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流產了?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醫生,就好像醫生說的話都變成了聽不懂的語言似的,沒有一點真實感。她乾枯花瓣般的嘴脣輕輕翕動,想要說點什麼,然而,麻醉針的藥效漸漸發揮,很快,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醒來時,看見慘白色的病房天花板,玻璃吊瓶。
夏夫人握着她的手坐在病牀邊,眼底有淡淡的暗青色陰影。
夏綾叫了聲:“媽。”嗓音嘶啞,虛弱得幾乎不可聞。
夏夫人卻聽到了,擡眸見她醒了,露出一抹疲憊而又欣喜的笑:“小綾,你醒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下。”
她說着,就要伸手去按牀頭的救護鈴。
夏綾輕輕拉住她的手:“厲雷呢?”她比誰都瞭解厲雷,如果他沒事,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牀邊,但如今,他卻不見蹤影,一定是傷得不輕。可是,她多麼希望是自己猜錯了,望向母親的眼神中帶了一絲隱秘的希冀。
夏夫人神色不忍,握着自己女兒的手,用最慈和的語調說:“當時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他受了傷。你被推進手術室的那會,他也被送去搶救,現在也在病牀上休養着,估計過不了幾天也能醒過來了。”
她先是鬆了口氣,太好了,他沒死。
隨即,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他還沒從昏迷中醒來?
她望着自己的母親,說:“我想去看看他。”
夏夫人阻止她:“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醫生交代了不能隨便下地,要是落下病根以後都懷不上孩子該怎麼辦?”
聞言,夏綾沉默了。
直到此時,才覺得身體空落落的,想起那個懷胎堪堪三四個月的女兒就這樣不在了,忍不住悲從中來。是她自己不小心,當初從裴子衡病房出來時該站在原地等厲雷的,又或者,又或者什麼呢……她也不知道,輕輕鬆開母親的手,覆蓋在自己柔軟的小腹上,怔怔地流下淚來。
夏夫人也傷心抹淚:“你還年輕,好好養身子,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夏綾不想讓母親陪着傷心,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眼淚,轉移了話題:“哥哥呢?”當時她被厲風吊在鋼索上,聽說哥哥也來了。
夏夫人想起自己的兒子,神色微黯:“你哥哥被厲風那個畜生打傷了,也在醫院躺了幾天,不過現在已經沒大礙了。醫生說再過些日子他就能徹底康復。對了,他的病房就在你隔壁,我叫他過來看看你。”
夏綾有些奇怪:“這邊不是婦產科嗎?”
一般醫院的住院部都是按科室劃分,像她是做的流產手術,那麼肯定是在婦產科的住院部休養,夏默言呢?不管他是什麼傷,也不可能是婦產科啊。
夏夫人笑了:“傻孩子,你在住院部頂層vip病房呢。這層樓清靜,本來就你一個人住,再加上你哥哥又惦記着你,要求調到這邊來養傷,誰不給他三分薄面?”有錢人自然有特權,何況是夏默言這樣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聞言,夏綾這才點了點頭。
夏夫人起身就要去叫兒子,忽然,聽見夏綾問:“那厲雷的病房呢?”
夏夫人的腳步微微一頓,迴轉身來,帶起流蘇披肩的一陣搖擺:“他在隔壁那幢樓的病房,有厲家人陪着,一切安好,你放心。”
夏綾皺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
然而,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夏默言已經穿着一身病號服走了進來。很少見到這樣的他,不再是一身白衣,藍白相間的條紋穿在他身上很隨意,最上方的兩顆口子解開,隱隱露出一點鎖骨來。
饒是親妹妹,夏綾也有些許的驚豔。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哥哥是那麼好看、那麼惹人犯罪呢!明明是寬鬆的病號服,硬是被他穿出了誘惑的效果,帶着一點點疏懶和禁慾,讓人……
額,讓人……
夏綾摸摸地拿爪子捂住了眼睛,“哥,你好帥。”
帥得她都看不下去了。
夏默言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清清冷冷的眼睛裡帶了一絲笑意,故意逗她:“我好看,還是你家那位好看?”
“厲雷最帥!”夏小綾同學毫不猶豫地變節。
一旁的夏夫人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眼見向來高冷的兒子微微黑了臉,她忍不住一邊笑一邊說:“小默還說要住在你旁邊守護你,結果,他沒住進來的時候這層樓清靜得很,一住進來,這層樓都快被噓寒問暖的小護士們踏破了!”
小護士們纔不管什麼國師大人不國師大人,以她們的階層,根本就不明白這個稱號意味着什麼。她們只知道,頂樓vip病房有個帥哥很帥,很帥,又有錢又帥,身材簡直完美……這幾天來,幾乎整個醫院的小護士都藉着來查房啊、找醫生啊、輪值啊、送盒飯啊、路過之類的理由,把夏默言圍觀了個遍。幾個負責他牀號的小護士更過分,每天爲了爭給他換藥的名額,差點沒打起來,爭到的姑娘都興奮無比,趁着換藥的機會,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身體,吃他的豆腐……
夏默言不勝其擾,簡直都快瘋了。
偏偏把夏夫人看得樂不可支,覺得把這個素來清冷禁慾的兒子推銷出去有望了,根本不容他阻止那些小護士們的動手動腳。所以,他也只有……忍着。
因爲,這是母親在擔心妹妹的****夜夜裡,唯一的樂趣了。
夏默言走到妹妹病牀邊,彎腰看了看她:“醒了,醒了就跟我回族裡養傷,辦出院手續。”
夏綾眨眨眼睛,有些懵:“着什麼急?厲雷還沒醒呢。”
夏默言滿臉黑線:“我不會繼續留在這裡被那羣小護士騷擾。而且,族裡的空氣好,飲食和水質都比這邊好,對你養病很有利。”
夏綾堅決搖頭:“那你先回去,我不,我要等厲雷。”
她說着,上上下下打量着哥哥:“媽媽說你被厲風打傷了,傷在哪裡的?重不重?看上去已經好差不多了?”
夏默言暗自磨牙,這個妹妹,終於想起關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