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
玉石玲瓏,窈窕有致。
周匝青苔滑水,風自鼓浪來,颯颯成音。
下一刻,
只聽環佩叮噹,幽香細細,眼前的靈機如同瓔珞珠簾一樣,往左右一開,然後自中央垂下一縷光,嫣紅如霞彩,美輪美奐。
再然後,赤彩一層層剝開,顯出裡面的飛閣,飛檐掛角,金玉打造,畫樑雕棟,精緻非常,依稀見得,有綠井新煙,假山蔓藤,青蘿搖擺。
飛閣離地三五丈,徐徐向前,似緩實疾,來到陳巖的近前,瑤池之主自其中轉出,宮裙曳地,眉目如畫,鳳簪子插在雲鬢上,玉顏清冷,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這樣的女仙,看上去美則美矣,但高高在上,不食煙火,讓人見到的第一印象不是美麗,而是實實在在的壓力。
是的,見到來人,人們感到的是深不見底的修爲,還有一言決人生死的權力,絕不是驚人到極致的美色。
毫無疑問,有此氣質之人,在天庭之中,最爲有名的當然是瑤池之主了。
“見過紫陽道友。”
女仙出了飛宮,斂衽行禮,聲音清脆,只是甫一開口,似乎就壓過了庭中陳巖尋來的千音玲瓏石發出的諸般妙音。
她能夠和四位帝君平起平坐,以道友相稱,自然是非常了得。
“道友可是真正的稀客。”
陳巖招呼道童一聲,奉上香茗,揮手再讓他退下,他坐在雲榻上,看着對面攏裙如鳳的女仙,面上有淡淡的笑意。
瑤池之主畫着淡妝,清麗脫俗,歲月在她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只帶來的是源源不斷的力量,她用手捋了捋鬢髮,道,“道友以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找你可很難。”
這位女仙微微擡起頭,吐氣如蘭,道,“現在道友又是有自己的打算,特立獨行,與衆不同。在天庭,有一句話還是很重要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陳巖聽完,眼睛微微眯起,他目光落在腳下,青苔蕭蕭,雲水嫋嫋,面上的笑容一點點斂去。
對方的話語聽上去婉轉,實則是在指責自己和其他以四位帝君爲代表的天庭大勢力涇渭分明,志不同道不合。
這樣的不合時宜,自然是失道寡助,沒有人會願意上門。
陳巖暫時沒有說話,場中突然安靜下來。
沒有聲音。
只有枝葉搖擺,斑斕的光投到地上,有圈圈暈暈的形狀。
好一會,陳巖纔開口,聲音中有一種堅決,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他們走他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聲音鏗鏘有力,不容拒絕。
瑤池之主嘆息一聲,女仙珠翠垂下,灑滿晶晶的光,她只是試探一句,不成就不成,於是道,“希望以後道友不後悔就好。”
“哈哈,”
陳巖大笑一聲,白雲冉冉,繞於身前,道,“以後我說不得會高朋滿座,門前車馬雲集。”
“那就祝道友心想事成了。”
瑤池之主扶了扶雲鬢,站起身,曳裙走到飛閣前,然後回過頭,道,“最近天庭諸事繁雜,道友要是沒有別的事情,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好。”
說完之後,女仙上了飛閣,在檐下坐定,再然後,祥雲瑞氣託舉,倏爾一躍,騰空而起,出了西極園,然後懸於虛空中,不見蹤影。
園中。
玉石玲瓏。
竹影搖曳過來,在水波上盪開。
不同的妙音響起,交映一片森綠。
陳巖坐在雲榻上,並不起身,嘴角上有一抹冷漠的笑容。
原本瑤池天界在天庭中地位超然,現在隨着這一紀元的推進,終於也不再獨善其身,加入這滾滾的洪流中。
至於瑤池天界以後如何,誰也說不清。
可是有一件事情很確定,那就是自己又多了一個對手了。
“嗯?”
陳巖這個時候,若有所覺,雙目神光一開,眼前的時空如同崩塌一樣,消失不見,他就能夠看到,在外面的虛空中,水上煙光森淼,蓮葉田田,不知名的魚兒游來游去。
在畫卷之上,剛剛離開的飛閣浮在上面,香冷瓊臺,琵琶聲聲。
瑞氣祥雲,如同蓮舉。
在那裡,門戶敞開,一位風姿綽約的女仙坐在欄杆前。
彷彿感應到了陳巖的目光,女仙轉過頭,正是瑤池之主,她的美眸中沒有任何的表情,清清冷冷的,如同寒冰一樣。
陳巖目中金芒暴漲,如驚虹貫天,縱橫來去,女仙也是半步不讓,針鋒相對,霜雪落下,冰冷非常。
兩個人,一男一女,一位是天庭的前帝君現在的東御中,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瑤池之主,目光對視,誰也不肯退後半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巖才收回目光,眼前的異象消散,什麼瑞雲,什麼煙水,什麼飛閣,什麼女仙,統統不見。
不過,陳巖還是能夠感應到,對方還是在那裡,根本沒動。
“真是果決啊。”
陳巖大袖一展,站起身,踱着步子,水光映照出他的眉宇,能夠看出一片沉鬱和森然。
經過剛纔的目光交鋒,陳巖已經知道了這位瑤池之主的目的,那就是在其他帝君無暇分身的情況下,看住自己,免得自己興風作浪。
畢竟現在是關鍵時候,天庭的帝君都是老謀深算的傢伙,他們雖然有插手幽冥的大勢,確信能夠堂堂正正,橫掃一切,但要是能夠把其他不穩定的因素壓下,當然就更好了。
而在帝君的眼中,自己就是天庭中最不穩定的因素。
至於讓着瑤池之主來盯着自己,真的是善於用人。
要是換其他的人,要做這件事,也是有心無力。
陳巖踱着步子,繞着園中的玲瓏玉石走來走去,面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是冷笑不已,要是在以往,有瑤池之主這樣等級的人拿出全部精神來還真可以盯住自己,讓自己無法進行其他的行動,可現在不一樣了。
瑤池之主的修爲真的很強,也只是比帝君們稍弱一點點,可由於常年居於瑤池天界,管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她在天庭的權限可比帝君差得多了。
“我現在可是有天庭意志在同一陣營啊,”
陳巖笑了笑,有點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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