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又一輛的電瓶車從美食街轟鳴着離開,如潮水來來去去,彙集到一起時候,蔚爲壯觀,離開的時候也是分散而去。
在這些電瓶車上裝着的是美食街給個餐廳飯館特意做出來的打包菜餚,通過這些外賣小哥,送到虎溪校區各個大學校園中。
肖建國從一家餐廳大門走出來,看着這一幕,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手。
這片屬於他們大本營附近最後一條美食街,就在剛纔,終於被他拿下了。
背後這家冒菜館,就是他今天的戰利品。
從此以後,虎溪校區再也沒有一家外賣公司能和他們餓了麼相比,至於原來那些跟風的外賣公司,早在去年放暑假的時候,就死的死,散的散了。
陸恆的預計沒錯,隨着長達兩三個月的暑假持續,這些倉促跟風的外賣公司根本無力支撐下去。
龐大的人力成本,稀缺的合作餐廳,以及忠實的用戶,都是他們不能像餓了麼一樣堅持下來的原因。
尤其是裡面還缺少最重要的資金,那些跟風公司大多都是私人自己組織的,只看到了短期的利潤,沒有長遠打算。
不像餓了麼,有陸恆站在高處,俯瞰整個市場,從一開始的成立,客戶羣體,乃至合作對象,都有精心的預算。
甚至,陸恆還拿出了充足的資金,準備燒錢,和他們打價格戰。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堅持到那一刻而已。
肖建國並沒有掉以輕心,因爲他始終還記得陸恆偶爾跟他聊過的一句。
“現在這些倉促跟風的都是目光短淺之輩,不足爲慮。等到下一次競爭對手出現,那時候或許纔是生死存亡之際。有準備和沒準備是兩個概念,如果真到了燒錢大戰的時候,我或許會組織第一次對外融資,拿出一部分股份,從外界有實力的投行獲取資金,你們也要做好準備!”
這是陸恆的原話,肖建國記得特別清楚,他將陸恆在一開始的條件,不允許動他那部分股份,和現在陸恆願意拿出股份套資金相對比,肖建國就清楚,真到了那時,會是多麼艱難的一個局面。
也正是如此,肖建國格外的重視餓了麼的app研發,因爲他知道,這纔是公司唯一的出路。
從泯然衆人的普通企業,一躍成爲精英電商企業的關鍵!
在旁邊服務員豔羨的目光中,肖建國上了那輛墨綠色的路虎攬勝,心中一片平靜。
這並不是自己的車,他們豔羨的目光也只是因爲這外物而已,真正等自己成爲室長陸恆那樣的人物後,才能坦然自得的享受這些豔羨目光。
車子剛在餓了麼的總部停下,推開車門之際,褲兜裡的電話就想了起來。
是貴州老家的老爸打來的,肖建國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喂,建國啊!元旦怎麼沒回家過節?”
肖建國淡淡的說道:“我從高中到大學,哪個節假日回來過?”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頓了頓,咕噥了兩聲,隨後腆笑道:“這不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嘛。你也在大學賺到了錢,回家的車票錢總是有的,那點錢就不用省了。你媽前兩天還盼着你回家呢。”
公司門口有員工進出,恭謹的和肖建國打招呼,他笑着點頭回應。
只不過語氣裡的冷淡還是顯露於表,“爸,你也別拿我媽說事。你是不是還想拿錢去和別人搞運輸隊?”
遠在貴州布依族聚居地的一個小鎮上,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對酒桌旁邊的幾個男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好聲好氣的對電話說道:“這不合作細節都談好了嗎,一共四個人,他們三個一人出兩輛大貨車,我這邊出一輛就行了。到時候把車隊租出去,在家坐着收錢就可以了。我這邊手頭緊,想着你那邊有錢,所以就想等你回家和你好好談一談。”
“不行!”
“就差五萬塊搞個大貨車首付款了,你先前搞的那個外賣公司不是一個月能賺好幾萬嗎。這點錢總能拿出來吧!”
肖建國皺着眉頭,踱步走到公司外面的轉角處,冷冷的說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我還不知道,就他們能拿出買兩輛大貨車的錢?還有你們搞運輸隊,有合適的合作對象嗎?車子買來了,租給誰?這些都考慮到了嗎,沒影的事,只是別人吹得好聽而已。我就那個意見,九月份寄回來的一共十二萬塊錢,我也不要你和媽給我存着。你們拿去到鎮上開個生活超市,或者租個門面賣衣服,又輕鬆,又保證不會虧本。我也不想你和媽在工地上奔波勞累,找個門面,體體面面,乾乾淨淨的做到退休就可以了。”
“五萬塊對你不是難事吧,你...........”
“爸,我這邊中午很忙,你知道的,電話先掛了,晚上我再給咱媽打電話。”
嘟嘟嘟........
黝黑男人臉色難看的放下手機,對着幾個一身酒氣的朋友,憤怒的拍了下桌子。
“這小子年齡大了,多讀了幾年書,就不聽我的話了。氣死個人誒!”
“老肖你彆氣,可能是你兒子遇到什麼困難呢。”
“對對,這年頭賺錢哪有那麼輕鬆,建國那小子我從小看着長大的,老實巴交的,一個月能搞這麼多錢?可能是走了什麼大運吧!你要是實在拿不出錢,我們三個先拿錢湊着,你寫個借條,到時候用租出去的利潤還我們就是了。”
黝黑膚色的男人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這些兄弟還是很給自己面子的,只是想到先前肖建國寄回來的錢還在家裡那婆娘手裡捏着,死活說是兒子以後結婚的禮錢,不讓自己動存摺,男人就心中一陣氣。
而在遠方,剛掛了電話的肖建國,一臉無奈。
自己爸是個脾氣他比誰都清楚,一輩子下苦力的人,哪有什麼生意頭腦。
和人合夥搞運輸隊,十有八九是有人坑他。
何況,自己現在是真的拿不出錢來,先前和陸恆有過協議。
這接下來一年他肖建國在餓了麼公司的分紅,絕大部分都要用來還從陸恆那裡借的錢,剩下的一部分,也要用於平時的生意應酬,哪裡還有多的錢呢?
蹲在地上,愁悶的抽着煙,肖建國一口一口的吞雲吐霧,彷彿那是什麼忘掉憂愁的好東西一樣。
只不過抽了一會兒,肖建國臉色就變得十分痛苦起來,一隻手按着胃部,難受得很。
他知道是自己的胃病犯了,因爲長期在外和人談合作,菸酒這東西沾多了,平時吃飯也一點不準時,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胃病的根子。
扶着牆站起來,肖建國一步一步朝着車子那邊走去,他記得車裡還有胃藥。
“學弟,喔不,肖總,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一個身着餓了麼統一工作裝的年輕女人路過,詫異的看着神情痛苦的肖建國。
肖建國五官有些扭曲,胃痛的感覺就跟肚子裡翻江倒海的痙攣一般,實在不好受。
面前這個女人他記得,樊心蕊,是崇慶大學大四的應屆生,擅長營銷策劃,目前正在app網絡推广部門那邊實習,算起來,是自己的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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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建國皺着眉頭不悅的說道:“上班期間,出來幹嘛?”
樊心蕊臉色一緊,她很清楚,肖建國雖然是自己學弟,但他更是自己實習公司的老總,脾氣算不得太好,尤其是對於漂亮女孩子格外的嚴酷。
這雖然很讓公司裡那些女員工放心,但也大多覺得不忿,長得漂亮還是錯了?
樊心蕊表面上還是恭謹的說道:“有個叫陸恆的男人來公司了,吳總正在接待,不過公司備用的茶葉沒了,所以讓我出來買一些。”
“室長來了?”肖建國低低的唸叨了一句,隨後看了看樊心蕊手上剛買的一盒茶葉。
“茶葉給我,這是我車的鑰匙,你去上面把儲物格子裡的胃藥拿出來,待會給我放到辦公司就可以了。”
說完,肖建國從樊心蕊手裡拿過那一盒茶葉,整了整臉色,彷彿若無其事一般向着公司走去。
樊心蕊在後面愣了愣,看着手上的那一串滿是汗水的鑰匙,似乎能感覺到剛纔肖建國的胃痛。
等肖建國走進公司大門再看不見背影后,樊心蕊哼了哼說道:“年紀不大,架子挺足的,死要面子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