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爲民飯店”和“紅梅招待所”,用的是胖大海林?f義。黑子在道上聲名太響,不大合適在嚴打前過於招搖。因而無論是物流公司還是飯店,兩頭我都叫他躲在了幕後。
這個事情既然我出了面,供銷社那邊是一點問題都不會再有的,樑國強和陳立有先後進入常委會成爲實權在握的副縣級幹部,對孫有道刺激蠻大的。老實說,前段時間孟宇翰貌似在向陽縣站穩了腳跟的時候,我看得出來,孫猴子有點搖擺的跡象。畢竟縣委書記纔是一把手,上頭調了孟宇翰過來,擺明了對柳主任還有些看法,至少是不會在短期內讓柳主任再進一步。讓他這人精似的傢伙冒險與孟宇翰作對,確實有點擔驚受怕的。柳主任若一直能留在向陽縣,問題或許不大,終歸嚴柳系的幹部在向陽縣還是佔據了許多重要位置。怕的是地區力挺孟宇翰,最終將柳主任調走了事,他們這幫跟得很緊的幹部只怕沒好日子過。好在我安排給他的差使面子上倒也不是與老孟作對,相反還有一點討好巴結的意思在內,孫猴子這才安心了些。心想萬一不行,咱不向孟衙內要錢還不行麼?
對孫有道這點小心眼,我心裡明鏡似的,也不點破。
這身在官場吧,總是“見風使舵”的人佔了大多數,也不能指望個個都跟文天祥一樣忠義無雙。若我沒法把事情做漂亮了,事到臨頭,也不能怪人家“樹倒猢猻散”。
因此我叫他去“爲民飯店”拉傢伙演雙簧的時候,孫有道着實猶豫了很久。直到成功擠走孟宇翰,老爸當真成了縣委書記,孫有道才暗自慶幸,覺得真是沒跟錯人。
這回我和他一說,孫猴子自然屁話沒得,滿口應承,還問我要不要索性將門市部一樓也全租下來。我笑着拒絕了,眼下,我還真擔心向陽縣未必養得起這麼大規模的一個飯店。
至於百貨公司和集貿市場還有那幾個廚師和服務員,拿到了欠款,自然也是無話可說。該留下來幹活的繼續留下來幹活。
盤下老店子,再推倒重來,全面搞了一回裝修,更換了許多傢什,前前後後花了近兩萬塊,黑子直撮牙花子,怎麼也不相信這麼個屁飯店值得花偌大價錢。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生意會好起來的。到時就怕你忙不贏。哎,對了,叫嫂子來飯店上班吧,做出納。”
石秀麗讀過高中,也算得個才女了。
黑子就笑笑,知道我有照顧他們夫妻團聚的意思。儘管還沒結婚,估計也快了。
債主安撫好了。沒人吵鬧。公安局那邊就好辦多了。檢察院那塊。方金德還是比較好說話地。料必也不會往死裡整。幹嘛無端地去得罪馬智寬啊。
至於法院。也無需特別操心。現放着樑國強這個政法委書記杵在那。誰也不是傻地。
再說法院系統不比檢察院。儘管人員編制是屬於垂直管理。辦公經費卻是由地方政府撥款地。錢袋子捏在人家手頭。腰桿子就直不起來。因而後世許多秉公執法地案例。主角大都是檢察院而非法院。原因也在於此。
像這類案件。沒有苦主。要低調處理通常都問題不大。
倒是說服樑國強花了些力氣。
這個倔強地師父。不是不知道變通。實在不甘心放縱了孟躍進和馬文才這兩個臭小子。
晨練的時候,我就察覺樑國強心情不佳,黑着個臉,將一干徒弟和追隨者嚇得膽戰心驚。堂堂一縣的政法委書記,親自帶隊搞晨練,這個事情本身就夠雷人的了。這張黑臉再一板,許多人都後悔當初爲何要跟着跑來湊熱鬧,身體受煎熬還則罷了,這個心理煎熬着實難受!
“方法不對,再來!”
樑國強見我連劈了兩掌,那塊紅磚還是好端端的,絲毫未損,就很不客氣地呵斥道。
我眼看就要滿十三歲了,大周天也練了許多日子,樑國強說我有了不錯的內功基礎,可以嘗試練硬氣功了。一開始的時候,劈的是懸空的紅磚。那個難度不大,就算不練硬氣功,我打了一年多沙袋,手掌上拳頭上到處是繭子了,劈這麼個兩頭支掛起來的破紅磚,也不費什麼力氣,“鐵掌”到處,紅磚應聲而碎。劈了幾十天的空心磚,操場上到處都是紅磚渣子,害得公安局負責打掃衛生的大媽腹誹不已。樑國強見這個難度已經不在話下了,就教我劈實心磚。
這個實心磚就難得多了,硬邦邦的一坨,兩頭都不掛空,劈來劈去震得手掌手臂生痛生痛的。往往劈個十來掌,它老人家紋絲不動,本衙內倒是汗流浹背了。
“請師父指點。”
眼見得拿這塊磚又沒了辦法,本衙內便甚是虛心地請教。
“照大周天的法子運氣,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到手掌上,全神貫注,不可分心!”
樑國強板着臉說道。
其實這法子他早教過我,只是時靈時不靈,估計還是功力火候未到。自然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影響了我的發揮。
沒奈何,只得靜下心來,運息調氣,氣貫手心,然後吐氣開聲,“嗨”地一聲劈了下去,那塊狗孃養的頑固紅磚總算是碎成了三截。
“就這樣,每天先劈開一塊磚,不可貪多。凡事要循序漸進。你現在還在長身體,硬氣功練得太狠,影響發育。一個月之後,再每天劈兩塊,是分開劈,不摞在一起。然後按月增加一塊磚,估計一年左右時間功力也該到了。等到隨手一掌下去,一塊磚劈碎了,纔可以加到兩塊摞着練習。”
這個沉默寡言的師父,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
我笑着點頭,心想搭幫本衙內是開制磚廠的,紅磚倒是不要錢。
晨練結束,我吃過早餐換好衣服,施施然踱到公安局局長辦公室。雖說樑國強如今是政法委書記,縣委辦公大樓房子緊張,他還是在公安局辦公。
果然樑國強雙眉緊蹙,很不開心的樣子。
“師父,是爲了孟躍進和馬文才這兩個混蛋操心吧?”
在樑國強面前,我
說話從來都很
也不拐彎抹角。
樑國強點點頭。
“孟宇翰和馬智寬有沒有找過你?”
“嗯!”
“這也難怪啊,誰家的兒子不是心頭肉?”
既然是來做說客,自然不免要打“親情牌”了。我知道這個“黑麪”師父的軟肋所在!
聽我這麼說,樑國強臉色略有好轉。
“師父啊,其實這個案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賭博和嫖娼雖然難聽,總歸不是殺人傷害的重案,沒有血債,低調一點處理,社會上影響也不會太大。孟躍進和馬文才也吃了不少苦頭,畢竟都還年輕,總要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連黑子如今都走上正道了,他倆吃了這個大虧,往後會改好的。”
我這麼說,其實也是直指樑國強的又一個軟肋。他總是擔心人家說他懾於孟宇翰和馬智寬的權勢,放縱罪犯,名聲不好聽。因此就點醒他一句,“社會影響不大”。事實上,隨着孟宇翰黯然調離,柳系大獲全勝,孟躍進和馬文才這點破事,也確實沒幾個人再盯着了。
此一時彼一時,任何事情都會隨着時勢的變化而變化的。
樑國強耿直歸耿直,頭腦卻不笨,如今上到了副縣級,也知道官場上許多潛規則是不能隨意破壞的。
“師父,這個案子,如果不是孟躍進和馬文才的身份比較特殊,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案子,就交給下面人去辦吧。你身爲政法委書記,凡事不宜抓得太細了。
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風範。”
我趁熱打鐵,又給他灌了一碗“迷湯”。
對我這個徒弟的話,樑國強一貫比較聽得進去。當即點了點頭,神色更是好轉。
凡事要適可而止,過猶不及。
我輕輕笑了笑,不再饒舌。
……
不久之後,馬智寬親自登門來了,和他愛人一起來的。
“柳書記,你好。”
馬智寬一進門,就滿臉堆笑。
“哦,是智寬書記,稀客啊,快請坐!”
老爸也是笑容滿臉,言語裡卻輕輕刺了他一下。
以前嚴玉成當政的時候,馬智寬作爲老爸的副手,倒是經常來家裡坐一坐,和老爸或是聊天吹牛或是談談工作,關係還算融洽。孟宇翰到任之後,特別是老爸從黨校培訓回來,馬智寬“賣身投靠”,兩家之間的私下來往就禁絕了。便算在縣革委的主任辦公會上,大家也是板着臉,全然公事公辦的模樣。
馬智寬精奸似鬼,老爸言語中的小刺如何聽不出來?略略紅了一下臉,便即恢復正常。
老媽倒是很會做人,笑嘻嘻地泡了茶水端了瓜子上來,又拉着馬智寬的愛人扯開了家常。兩個內當家談笑甚歡,一點不愉的痕跡都不露。
“柳書記,謝謝你啊……”
老爸微微一笑,說道:“智寬書記,大家都是老同事了,客氣話就不說了。”
馬智寬這是登門道謝來着,老爸前些日子親自視察了公安局和收審所,特意看望了一些在押人員,輪到孟躍進和馬文才時候,老爸結合了縣領導和長輩的雙重身份,和顏悅色教誨了他們一番,強調黨的政策,要他們坦白從寬,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好好配合執法機關查案,爭取寬大處理。
老爸這事做得滴水不漏,無論臺上還是臺下,都冠冕堂皇。
縣委書記視察公安工作,語重心長教育失足的年輕人,正是份內當爲,任誰也不能說什麼。不過明眼人大都心裡有數,柳書記的意思,是不想揪住不放。
縣委書記這個態度,誰還敢違拗啊?
我一旁聽着他們語含機鋒地過招,心裡暗暗舒了口氣。知道這事可以向嚴玉成交差了。別看我是“臭小子”,也別看嚴玉成如今去了寶州市,對他親口交待下來的事情,我還真不敢大意。若沒有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往後怕是不敢登門了。見不到嚴玉成還則罷了,見不到嚴菲那還了得?
我眼下,就還真有一件事需要去寶州市找解英幫忙。
馬智寬登門的次日,我便叫上蘇建中,驅車直赴寶州市。時間還早,我先叫蘇建中直接將車子開到了寶州一中。寶州一中是全寶州地區的重點中學,無論教學質量和師資力量都很強大。佔地面積很廣,環境也不錯,綠樹成蔭,是全區中學裡唯一一個400環形跑道大體育場的學校。
解英到寶州一中擔任的還是工會主席,職務和級別與在向陽縣教委一樣。因爲寶州一中雖然隸屬寶州市教委管轄,級別卻也是正科級。寶州一中的校長正經是科級幹部。
嚴菲如今是在寶州一中的初中部二年級一班上初二。我看看錶,接近放學的時間,決定先去二年級一班找“女朋友”。
到了教室門口,往裡一張,呵呵,嚴菲坐在第四組的第二排,正認真聽老師佈置家庭作業呢。因了她老爸是市委書記,老師自然要安排最好的位置給她,待遇比本衙內好得多了。
我也不去打擾她,就靠在牆邊等。
不一刻,下課鈴聲響起。他們那位班主任,倒還是囉嗦了一大堆,足足十分鐘,旁邊的教室都放學了,學生們紛紛打從一班窗外經過,那位“口水型”班主任才終於打住,宣佈放學。教室裡頓時亂成一團,一會兒大幫半大小子丫頭們便蜂擁而出,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衣冠楚楚的本衙內一眼,呼啦啦下樓去了。嚴菲做事一貫不急,慢條斯理的,整理好了課本文具,差不多落在最後,才慢慢背起書包出門。
瞧來小姑娘還是沒交到什麼知心朋友,也沒人相陪。
“哇,小俊……”
嚴菲本有點悶悶不樂,忽然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了我,頓時大叫一聲,一顆心歡喜得猶如要炸開來似的,條件反射般直撲過來,額頭差點碰到我的鼻尖纔算是剎住了車。
我慌忙伸手扶住她的雙肩,又愛又憐地嗔怪道:“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