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隊長聽到周副部長大名一下沉默了,知道誤闖了不該闖的地方。
周小姐仍很懷疑,睜大眼睛問他:“趙先生到底犯了那條法律,你們要抓他?”
刑隊長以下一票警察眼神有點閃躲,總不能告訴她堂堂市局在東官吃了癟,連個犯人也抓不回來吧。
刑隊長臨走之前還是連聲道歉:“真對不起了周小姐,打擾了。”
他越是這樣說話含糊,就越激發出周欣然的好奇心,非要打聽清楚這算怎麼回事。
這天下午,刑隊長又在分局裡大發雷霆:“你們是怎麼辦案的,這個趙大喜都來了幾天了你們還不知道,爲什麼不早點上報!”
分局的人也挺冤枉,心裡琢磨不就是一件盜竊案嘛,要不是因爲數目特別巨大,恐怕也不會上報市局吧。刑隊長分了一通脾氣耍了一陣官威,才氣呼呼的拍屁股走了,留下一羣分局的人面面相覷,好好記住了趙大喜這個名字。
這天晚上在周家,周家也是警察世家,堂堂的公安部副部長也是周欣然的親叔,家裡人也有在公安部和北京市局就職的。
這天晚上在家裡說起這件奇事,周欣然一面憤慨:“這也太過分了,人家沒犯法他們憑什麼抓人?”
她的親叔親哥也有些驚奇,聊了一陣纔想起李志新案:“也正常,市局那個李志新在澳門被人打成重傷,在牀上一躺就是半年,最近纔剛回市局上班,動手的就是這個趙大喜的手下吧。”
周副部長跟着點頭:“這個人我從誰那裡聽說過,記不清了,好象是鄭家老三重用的人,地方上的一霸。市局去東官抓人還吃了虧……這個人在東官市一手遮天,照我看也撐不了幾年,早晚要敗。”
鄭家人也是說過就算,這麼點小事情也不會放在心上,卻沒料到一下把侄女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對趙大喜馬上就充滿興趣。又過了幾天,趙大喜被偷的錢包擺在她桌上,分局的人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來通過她聯繫失主。
周小姐照着電話打進趙家村,嬌聲說話:“我找趙大喜先生,他的錢包找到了。”
過了一會趙大喜接起電話,也沒在意:“那麻煩你幫忙寄過來吧,謝謝你了周小姐。”
電話掛上了,幾個警察也跟着有點錯愕,聽這口氣三百來萬,人家根本沒放在心上,這才知道是碰上真正有錢的了。既然人家失主都開口了,兩個警察也就順利抽身,把後事交給周小姐處理。
周欣然當面把錢包打開,一萬塊現金之外,掉出來兩張澳娛的貴賓貸金卷,一張五萬港幣面值的一張兩萬的。兩個警察同時看到眼熱,但凡男人心裡總有賭『性』,看見這玩意簡直比現金誘『惑』力還大。周小姐信手把兩張貸金券拿起來看了幾眼,看清楚上面的葡文之後,對錢包的主人就更好奇了。
過了幾天時間,趙大喜一忙起來倒把這事給忘了,直到這一天丟了的錢包還回來,三百多萬一分少,才突然想起來手錶還在典當行,先派人去贖出來,總歸還是要打個電話謝一謝周小姐。
這一天在皇宮酒吧,把朋友叫齊慶祝徐大記者,調進新華社廣州分社工作,就連鄭書記百忙之中也趕過來,湊了一陣熱鬧才走了。
鄭書記也難得開一回玩笑:“看來以後不能得罪徐大記者了,新華社廣州分社,真夠分量!”
衆人湊趣的跟着笑兩聲,徐燕跟着嬌笑兩聲,小臉上盡是得意。
鄭書記臨走之前,還是從趙大喜使個眼『色』,兩個人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話。
鄭佩心裡明顯有事,臉『色』驚疑:“前兩天我剛回了一趟家,有點奇怪,老大對我態度一下改變了,極力在爺爺面前說我好話……我看他意思不象是反話,就在爺爺面前一個勁的誇獎我,他到底想幹什麼?”
趙大喜也不敢怠慢想了一陣,雖隱約抓到一絲靈感,還是抓不到要點,只是隱隱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了。
還是安慰鄭佩兩句:“不用怕他,您現在地位也不同了,他能怎樣?”
鄭佩想想也覺得挺有道理,他在家裡地位急速躥升,連父親都時不時的勉勵他兩句,一改之前動輒打罵的態度。老大的觸角再長,他也伸不到東官來。
數天之後消息傳來,鄭佩調任浙江省委常委,副省長,兼人大主任。消息傳到東官又是轟動效應,鄭書記這是高升了。東官市委書記不滿兩年就調任浙江省委,官越做越往北邊,越來越靠近上海,有心人總能品出個味道來。
趙大喜心裡吃驚略有些『亂』,終於明白鄭大在老爺子面前,爲什麼要極力說那些好話了。論經商鄭石差着他十萬八千里,論政治手腕趙大喜也只能瞠乎其後,這一手明升暗降玩的實在高明。
鄭佩起碼提前一年調走,讓趙大喜方寸一下『亂』了,趕緊着急衆兄弟商量。
這天晚上在皇宮酒吧,一衆兄弟對看兩眼,幾乎同時搖頭苦笑。
張漢猛一拍大腿,罵了髒話:“他『奶』『奶』個腿的,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嘛,鄭書記這回高升浙江省委,下一步豈不是要一步登天……他又能撈到什麼好處?”
衆人心裡略有些苦澀,周天慶也在搖頭:“咱們這位鄭大公子當真了得,才智真的不在大喜之下。他只要能把大喜從咱們鄭書記身邊弄走,吃一些虧他也認了,唉,他早看穿了咱們鄭書記的虛實,鄭書記身邊要是沒有大喜……咳,結果怎樣我不說你們也知道。”
衆人再互看一眼,對這位鄭大公子的政治手腕之高明,同時覺得有些心驚。
反倒是小吳頭腦還清醒,也苦笑連連:“凡事過尤不及,上次咱們鄭書記在京裡出的風頭太盛了,連人民日報都給了專訪,上面想不提拔都難。”
衆人跟着唏噓一陣,想一想這話也對,縱然趙大喜是諸葛轉世,也絕對無法做到事事瞭然無心。可惜東官市好局到此爲止,可嘆此情此景不可再現,以那鄭石的心計來說,一定會派個礙事的人來接手。象這種高層路線的人事調動,就連省委蘇書記也不好『插』手,一個蘿蔔一個坑,這是上面內定的事情。
趙大喜心裡倒隱有些驕傲,難得鄭大公子這麼看的起他趙某人,這份情還是要領一領的。
他本就是越挫越勇的人,振奮起精神哈哈一笑:“走吧,不管怎麼樣都是個好消息,我把禮物替你們準備好,明天一起去送一送咱們鄭書記。”
衆人也都跟着站起來,又互看一眼突然覺得了然無趣,各自回家抱老婆睡覺。
第二天清晨,鄭家。
不管怎樣這一步升上去,鄭佩還是滿面紅光,對他來說走出去這一步很關鍵,市委書記任上直接空降浙江省委,再下一步就得是上海市委書記,再下一步可就得進中央了。但凡不是白癡總看的出來,他的前途該如何光明,四十五歲之前調進京裡,還得是個名副其實的少壯派。
來鄭家送禮的也不少,都被鄭佩一口回絕,還是隻跟幾個北山派的人在客廳裡說話。趙大喜看他腰桿筆挺一臉得意,心裡也有些驕傲,是他一手把這位鄭三公子,從一個高新區的區長扶持到省委常委,前事種種仍舊彷彿就在眼前發生。
鄭佩倒也不是全無良心,說的也很動情:“沒有你趙大喜就沒有我鄭佩,日後我鄭某人要是真的上位了,我也要封你老趙做個封疆大吏。”
以他現在的地位來說,能說出這種話來已經算很不容易了,
趙大喜心裡滿是感動,還是適時開個玩笑:“您饒了我吧,呃……您還是給錢比較實在。”
衆人都聽到搖頭失笑,樑婉不知道怎麼的眼睛也有些溼潤,也笑一笑:“你們兩個怎麼好象要生離死別了,東官到浙江纔多遠,開車一天就到了嘛。”
鄭佩想想也對又開心起來,他畢竟還是跟趙大喜有話要說,兩個人進了書房,還是要說上兩句。鄭書記左右看一看,興致一起又把那對印給翻了出來,很痛快的推給趙大喜,這一對印現在身價絕對在三百萬以上,這份臨別贈禮也算重了。
趙大喜稍一猶豫也就收下了,信手把早就準備好的支票推過去,五百完的支票出手也大氣。
鄭佩馬上就不高興了:“我要你的錢幹什麼,拿回去。”
趙大喜這時候無比誠懇,嘆一口氣:“您收着吧,鄭書記。”
鄭佩也陪他嘆一口氣,不再推辭還是把支票往抽屜裡一放,顯然也是記起來前事種種,有些唏噓。
趙大喜這時候突發奇想,多了一嘴:“鄭書記,您有沒有考慮過從東官帶幾個人走,帶去浙江用起來也順手吧。”
鄭佩一時被他提醒,也覺得很對:“我最想帶你去浙江,可惜你無意爲官。”
趙大喜趕緊謙虛兩句,一顆心逐漸活絡起來:“您覺得周主任這個人,還合用嘛?”
鄭佩認真想一想,輕易就點頭了:“老周這個人挺穩重,又有能力,我到浙江以後想一想辦法把他調過去吧,也算咱們之間有個照應。”
趙大喜享受着再次締造歷史的成就感,心裡敢肯定周天慶從這以後才平步青雲,做到部長位置才合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