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金白之光,耀空而起,凝輝曳彩。
絢麗的明霞,映在羣峰之上,瑩瑩一點,簇簇襲人。
少頃,一座六角飛宮緩緩自山闕中行出,繼而云氣向兩側散開,雪白的氣浪翻滾,漣漪向四面八方而去。
陳巖頭戴蓮花道冠,身披瑞彩仙衣,穩穩坐在雲榻上,頭頂之上,華蓋撐起,綴有星辰,串串如珠,叮噹作響。
他的身前,是宇宙雷池,雷水鬱郁,清澈明淨,不起波瀾,無塵無垢。
人影照在裡面,染上一層青碧,有一種難言的沉凝。
大胖娃娃在周圍滾來滾去,肉呼呼的小身子像是皮球一樣,不斷地發出咯咯的笑聲,非常清脆。
雷池,花樹,玉水。
小鹿,白猿,娃娃。
畫面精緻,清風朗月。
“長涵天,”
陳巖手持拂塵,目光透出,上下打量、
掐指一算,他飛昇到玄元上景天已經是一段時間,可是這還是第一次來太冥宮的山門。
仔細想一想,還真是有趣。
陳巖面上帶笑,他能看到,隨着大哉九真天玄宮的繼續前進,靈機越來越豐盈,處處龍騰虎躍,金虹煥彩,浩大的仙光瀰漫上下,玄音激越。
不少的玄門修士,或是駕馭法器,或是乘坐仙禽,或是坐在雲車,三五成羣,呼朋喚友,井井有序之中,透着一股子逍遙從容。
這樣的氣質,沉浸在骨子裡,遠遠不是當時玄元上景天的仙道可以比擬的。
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來形容,半點不爲過。
“大天氣象,無上宗門。”
陳巖看在眼中,心中振奮,宗門越是強大,以後的路子纔會越好走。
時候不大,大哉九真天玄宮停下來。
前面出現一座樓牌,四角蟠龍,底座有玄武馱之,精緻繁瑣的篆文密佈在萬丈的樓身上,千百光華,萬種瑞彩,齊齊迸射。
只是在跟前,就感應到一種沛然不可抵擋的強大力量,凡是不按規矩硬闖之輩,都會被鎮壓。
“是這裡。”
陳巖雖然沒有來過山門,但到底是太冥宮真傳門人,玄水殿副殿主,當然明白門中的規矩,此管乃是宗門之門戶,有人把守,防止有不明身份之人混入宗門。
陳巖停下飛宮之後,踱步出來,立在檐下,其一身浩大煊赫的仙光衝頂而起,如大日冉冉降臨,立刻就驚動了周圍之人。
鹿道人馬上自牌關中走出,他個子不高,長眉彎彎如雪,手持拂塵,仙風道骨,他見到陳巖,先是驚詫來人的風姿修爲,然後斂去眸中異色,打了個稽首,道,“有禮了。”
陳巖還了一禮,聲音清清如玉,道,“貧道玄水殿副殿主陳巖,自三十三天迴轉山門。”
說完之後,他還拿出玄水殿副殿主的印信,輕輕一搖。
上來就開門見山,通名報姓。
叮噹,叮噹,叮噹,
印信一出,懸在樓牌上的銅鐘無風自鳴,聲音悠悠的,傳出很遠,像是在恭迎。
“原來是陳副殿主。”
在牌樓駐守之人,迎來送往的,最是消息靈通不過,如何不知道現在在宗門中名聲大噪的陳巖?
更何況,現在還有人在等候啊。
鹿道人想到這,連忙道,“元青殿金乘妙玄仙尊門下的周真仙,清溪宮的袁真仙,兩位都在恭候陳副殿主大駕,已經等候多時。”
陳巖點點頭,並沒有任何的意外,他在玄元上景天中打出聲勢,門中自然不會忽視。
正在此時,腳步聲響起。
一男一女,從牌樓中走出,男的俊秀,女的秀美,金童玉女一樣。
毫無疑問,正是周桐和袁曲兒。
“元青殿金乘妙玄仙尊。”
陳巖對清溪宮不太熟悉,但卻知道元青殿的金乘妙玄仙尊,是門中鼎鼎大名的天仙大能,隸屬於掌教一脈,根正苗紅。
陳巖打量了下迎出來的周桐和袁曲兒,暗自點點頭,仙骨天成,不染塵埃,兩位氣運如華蓋,都是大福之人啊。
在同時,周桐目光一凝,他看到眼前之人,看上去是個風姿特秀的俊美少年,劍眉星目,身姿挺拔,但靜靜而立,卻像是浩浩蕩蕩的天河,自天穹中垂下,裡面日月沉浮,深不可測。
磅礴,偉岸,深沉,不見其底。
這樣的氣機,撲面而來,肆意汪洋。
即使是再眼拙之輩,見到此人,也知道非是凡俗。
“這一位可是自下界飛昇上來的,然後一直待在玄元上景天。”
周桐是暗自讚歎不已,對比自己自小就在宗門中,有良師教導,源源不斷的天材地寶供應,纔在十年前好不容易突破到真仙三重,想一想,也是慚愧。
周桐很快收斂了各種心思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道,“陳副殿主,我奉師尊之命,在此等候。”
“有勞周道兄了。”
陳巖還了一禮,神情輕鬆。
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周桐開口道,“此地不是講話之地,我們速速前往山門,師尊他老人家還在殿中等待。”
“走吧。”
陳巖衣袂帶風,風姿翩翩。
轟隆隆,
陳巖大袖一揚,收起大哉九真天玄宮,跟隨者周桐和袁曲兒兩人上了雲筏,一行人出了界牌關,向山門中行去。
路上無話,不到半日,已經抵達太冥宮山門。
周桐自雲筏上的雲榻上站起,用手一指,聲音中有着自豪,道,“陳副殿主是第一次來山門啊,可得好好看一看。”
“是啊。”
袁曲兒捋着垂下來的青絲,目光清亮,聲音輕柔,道,“我們太冥宮的山門被稱之爲十方星島,萬州陸沉,乃是諸天萬界中最不可多得的福地之一呢。”
陳巖沒有說話,只是擡目看去。
剎那間,眼前重重疊疊的霞光瑞氣像是帷帳一樣,被一隻無形大手掀起,浩瀚的氣象撲入眉宇。
仔細看去,只見祥光陣陣,紫雲重重,天上仙道飛峰,星羅棋佈,宛若星辰。
晶白剔透的光照下來,下面是汪洋一片,不計其數的島嶼浮在水光上。
即使隔得很遠,依然能夠看到上面有亭臺樓閣,仙禽走獸,羽衣高冠之輩,縱橫來去。
壯觀的景象,直直撞入眼中,滿滿的。
陳巖縱然見慣了風雨,但看到太冥宮的氣象,心中也是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