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我的。”搶回丟進乾坤袋,拍出一本新的遞給秦崢,蘇慕歌說道,“喏,我買了兩本,這本纔是你的,千萬收好。”
秦崢慢吞吞的接過手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居然買了秘籍送我?”
“是的,不過現在不要看。”
“爲什麼?”
“哦,我本來打算在你明日奪得魁首之後才送的。”
“那爲何不待明天送……”問話說半茬,秦崢漸漸冷下臉來,“怎麼,莫非你覺得本太子贏不過一個區區司徒凜?”
“哈哈,哪能啊。”蘇慕歌擺擺手,笑道,“這不是被你發現了麼,索性先送給你,不過你得等到奪魁之後再打開,否則我就白忙活了。”
“可以。”
被她臉上明豔豔的笑容一晃,就像踩在棉花上,秦崢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如同被下了咒,腦子都有些不太會轉圈。
蘇慕歌鬆了口氣,問道:“咦,明日決賽,你不去準備,跑出來做什麼?”
待雙腳着地,秦崢也從乾坤袋裡摸出一樣物什,被一方遮蓋靈氣的白紗巾包着,遞過去。蘇慕歌狐疑接過,硬邦邦的,掀開一瞧,是一對兒小人偶。
純手工雕刻而成,並且雕工技術非一般拙劣。
依稀可以辨出,一臉高傲風神俊秀的是秦崢,另一個低眉順眼的……
瞧着有些眼熟。
蘇慕歌良久才反應過來,正是自己這具肉身。
秦崢見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木偶,心中頗爲得意,清清嗓子道:“我想起來、你別誤會,我只是偶爾想起今兒是你生辰,送你的。”
“你雕的?”
“當然是買的,你能不能長點兒腦子?本太子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蘇慕歌點頭:“謝謝。”
秦崢微愣:“這就完啦?”
“不然呢?”蘇慕歌神色淡淡。
她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無疑是給秦崢澆了一盆冷水。這可是他辛辛苦苦學了三個月才學會的。沒有使用一絲一毫靈力,不知雕壞了多少木頭,才雕出兩個有模有樣的。“慕歌,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人偶的嗎?有一次我摔了你的木偶,你可是整整哭了三天!”
“你也說了,小時候。”
“你……!”
秦崢氣的不輕,換做平時,必定將兩個木偶搶回來全給摔了!
不過收到禮物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心情明顯比較好,便不同她計較,只冷冷說道,“秦崢是你的,慕歌是我的。”說着,伸手將女木偶拿回來,“我先回去了,等明天奪得魁首,咱們再一起慶祝。”
言罷轉身就走,幾步之後,聽見蘇慕歌喊道:“秦崢……”
他回頭:“恩?”
“沒事。”
蘇慕歌笑了笑,“明天拿個魁首回來。”
拇指在鼻尖輕輕一抹,俊朗的眉峰高高挑起,秦崢得意道:“那是自然。”
秦崢前腳剛走,蘇慕歌低頭望着手中人偶,笑容漸漸散去,只空餘一抹無奈:“真教我左右爲難,銀霄,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實情?”
“千萬別。”銀霄立刻否決,“這小子忒不成熟,你告訴他實情,他必定以爲你是奪舍,屆時你的處境便危險了。”
“哎,我正是顧慮這層。”
蘇慕歌揉了揉太陽穴,疲憊不堪,奪舍在十洲三島,乃至整個修仙界皆爲禁忌。一旦被發現,無論你有什麼理由,都是誅刑。
但她並非奪舍,這具身體裡明明沒有其他魂魄……
“銀霄!”
“幹嘛啊!”銀霄唬的一抖。
蘇慕歌沉吟片刻,雙瞳一緊:“之前君莫問說,我是在溯世之路上被痕換了魂魄。那原主的魂魄去了哪裡?會不會就是現如今的程靈犀?!”
聞得此言,銀霄猛地一怔。
“之前一直不曾串聯過,而今想起來,我和程靈犀是同時甦醒的!”
蘇慕歌眼眸幽深,不斷搜索識海內的信息,“而且你還記得麼,咱們從千山絕道出來後,我去探望秦崢,程靈犀還在秦崢門前詢問過我……”
銀霄跳起來:“她問你,在聚窟洲靈獸宗,是否有同你們二人都相識的玩伴遇難?!”
“對!”蘇慕歌沉沉道,“這便能夠解釋,爲何她獨獨對秦崢另眼相看!”
“而且她的行爲教養,像極了俗世貴族做派!”
“我究竟怎麼了,爲何之前一直想不通呢!”蘇慕歌拍了拍額頭,嘆息。
其實發現這點並不難,可惜蘇慕歌身經百戰,卻從不曾經歷如此荒誕怪異的事情!重生、重生在別人身上、還同此人換了魂!
現在想通順了又能如何?
有痕相伴她左右,自己能跑去告訴她實情麼?
既是痕動的手腳,恐怕也只有他一個,擁有將兩人重新換回來的能力。
“其實最倒黴的是她,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
“慕歌,你有這種想法不對。”銀霄打了個滾,哈哈一笑,“當初在聚窟洲時,若不是你同她換了魂,怕她早去閻王殿報到了吧?上一世,你可有聽過、或是見過蘇慕歌此人嗎?”
“從來不曾。”
“故而你的出現,對她而言,何嘗不是一場機緣?”
聽罷銀霄的話,蘇慕歌微微一愣。
“先別想了,莫忘記你可誇下海口,要將三百本書簡送出去。”
“說得出,我自然做的到。”
思緒被暫時拉回來,蘇慕歌挑了挑眉。
她首先前往符籙店,以十塊靈石的價格採購了近百張最低品質的符籙。爾後前往丹藥店,採購補氣丹十瓶,每瓶十顆,同樣是十塊靈石一顆。最後又前往雜器店鋪,以二十靈石的批發價,採購一些低品質法器。
之後便出了城,乘着飛行法器向陰山澗一帶飛去。
主城內有城主管制,陣法加持,是不能鬥法的。城外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陰山澗,由於地理位置特殊,不但妖獸衆多,還生長大量靈材,品質較爲低劣,正適合練氣境修士。
如今正值論劍大會,蜀山周遭修士爆滿,不少人進不了城,恐怕只能宿在城外。
控着飛行法器在陰山澗巡睃一圈,果然發現有一波修士正守着一株幽潭花。這種仙草只在辰時正開花,一早就得來等。
樹後面一波修士察覺到蘇慕歌的靈氣,紛紛擡頭。
眼神中敵意似箭,齊刷刷向她射去。
蘇慕歌盤膝坐在上空,動也不動。
“開花了!”
有人興奮的嚷了一聲,這波修士中爲首的一名褐袍修士正要上前,但見一隻銀色惡狼突然現身。虛空一抓,將幽潭花抓進掌內,置入玉盒,叼在嘴裡撒蹄子便跑!
跑之前,還不忘挑釁的拉長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見過一頭狼做鬼臉嗎?
那褐袍修士肯定是不曾見過,不然他不會呆愣了足足三息,才大怒着追上去。
後面一波修士小弟也氣憤的抄法器向前衝!
銀霄一直跑,之後衝進另一波合力鬥獸取妖丹的修士羣,陡然隱身消失。
兩波修士撞在一起,對罵兩句,便動起手來。
“搶這個幹嘛,了不起三百靈石。”銀霄叼着玉盒回來,不解其意。
“三百靈石也是錢,而且重點在於他們。”蘇慕歌居高臨下努了努嘴,“天符宗和靈逍門這兩個二流門派,一直都在爭奪誰是二流中的佼佼者,幾乎見面就打。”
銀霄還是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麼。
“轟轟轟!”
“呯呯呯!”
下行靈氣激射,打的烏煙瘴氣,丟符籙的丟符籙,扔法器的扔法器。這些修士修爲相近,人數也差不多,誰也傷不着誰。
不過很快靈逍門撐不住了,因爲天符宗是個以制符爲重心的宗門,他們擁有大量符籙續航,逐漸佔了上風。
蘇慕歌見時機成熟,驅使着飛行器下墜。
口中大喊:“靈逍門的道友,我看你們靈氣耗損,恐不久戰,來張五行能量符籙不?”
靈逍門的弟子猶自奮戰,根本不搭理她。
誰都知道這時候來趁火打劫的,肯定是要開出天價。不曾想蘇慕歌卻又大喊:“一張五行能量符籙只賣十二塊靈石,而且此符籙還是出自三、四品階的符籙師之手!誰買誰知道,誰買誰變強咯!”
靈逍門弟子們一愣。
邊打邊尋思,只比市價貴了兩塊靈石,非常時期,完全可以接受。
但爲何有些不敢相信呢?
莫非這小仙子瞧他們英俊……
靈逍門帶隊的修士一走神,便被天符宗那名褐袍修士打飛出去,他一咬牙,掏出靈石:“給我來一張!”
“好嘞!”
蘇慕歌卻扔進去一本書簡,“符籙就鎖在第四頁。”
書簡一出手,這些修士的臉色全都變了,因爲他們大都聽聞過這裡面是什麼,之前還有弟子因爲這本書簡,而被掌門痛打一頓!
他們是二流門派,並非三流門派,怎可收下這種豔情本子!
儘管他們誰都想看……
靈逍門帶隊修士接過手中之後,傻眼兒了好一陣,眼見一道煞氣再次逼近自己,不管不顧的抽出一道神識,從書簡中取出那張符籙!
“我也要!”
老大都這麼幹了,其他弟子有樣學樣,紛紛掏出靈石兌換符籙。
蘇慕歌賺了一筆小錢兒,滿足而去。
繼續在陰山澗閒逛。
這裡不愧它小戰場之名,每隔一會兒就得有混雜靈氣從四面八方激盪出來。蘇慕歌便頂着槍林彈雨,披荊斬棘,本着薄利多銷的原則,前往事故現場推銷各種符籙、丹藥和法器。
無論男女。
馬不停蹄的忙到日暮西斜,差不多還剩下四十本的樣子。
尋覓了半個時辰,卻再也找不來鬥法的修士。
甚至連人影都少見。
不知不覺中,蘇慕歌已經越飛越遠,越飛越荒涼。突然間,一大波靈氣顫動的訊息涌入識海,連忙奔過去,豈料這些靈氣卻在一息之內全部消失!
蘇慕歌神情一肅,停下腳步。
這波修士至少十三四個人,對方什麼來頭,居然短短几招便將他們屠戮殆盡?!
莫非是什麼高階邪獸?
思量罷,祭出一張符籙,揉在手心,靈氣被吸入兩指,在眼前一抹。
邪氣甚濃,如黑幕遮天,什麼都窺探不到,
“嗖——”
聽見一陣響動,蘇慕歌驚覺後退,祭出馭獸鞭。片刻之後,只見一排夜鴉驚起而飛,淒厲慘叫,黑色的扁毛撲簌簌的飄落下來,同無邊夜色漸漸融爲一體。
“是屍氣!”
銀霄“蹭”的竄出來,迎着風,一身銀色長毛飄逸柔散,“就是半月前攻擊我的煉屍!不不,之前攻擊我的煉屍只有二階,也就是銅甲屍,如今這具,估摸着是金甲屍!”
蘇慕歌聞言一震:“金甲屍?!”
煉屍的等級,共分爲鐵甲屍、銅甲屍、銀甲屍、金甲屍、屍靈、屍魁和屍聖。其中鐵甲和銅甲,相同於人類練氣境前後期。銀家和金甲,相當於築基期的前後期。而屍靈、屍魁和屍聖,則相當於金丹、元嬰和化神。
擁有築基後期境的煉屍,其主人至少也得金丹期。
蘇慕歌猶豫片刻,說道:“銀霄,我不能貿貿然上前,但此人上一次以煉屍困住你,另一側便有人想要誅殺我,可見他們是一夥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說了一串,你不就想入我識海嗎?”銀霄撇撇嘴,大義凜然的道,“來吧!臭掘墳的敢弄我一身屍油,豈能輕易饒過他!”
“鳳女,你看顧好我的身體。”
蘇慕歌在周身設下防護罩,交代幾句,便抽出一絲神魂進入銀霄識海。
銀霄隱身探了過去,山谷腹地之內,只見到處都是噴射在石壁上的血液,腥臭可怖,卻不見一具屍體,只有一撮撮的褐色毛髮。
“前面似乎有個山洞。”蘇慕歌透過銀霄的眼睛注視一切。
“進去看看吧,裡面似乎有活人氣息。”
銀霄深吸一口氣,保持隱身狀態,透過滿璧綠色藤蔓僞裝成的結界,進入到山洞之內。走過長長一條甬道,終於看到一名女邪修背對他們盤膝而坐。
此人一身黑衣,身後揹着一副褐色重棺。
周身煞氣凜然,修爲應該在金丹大圓滿,直逼元嬰。
“嘖,背影真真兒霸氣!”
銀霄舔了舔嘴脣,躡手躡腳的繞去她正面。
一瞧見她的臉,直接嚇哭!
蘇慕歌也嚇了一跳,邪修要麼美的驚人,比如合歡宗,要麼醜的驚人,比如煉屍宗。她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可甫一瞧見這煉屍宗女修的臉,依舊忍不住噁心。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一張臉。
從頸部至面部,黑色的血管爆出,皮膚上滿是膿皰,不斷有粘稠的屍液從那些膿皰流出。
那女邪修似乎有所察覺,倏然睜開雙眸。
“阿臣,你又在吃人。”
“哐當——哐當——”
一具褐色骷髏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明明是骷髏,骨架卻還掛着一些暗紅色的零碎腐肉。腹部懸空着一塊兒囊狀物,像是他的胃,還隱隱露出半截小指。
蘇慕歌心口又是一陣噁心。
女邪修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如今這副模樣,他看到,是會厭棄的吧……”頓了頓,又自言自語,“他曾說過,這一生,也許不會再踏出崑崙一步,他騙了我……”
聽見“崑崙”兩個字,蘇慕歌微微訝然,揣測她口中的他是何人。
揣測中,女邪修原本便猙獰的表情近乎扭曲,尖長烏黑的指甲虛空一抓,石壁便“轟”一聲塌陷一半:“阿臣,你說他是不是該死?!是不是該死!我要殺了他!不,我要拿他煉屍!”
骷髏不答,只死死盯住銀霄。
“完蛋!”銀霄正看這醜女人發瘋,被骷髏一望,心頭涼了半截,“我真是糊塗了,居然又忘記陰靈可以看得見我!”
“誰!”
女邪修眸中閃過一道殺機,揹着沉重的古墓棺材起身。
骷髏似乎不會說話,卻舉起了他的指骨。
女邪修手中燃起一團黑火,便向銀霄的位置攻擊!
銀霄拔腿就跑,女邪修看不到他,並不曾跟上來。只聽“咔擦”一聲響,骷髏的腦袋飛了出去,緊緊追在銀霄身後。銀霄朝着蘇慕歌肉身所在相反的方向飛:“她很強,並不是上一次對付我的那個。慕歌,速回你身體中,回城,我引開他!”
“你能行嗎?”上一次對付銅甲屍都有難度,這次可是金甲屍。
“開玩笑,我堂堂月曜魂獸,還鬥不過區區一具屍體?”它只是不想觸碰他們,屍油沾的太多,一身漂亮的毛全毀了成不!
蘇慕歌從它識海抽身:“自己小心。”
最後容我小聲的問一句,話說有木有喜歡蕭師叔的?
是不是覺得他的存在感很低很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