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
霜水澄定,寒氣東來。
冷月懸於半空,清冷冷的光華滿而溢出,照在石上,落在巖下,繞在廳堂前,稀稀疏疏,瀟瀟有聲。
六十四具革天傀儡一動,手中滅鐮高舉,殺意沖霄,一下子就破壞掉了山莊的平靜。
濃烈的煞氣撕裂了如詩如畫的夜景,將殘暴激烈的一面盡情展示。
混亂和殺戮,開始!
“殺,殺,殺,殺,殺,殺,殺,”
革天傀儡列出七殺大陣,殺機橫空,瀰漫天穹,普通的弟子剛一碰到,就心驚膽戰,難以自已。
嘩啦啦,
根本無法阻擋,在人前耀武揚威的仙道弟子,被煥然一新的革天傀儡聯手打擊下,根本抵擋不了,紛紛敗退。
咔嚓,咔嚓,咔嚓,
革天傀儡見此,祭出法器,將他們一個個捆成糉子狀,生擒活拿。
“陳巖,”
趙無極見到門下弟子的慘狀,怒髮衝冠,整個人幾乎要氣的爆炸了,他指着陳巖,一字一頓地道,“我和你誓不罷休。”
“一個化身而已,也敢這麼猖獗,你手中的法寶可是被我收了。”
陳巖冷哼一聲,踏前一步,腳下血海轟隆一聲,連綿百里,將對方徑直捲入其中,道,“今天本座就將你生擒活捉,改日讓你本體上門領人吧。”
話音一落,
血海之中,汩汩冒出璀璨的蓮花,含苞未放,晶瑩剔透,倏爾一種纏纏綿綿的香氣傳出。
不是花香,不是檀香,不是女兒香,而是一種神仙香,聞之讓人飄飄欲仙,似乎要羽化飛昇一般。
有形無形,似幻是真,如輕紗,像煙霞,時聚時散。
“賊子,”
趙無極面色一變,連忙封閉六識,卻發現一縷香氣縈繞不絕,似是在鼻間,實則在心裡,勾動蠢蠢欲動的念頭,要羽化登仙。
“咄,”
趙無極反應很快,馬上又祭出一件法寶,形似玉佩,龍虎相對,祥雲明光,垂線如玉。
嘩啦啦,
玉佩一出,安神定心,幻象消失。
“仙道玄門,果然法寶不少。”
陳巖沒有意外,仙道玄門底蘊很深,傳承久遠,要不是大燕王朝武道興盛,甲冑之術異軍突起,他們很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可惜,”
陳巖面容冷漠,身子一搖,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經來到趙無極的跟前,右臂一舉,拳若山崩,自高臨下,威勢驚人。
“啊,”
趙無極大叫一聲,在他的眼中,一個如山丘大小的拳頭似緩實疾,當頭砸下,他想要躲開,但發現周圍血海滔天,一股力量向中間擠壓,讓他無處可躲。
“起,”
無可奈何,趙無極只得力量一轉,鼓動身上的法衣,層層疊疊的彎月升起,或大或小,足有千輪,光照長空。
千輪月,無量光,正是如此。
“打,”
陳巖似乎視而不見,拳頭如山,巍峨不可攀,轟隆一聲,打在法衣騰起的寶光上。
轟隆隆,
千輪明月同時炸開,如同絢麗的煙花,轟隆隆響個不停。
轟隆隆,
寶光一破,趙無極抵擋不住,被餘力打飛。
“給我鎮壓,”
陳巖目光一凝,血光上繞,化爲九條血龍,張牙舞爪,口銜寶珠,如同鎖鏈一樣,把趙無極困住。
趙無極自然不甘心,他體內法力激盪,口吐真言,道,“太上紫皇,煥朗中樞。九瑋炳靄,光透太霞。”
嘩啦啦,
真言一落,氣機變化,在趙無極的頂門之上,升起一團霞光,青中帶紫,明明煌煌,有一種難言的力量。
嘩啦啦,
霞光擋住血龍,兩者對抗。
“多餘,”
陳巖踏前一步,扭轉光線,五指如鉤,嘩啦一聲,硬生生將霞光撕開,血氣頓時趁機而入,自趙無極七竅之內鑽進。
“束”
陳巖用手一指,血氣如蟲豸,密密麻麻,吞噬靈機。
“糟糕,”
趙無極只覺得體內的力量在飛快流失,自己的神智都變得模糊。
“咄,”
陳巖單手結印,口吐雷音,轟隆一下,炸開在趙無極耳邊。
嗡嗡嗡,
雖然不是真的九天罡雷,但自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勢,趙無極被震得頭暈目眩,更擋不住血蟲上身,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嘿,”
陳巖大袖一捲,將衆人裹入血海之中,目光凜然,道,“我們去下一個目標。”
嘩啦啦,
血河橫空天穹,將天地都映照出殷紅之色,稀疏的花紋在地面扭曲,如同一張張猙獰的鬼臉,擇人而噬。
混亂,殺戮,無法無天。
“嗯?”
這一刻,金臺府城中不少人都嗅到了這種殺機,將注意力投了過來。
“動手了?”
瀟湘館中,司馬朵朵將一支細角梅花插入古銅玉瓶中。
天光一照,層層疊疊,煙霞氤氳,在半尺之內,窮盡摺疊之姿態,引人注目。
插花之技,巧奪天工。
司馬朵朵將玉瓶擺好,然後在銅盆中淨過手,來到窗邊,美目一動,眸子中閃過七彩光華,映照出一縷血氣。
“果然是動手了。”
司馬朵朵眉彎如新月,淺淺一笑道,“看來那幾家要倒黴嘍。”
想到這,她一搖手中的鈴鐺,喚來手下之人,吩咐幾聲,讓他們早做準備。
“真的敢動手,”
郡王府裡,妙玉捋了捋青絲,美眸瞪大,陳巖真的是膽大包天,這是要一下子結下多少仇家啊。
“陳巖是很大膽,”
蘭陵郡王點點頭,道,“可是這樣的舉動,將他的強勢和霸道表現的淋漓盡致,起碼今日之後,他在雲州道盟是說一不二,無人敢不聽。”
“我總覺得得不償失,”
妙玉攏着雲袖,走來走去,道,“雖然陳巖有捉拿紅蓮教教徒的幌子,但衆怒難犯,仙道宗門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還是那句話,道盟在朝廷是不能上臺面的,仙道玄門揣着明白裝糊塗,完全可以不顧及地下手。”
“看看陳巖如何應對吧,”
蘭陵郡王想了想,同樣沒有頭緒,不過他和陳巖多次打交道,知道這個少年人年齡不大,但老謀深算,他應該有不爲人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