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飛與李昭雪兩人不明就裡,直愣愣的看着高臺上的囚犯,同時心想,真是什麼事兒都能遇上,看熱鬧倒看出個事端來。
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羣像是有高人指揮,立刻分出一個寬敞的空隙供兩人出入。
事到如今,兩人只能硬着頭皮兒迎上前,他們把馬匹拴好,走到高臺之前。
周雲飛剛要說話,卻被李昭雪攔阻,只聽得她低聲說道:“你可是蒙古士兵的大紅人,之前在軍中被人救走,這時候肯定四處張榜找你呢,不要露了臉。”
周雲飛點點頭,全憑李昭雪安排。
李昭雪一挑臉簾,露出真容,對那個死囚說道:“你有什麼事兒呀?”
周圍的人羣見到李昭雪的容貌,紛紛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面前發亮,再也記不得許多。
死囚只是微微一愣神,旋即迴轉說道:“這位姑娘,我見馬兒身上拴着一個鈴鐺,其上印着佛字,覺得奇怪。敢問姑娘可是在家修行的女居士?”
李昭雪眼色一轉,搖頭道:“我可不是!你想要做什麼?”
死囚聽到這個回答,黯然失色,嘴裡吶吶道:“原來如此!不瞞姑娘,我本是紅巾軍將領,深信彌勒佛將會下凡,拯救黎民百姓,因此想在臨死之前再聽一聽佛經。”
高臺上的官吏聽到死囚的話語,猛地擡起佩刀,朝他的下巴上狠擊,卸掉死囚的下巴,叫他手不出話兒來!
“住手!”周雲飛一把丟掉斗笠,露出一顆光光的腦袋,喝道:“你這個小吏,怎能如此蠻狠,叫人連話也說不出!兄弟,我就是和尚!我爲你念經,超度魂靈!”
四周百姓見着周雲飛這般仗義,紛紛豎起大拇哥,誇讚不覺。
死囚大喜,跪在高臺上,口中含糊,不斷的謝過周雲飛,令身後官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蒙古小吏一腳踢倒死囚,向周雲飛大喝道:“哪裡來的野和尚,來法場搗亂!看你的裝扮,僧不僧,俗不俗,一定是有案子在身,想要逃過官府的追緝,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蒙古小吏抽出寒光佩刀,一聲“動手”,高臺下維持秩序的士兵立刻涌上前,將百姓推搡出去,團團圍住周雲飛與李昭雪。
兩人背靠背站着,並未拿出兵刃,冷眼看着眼前的士兵。
只見這些士兵不過是七八個半大的青年,黑紅的臉膛上透着一絲的慌張,手裡的棍棒微顫。
兩人一笑,知道這些官兵色厲內荏,是些空架子,算不得威脅,當下起了救人的心思。
高臺上的官吏最大的官職不過是一個衙門的捕頭。
這位捕頭原本是一位蒙古大將仗前的小校,做着端茶倒水僕役的活計。
後來他犯了事端,被貶到這座城鎮上補了一個捕頭的空缺。
小校雖然是一個聽候使喚的差事兒,然而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
此人出門巡營,走個來回,哪個身經百戰,戰績赫赫的校尉不敢不尊稱其一聲爺。
可是到了這個破角落,手底下只有這七八個初出茅廬,稚氣未退的衙役,沒了往日的威風,令他好生寂寥。
前不久終於讓他逮着機會,抓住一個受重傷的紅巾軍將領,嚴刑拷打之間,似乎讓他回到了金戈鐵馬、殺人性命的軍營日子裡。
立了這等功勞,地方的各處官員接連祝賀,他找回了被人溜鬚拍馬的愉悅,就想着一定要在這座城池裡樹立起威信,以後每天都過這樣的日子。
此人見到兩人反抗,頭腦一昏,還當自己身處百戰精兵的保護之中,立刻下令包圍。
再一看到兩人不慌不忙的神色,他又後悔不該魯莽。
瞧這兩人華衣錦服,高頭大馬,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貨色。
可是看看他的這些手下,哪裡是頂用的兵丁,分明是送人抽打的皮蛋。
這些兵丁平日裡欺壓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呼來喝去,好不威風,可要是讓他們去對付行走江湖的俠士,便漏了膽怯,失了正形。
果不其然,這些兵丁唯唯不敢上前,只是嘴上厲害,不斷叫嚷着“衝啊!”“殺啊!”“抓啊!”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先動手。
周圍圍觀的百姓被他們的醜態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後合。
捕頭不斷的喝令百姓,卻沒人去聽。
“上啊!愣着幹什麼!不想要這個活計了!”捕頭命令兵丁硬上。
這些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個厲害的狠角色一咬牙,一跺腳,揮着大棒朝兩人的腦袋砸去。
周雲飛心裡一陣無奈,他剛剛纔將心裡的殺意壓制,不想再次動手,可是事情偏偏自己找上門來,難不成要頭頂着一張“我是高手,不要惹我”的招牌才能不打架,他心裡暗想。
這一次,李昭雪率先動手,她的動作乾淨柔美,一個飛腿側踢,正中兵丁的手腕,那人疼的兩手一鬆,丟掉棍棒。
棍棒剛剛落下,一端旋即被李昭雪一掌打中,用了巧勁兒,將棍棒旋轉起來,朝着剩餘的兵丁飛去。
這根棍棒說重不重,說輕不輕,是官府衙門裡特有的打人利器,質地剛硬,一棍下去,皮開肉綻。
這根旋轉的飛棍一齊掃中兵丁的肚腹,將他們橫掃出去。
周圍的百姓哪裡見到這等俊俏的姑娘使得這手俊俏的功夫,暴喝叫好,拍手鼓掌,更把高臺上的捕頭氣的臉色鐵青。
周雲飛笑道:“這位大人,貧僧可以爲這位死囚施主唸經了嗎?”
捕頭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將頭扭過一邊,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死囚眼裡含着熱淚,他原本見捕頭圍捕和尚,心裡悔恨不該多此一舉,連累他人。
沒想到局勢急轉,兩人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官衙奈何不得兩人,他嘴上不斷的含糊說着“多謝俠士,多謝俠士!”
周雲飛走到死囚的身前,一邊唱唸着往生經文,一邊腦子裡尋思着該如何解救這個死囚。
李昭雪知道周雲飛的心思,早早的將馬匹牽過來,準備一會兒跑路好用。
正在這時,突然從人羣的後方飛來一個黑影,踏着人羣的肩膀,跑到高臺之上,不由分說的揮出一掌打向周雲飛。
周雲飛立刻對掌反擊,立時覺得一股身後內力順着自己的手掌傳入奇經八脈!
這人的內力竟然比他深厚數個層次!
要知道周雲飛先前的奇遇不斷,先是受了悟衣禪高僧同空大師的傳授,白白有了四十年內力,而後誤食神果,將這些功力滋養了體質,而後更是修習佛門至典《洗髓經》,恢復了功力。單單是一條,便足以讓習武之人眼紅!
沒想到此人的內力深厚,更在他之上,並且這股內力甚是奇怪,進入經脈之後橫衝直撞,不受本人內力的約束。
這個黑影一把揪住死囚的後領,腳下一踏,輕身而去!
周雲飛剛要追趕,卻覺得胸口一悶,喘不過氣來。
此時他的耳邊傳來李昭雪的聲音,道:“雲飛快走,不要追趕!那是我師父!”
一旁的捕頭一聽這話兒,當即大喝道:“這兩人與那個黑衣人是一夥兒的!都是來劫法場的惡徒!給我上!”
捕頭只是嘴上厲害,身子卻不動彈。
周雲飛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跳上馬匹,與李昭雪絕塵而去。
捕頭聲嘶力竭的大喝一聲:“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