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禪房裡商議的李寶清與孫四海,態度明顯的改變不少,兩人收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剛纔還勢同水火的兩人,言談之間也變得和氣不少,尤其對周雲飛,兩人更是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恭敬。
周雲飛稍感詫異,雖然他不明白爲何兩人出去一趟,前後的態度差別如此之大,不過周雲飛也未多想,招呼兩位族長坐下,重新商談。
兩位族長卻是各懷鬼胎,他們剛纔見着了海瀾寺武僧的戰力,更是見識到了周雲飛的絕世武功,怎麼能讓他們不詫異!
原本本本分分的和尚鄰居,幾天不見,竟然變成了不可小覷的武裝力量,這對於古海城的兩大勢力來說,是一個不得不重視的因素!
孫四海一撂衣角,坐在圓凳上,又用手挪了挪圓凳的位置,距離周雲飛更近了一些,笑着說道:“聽說玄覺大師與老塗是莫逆之交,而老塗與老夫更是生死之交,如此說來,老夫與大師也應當是君子之交纔對!大師,你覺得呢?”
周雲飛打着哈哈,附和道:“孫族長德高望重,貧僧怎敢高攀!不敢!不敢!”
孫四海一聽這話兒,一臉的不悅,腆着臉說道:“大師與老夫怎能如此的見外!老夫聽說貴寺香火鼎盛,佛光普照,有佛祖的保佑,老夫身不能長住,願意奉獻一些香油錢,以示心誠!”
周雲飛知道這是孫四海向自己示好,也不拒絕,自古錢財得來多多益善,況且海瀾寺擔負着許許多多的善事,哪一項也離不了錢財,前些日子,玄行還來向他訴苦,說寺裡的進項少於出項,快要支撐不下去,得來一筆橫財,正好給玄行補上空缺。
想到這裡,周雲飛起身一個合十禮,說道:“阿彌陀佛,孫族長善莫大焉!貧僧替着全寺上上下下的僧人謝過孫族長的慷慨!”
孫四海見到周雲飛鄭重其事的道謝,心中不免得意的想道:“看來這個和尚也是愛財之人,這樣就好辦了!”他也是起身致意,兩人你來我往,好一番親密,若是讓不明情況的旁人見到,還以爲兩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冷落在一旁的李寶清再也坐不住了,他見到兩人熟絡,而自己卻像個局外人一樣的傻坐着,也顧不上面子禮節,當即開口說道:“玄覺大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周雲飛正與孫四海說話,一聽到這樣的話,轉過頭來,不解的問道:“李組長何出此言呢?貧僧不明白!”
李寶清見到自己成功的將周雲飛吸引過來,旋即接着說道:“玄覺大師處事不公!他孫家能捐贈香油錢以示心誠,我李家自然不能居於人後!我代表李家捐出比孫家多出兩倍的錢財!”
周雲飛心中狂喜,道:“終於逮着兩隻肥兔子!今天可得叫你們大出血纔好!”
孫四海臉上表情豐富,一陣白來一陣青,他一把揪住李寶清的衣領,咆哮道:“姓李的,我們之間還有血債沒算清,你又來惹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寶清漲的滿臉通紅,他身爲一族之長,地位高貴,哪裡受過別人的威脅與侮辱,當即雷霆大怒,反擊道:“姓孫的,論歲數,我比你年輕,論體力,我比你力氣大,若不是看在同是名門之後的面子上,我早就讓你滿臉開花了!還不放手!”
孫四海正在氣頭上,況且他在家裡、族裡都是一把手,從來都是他說的算,沒有聽從他人的習慣,更不可能知難而退。
結果,兩位族長全是乾綱獨斷,一意孤行的性格,碰撞在一起,自然是針尖對麥芒,上演了一場全武行的好戲!
李寶清見到孫四海絲毫不撒手,反而越揪越緊,自己的腳底漸漸的離了地面,騰空出來,勃然大怒,再也不說廢話,一記右勾拳朝着孫四海的臉頰揮去!
孫四海雖然年事已高,然而身爲名門大族的子弟,自小習武,練不着高明的武功,強身健體卻是沒有問題,反應也是相當的靈活,一把將李寶清推開,正好避開那一拳。
兩位族長身子分開,又要廝打在一處之時,趁着這個間隙,周雲飛急忙的勸解道:“兩位族長都是聲望頂天的老人,難道真要揮拳相向不成!若是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啊!兩位還是平心靜心的坐下來,商談一下孫家五條人命之事吧!”
兩位族長自然是愛惜羽毛的人,不想自己一把年紀再去動粗,正好藉着周雲飛的勸解就坡下驢,只要周雲飛再站到兩人中間擋住,兩位族長就不再動手,各得面子下臺。
誰知周雲飛只是站在原地勸解,說着些好聽的話語,絲毫沒有挪窩的意思。
兩位族長面子上過不去,只好重新死纏爛打在一起,好叫周雲飛看一場好戲!
周雲飛心裡暗爽,想道:“古海城兩大族長,顧身份的相互鬥毆,說出去誰信啊!我可得好好的觀摩一番!吆!兩位族長拳腳之間頗得章法,防守攻擊,自有大家的風範,失敬失敬!”
再看李寶清與孫四海,已然面貌盡喪,哪裡還有平時的風采。
李寶清平時蓄着的長鬚被孫四海揪掉一大半,下巴上沾着鮮血,看樣子是鬍子被硬生生的擼掉,撕破了油皮。
孫四海的一隻眼睛紅腫着,另一隻眼睛帶着淤青,顯然他的兩隻眼睛是李寶清重點照顧的地方,嘴角滲着鮮血,好不狼狽!
周雲飛一看兩人的架勢,知道不能再打下去,走上前支開兩人,不叫兩人接近。
被周雲飛分開的兩位族長這才鬆了一口氣,精神鬆懈下來,才覺察出身上的疼痛,然而面子上仍得做足,一張囂張的臉面,不能絲毫示弱。
“老夫還沒教訓夠呢!你過來!再來領教老夫的厲害!”
“你過來,讓你嚐嚐我的拳頭的厲害!”
“你過來!”
“你怎麼不過來!”
兩人脣槍舌劍,嘴上鬥得兇猛,身子卻是紋絲不動。
周雲飛哪能看不出來兩人並沒有真開仗的意思,打斷兩人的吵鬧,怒喝道:“兩位族長,凡事分個輕重緩急,眼下有五條人命官司擺在你們面前,而你們卻吵吵鬧鬧,絲毫不將這事放在心上,若是讓你們的族人知道,怕是要冷了他們的心!”
兩位族長聽到這話兒,才閉上了嘴,半晌,李寶清開口說道:“孫家的五條人命不是我的族人做的!”
孫四海立刻大罵道:“狗東西!你的意思是我孫家拿着五條人命誣賴你不成!你這是要找打!”
李寶清倚在圓凳上,屁股坐在地上,無奈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是這麼一句話,人不是我李家殺掉的!”
孫四海怒斥道:“你說,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
李寶清挪動身子,扯到身上的痛處,疼的呲牙咧嘴,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姓李的,你想想,這麼多年來,你我兩家明裡暗裡爭鬥不休,可是再怎麼鬥,可曾出過人命?人命關天啊!你我兩家都是信佛的,這是作孽啊!”
聽到這話兒,孫四海才沉下心來,苦苦的思索,到了這時,李寶清可謂是掏出了心窩子,說的真誠,絲毫不帶做作。
周雲飛也在一旁說和着,說道:“兩位族長都是明白人,想必這件事情裡面有些許多的曲折,不如派人調查清楚之後,再做一番定論!”
常言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周雲飛說的這些話中規中矩,句句說在理上,聽得兩位族長不斷的點頭。
許久,孫四海驀地說道:“孫家人調查的,李家人不放心,李家人調查的,孫家人又不放心,還得找一箇中間人,兩方都能信得過,調查出來的結果才能讓人信服!”
周雲飛也沒多想,點點頭,閉着眼,順着話把兒說道:“不錯,不錯!孫族長說的在理,不過這個中間人到哪裡去找。……”
講到這裡,周雲飛猛地心裡一緊,一擡頭,正好看見兩位族長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李寶清笑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玄覺大師,就是你!”
方纔還六親不認的兩人,如今卻像穿一條褲子的一樣,同時指着周雲飛說道:“玄覺大師,你就是最好的中間人!”
周雲飛暗想道:“老話說得好啊,狗歡無好事!剛纔看到兩位族長打架,樂得我不行,轉眼間就要給兩人賣命!真是報應啊!不行,兩個老鬼把爛攤子丟給我,我可不能接!”
周雲飛想通了這一點,剛要開口拒絕,“噗通噗通”兩聲,兩位族長不約而同的跪在了周雲飛的面前!
“哎呀!這可怎麼使得!折煞貧僧了!”周雲飛這一下是真的受到震動,沒有作僞,慌忙間上前要扶起兩人,卻被兩人死死的攔住。
兩位族長像是心有靈犀的一同說道:“玄覺大師若是不答應調查,我們就要在此長跪不起!”
周雲飛頓時犯了難,暗道:“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