上挑,形成一個很漂亮的鳳尾的弧度。她羽睫濃密,鼻樑小巧而挺直,淺淡的色如櫻花的嘴脣微微向上翹着,就像一個誤入人間的精靈,又或是名匠雕琢的洋娃娃。
美到攝人心魄。
第一眼,裴婧語就不喜歡這個小女孩。
身爲裴家的千金小姐,她從小就以美貌著稱,天生麗質再加上後天的刻意保養,她出落得比絕大多數女孩子都更美麗,平日裡也深深地爲自己的美貌感到驕傲。許多男孩子都圍着她轉,許多女孩子和傭人也說,婧語小姐真好看啊,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這世界上不會有比婧語小姐更好看的人了……
美貌,向來是她的驕傲,如今卻被一個小女孩比了下去。
一看到夏綾,她就知道自己敗了,而且是慘敗,一敗塗地。
那個小女孩雖然才堪堪只有十二歲,但已經出落得驚心動魄——是的,驚心動魄,唯有用這樣的詞彙才能略微形容她的美貌一二,裴婧語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她出現在社交界,該會引起怎樣的轟動和混亂。
裴婧語的心裡就像是紮了一根刺。
怎麼可能有女孩子比她更美、比她更年輕?!
她不喜歡夏綾,一點也不。
帶着些挑剔,她打量着夏綾,見夏綾穿着一件半新不舊的衣裳,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料子,袖口微微磨起了毛邊,真是……上不得檯面。
裴婧語敏感的自尊心因爲這個發現而找回不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隨即,就像忽略一堆不起眼的垃圾那樣忽略了夏綾,徑自望向裴子衡,優雅地微笑着說:“大堂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爺爺叫我來找你,把今年新出的雪頂白茶給你送一包來,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說着,從隨身的白色小羊皮拎包裡取出一隻精美的茶盒,向裴子衡遞去。
裴子衡卻沒伸手去接,而是看着她的眼睛:“你還沒和小綾打招呼。”剛纔裴婧語眼中那抹不屑沒逃過他的視線,她對夏綾的冷落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裴子衡不允許別人這樣對待他看中的人,更不允許別人挑戰他的權威。
裴婧語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她沒想到,自己的大堂哥對一個乞丐一樣的小女孩這麼好。什麼嘛,明明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野孩子,怎麼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剛剛裴子衡介紹她們倆時,受過良好禮儀教育的裴婧語早就發現了——他是先把她介紹給夏綾,接着才把夏綾介紹給她!
按照社交規則,通常是把年紀小的先介紹給年紀大的,把地位低的先介紹給地位高的。裴子衡是累世豪門嚴格栽培出來的族長、當家人,教養十分完美,無可挑剔,按說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卻先把她介紹給了夏綾——
只能說明一點,在裴子衡心中,夏綾的地位遠遠高過她。
裴婧語氣得不輕,要不是爲了維護自己在大堂哥面前的淑女形象,早就發作了。憑什麼這個小乞丐的地位比她高?她纔是正正經經的裴家千金!她的母親是另一個累世大族的名媛,父親是帝皇集團的副總裁,祖父更是手帝皇集團大量股份,是僅次於裴子衡這個董事長的第二大股東!
她的祖父是裴子衡祖父的嫡親弟弟,無論在家族還是在集團,地位都舉足輕重,是僅次於長房一脈最重要的血脈。長房一脈,在裴子衡這一代就他一個獨生子,沒有女孩,所以整個裴家地位最崇高的小姐就是裴婧語了,從小被衆星拱月長大的她,哪裡受過這種氣?竟然被一個野丫頭比了下去!
裴婧語恨得咬牙切齒,不敢把火氣撒在裴子衡身上,心裡轉而就多記恨了夏綾幾分。她不想對夏綾打招呼,帶着些委屈和撒嬌地喊:“大堂哥……”
裴子衡卻神色不動,靜靜地看着她。
明明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可裴婧語仍然覺得他的目光就像一座無形的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終於,她頂不住壓力,轉頭望向夏綾,不情不願地說了一聲:“嗨。”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夏綾怯生生地說:“你好。”
她在孤兒院時雖然膽大,但那是她熟悉的地方,面對的也都是和她一樣身份地位的孤兒們。如今,乍然進入那麼富貴的門庭,她又敏感地察覺到對面這位高貴的大小姐不喜歡自己,不禁就忐忑起來。
她悄悄抓緊了裴子衡的手。
裴婧語強忍住一聲冷哼,這個小乞丐,有什麼資格對她說“你好”?!她又不理她了,再次轉頭看向裴子衡,試圖和裴子衡繼續說話。
裴子衡卻說:“家裡就是教你這樣打招呼的?”
“我……!”裴婧語更委屈了,她能和這小乞丐說聲嗨已經是給足了對方的面子,怎麼,還要讓她也說你好幸會請多關照麼?!
這個小乞丐,她也配?!
裴子衡又一言不發地看着裴婧語,這次,神色更冷峻了些。他容不得別人欺負他帶回家的孩子,當着他的面都敢敷衍,誰知道背地裡回做出什麼來?他要在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確立夏綾絕對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