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捏着女兒李安妮的手虛虛地握了握,然後又擡起來將手撫向趴在他的手邊哭成了淚人兒的李曼蕊。
多久了,這女人總算有一次流淚是爲了自己了,麥克努力將目光聚焦在這個他拿命來保護的女人身上。
李曼蕊的頭髮已經略微有些灰白,歲月不知不覺間將這一頭青絲和這個溫柔的女人變得面目全非,麥克感到非常自責,他們有過那麼多甜蜜溫馨的歲月,有過曾經相依相偎的年華。
可惜他曾在一念之間做了錯事,便爲這以後的不幸埋下了隨時可能坍塌的種子。
“Dan……”
麥克的目光穿過李曼蕊的發頂,看向不遠處巍然站立的林子耽,所謂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便不過如此吧!
林子耽從他灰敗的眸子裡,讀出了愧疚還有釋然……
隨着房間內的某個儀器滴的一聲輕響,兩個女護士立即發出一聲驚呼。
李曼蕊擡頭去握麥克已經垂下的手臂,李安妮則在麥克閉眼的最後一刻哭暈了過去。
整個過程是那麼倉促,倉促地李曼蕊還沒說出滿肚子的怨念或感激,倉促地林子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原諒……
一羣醫護人員衝了進來,把他們母子三人推至一邊,又一次實施了緊急的救治,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緊緊把李安妮抱在懷裡的林子耽,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曼蕊從歇斯底里地的慟哭中慢慢沉靜下來,最後又堅強地擦乾眼淚,和醫生們一起,親手爲麥克蓋上了那層象徵死亡的白色布單。
--------------
麥克的律師,David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一個老實持重的資深白人律師,爲他們宣讀了麥克的遺囑,除了他銀行的存款三百多萬全歸他唯一的兒子Leo所有之外,
其餘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包括餘下的兩家酒莊和曼哈頓上東城的一套豪宅公寓,全部由李安妮繼承。
而李曼蕊除了她目前已經擁有的幾家酒莊和Jericho的那棟別墅,只繼承了麥克書房裡所有的私人物品和酒窖裡的藏酒。
一開始李曼蕊和林子耽都對這份遺囑有着很多疑問,但畢竟人都已經死了,他們也不想再糾結什麼,李曼蕊從麥克的私人物品裡找到他的銀行卡和支票本交給了眼露兇光的Leo。
這些年來自從李曼蕊開始做餐館,就沒有再從麥克手上拿過零花錢,她甚至不知道麥克的銀行存款竟然有這麼多!
大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李曼蕊的腰桿子才慢慢硬了起來,溫婉可人的人設也慢慢開始在麥克面前崩塌的。
離開律師樓,林子耽的車子載着李曼蕊和李安妮回到了長島Jericho的那座別墅。
李曼蕊打開這個對她來說充滿了特殊意義的家,一幕幕喜樂憂傷的記憶撲面而來。
上次過來的時候,李曼蕊還只是過來這邊搬她的那些換季的衣服鞋子,現在回來,卻忽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媽媽,嗚嗚~~”
李安妮第一個悲痛地大哭出聲,李曼蕊撫着快到她下巴的女兒,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隨即做了個對她來說最正確的決定。
“兒子啊,我還是想搬回這邊來住,讓姥姥和姥爺都過來,和我們一起……”她想讓這座房子再次重新充滿歡樂!
“只要您開心就好,我完全沒有什麼意見,反正不管在哪裡,我都會安排人隨時保護你們的。”
林子耽嘆了口氣,輕聲地回答道。
“你去地下室把他那些酒都拉走吧,你姥爺不喝酒,而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東西。”
李曼蕊說完,便把李安妮輕輕地推開,自己轉身往樓上走去。
律師說麥克要把書房裡的私人物品都留給她,她實在有些納悶兒,所以她此刻只想去書房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麥克專門把它寫在遺囑裡。
--------------------
林子耽叫上小安,跟着他一起去地下室的酒窖裡搬酒,他記得麥克這裡確實私藏了不少好酒,但是平日裡他很少去酒窖,即便跟麥克關係最好的時候也沒去過幾次。
兩個人從室內的樓梯口下到地下室,這裡有一大部分地方是作爲儲藏雜物的空間,還有一個鍋爐房和一個洗衣房,而酒窖卻在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裡。
房間門不大,打開後竟然還透着絲絲的涼氣,林子耽打開手機的燈光,找到裡面燈源的開關,啪的一聲打開後,發現這個酒窖竟然還不小。
“老闆,這裡……怎麼這麼多好酒啊!”小安一看立即驚呼道。
林子耽定睛一看,這裡面正如小安所言,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好酒,其中光均價3700美金一瓶的嘯鷹酒莊長相思乾白葡萄酒就有兩箱,年份爲2010年產,一箱6瓶。
其餘還有不少林子耽叫不出名字的一系列單獨包裝的乾紅乾白葡萄酒,獨立包裝的軒尼詩,芝華士,金酒,拉菲,以及幾大箱不知名的酒,
看上去至少也有大概兩三百瓶的樣子,而露出標籤的酒,每一瓶看起來都是有些年份的。
林子耽一想到麥克做了這麼年酒莊,有這麼些存酒也不算奇怪,唯一讓他奇怪的點和李曼蕊一樣,這些東西竟然會被麥克單獨寫在遺囑裡!
“你先看着往上搬吧,看後備箱裡能放多少就先裝多少,搬不完下次再說。”
林子耽的眼睛從一瓶瓶的酒上看過去,他想找的其實是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
樓上的李曼蕊走進麥克的書房,這裡差不多還是上次麥克跟她最後一次發生衝突時候的樣子,抽屜打開,裡面的槍和彈夾都不見了,她並不知道全部是被林子耽拿走了。
書房十分的有年代感,除了地毯曾經被麥克親手重新換過一次之外,這些年都沒有動過,李曼蕊在書房的各個角落裡轉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
此時卻聽樓下的小安忽然傳來了一陣驚呼,嚇得李曼蕊連忙走出書房去看。
“怎麼了小安?”
李曼蕊從樓上望着下面的大廳里正在搬酒的小安驚慌道。
“呃,夫人,老闆,剛纔有一隻老鼠從這廂酒裡跑出去,嚇死我了,手上的酒都差點兒給砸了。”
小安看着已經被他的呼叫聲喊出了地下室的林子耽和樓上的李曼蕊不好意思地道。
“哎呀,我以爲怎麼了呢!你嚇了我一跳~”李曼蕊拍着胸脯埋怨地嘆了口氣道。
“你說這箱子裡有老鼠?”林子耽詫異地道。
“對呀老闆,我剛不是想着有箱子的酒好拿好裝麼,我就想着先搬這幾箱吧,誰知道剛走到這裡,就被嚇了一大跳!”小安立即解釋道。
“酒你裝到車上去了?”
林子耽看了看他手裡的箱子,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重的樣子,想來6瓶酒應該不止這麼點兒重量,就讓小安先把箱子放在客廳裡。
“剛裝了兩箱,這是第三箱。”小安連忙道。
“去把裝車上那兩箱搬回來吧!”林子耽淡淡地道。
“啊?爲什麼呀?”小安把這箱酒放在林子耽面前,忍不住奇怪道。
“叫你搬就去搬吧!”林子耽說着對他揮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