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高家口趙家村小青年又坐着四輛卡車進城,上百號人分成兩批,圍了兩個外地老闆的家。高成昆當先一腳踹開人家鐵門,外地來的老闆早嚇的面無人色,跟小老婆只穿着內褲躲進了陽臺。
高成昆又一腳踹開陽臺的門,看這架勢倒樂了:“喲,你們兩個這是要跳樓啊,要不要我幫你們一把?”
外地老闆早嚇的跪下來了:“大哥我錯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高成昆早也不耐煩了,冷聲呵斥:“我要你的錢幹什麼,聽清楚了,明天帶着你的錢帶着你的人,滾蛋!”
外地老闆趕緊打躬作揖:“是是,我聽見了,我明天就滾。”
相比之下另一個外地老闆就硬朗多了,是個要錢不要命的貨色,砍刀架在脖子上嘴仍舊很硬,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趙大喜煩躁的抓抓頭髮,覺得這事有點難辦,怎麼還碰上這麼一位難纏的。心裡煩躁也就火了,抓起這位硬骨頭的老闆上了五樓陽臺,象提小雞子一樣單身把人倒提起來。
硬骨頭的老闆原來骨頭也並沒有多硬,在陽臺外面只吊了三分鐘就遭不住了,哭的鼻涕眼淚全下來了。趙大喜心中鄙夷原來也是個窩囊貨,還以爲你真的不怕死呢。
第二天上午兩家獎價促銷的櫃檯同時撤了橫幅,下午又撤了櫃檯撤了貨架,一干人等頭也不敢擡的走了。從這天開始趙家村花生油沒了競爭對手,做起了一家獨大的生意,真正變成了一本萬利。
這天晚上三兄弟吃飯,張漢難免端着酒杯沉吟幾句:“大喜啊,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不爲例。”
趙大喜正經回答:“是,大哥,沒有下次了。”
張漢也不過是說說就算,高成昆還是不以爲然,趙大喜回到村裡躺在牀上看着房頂,自問這種仗勢欺人的手段並不光彩。但是又很無奈,趙家村父老大半都在廠子裡工作,全村幾百口人等米下鍋。一咬牙也就堅定起來,他這時已經沒有退路,不狠一點別人怎會怕你,對於發跡道路上的一切對手,他都必須一腳踢開。
一個月下來陪着村裡會計,在村委會裡算一算帳,發完工人工資扣去成本,一個月下來贏利二十幾萬。說實話趙大喜對這個數字是有些失望,想來想去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他比別人多了一份良心,成本也就比別人高了一點,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可以適當的把價格上調一點。
會計早把他當成了神仙,試探着問:“叔,現在提價還來得及嗎?”
趙大喜反覆思考後搖一搖頭:“不提了,今年我們做口碑,等明年推出新產品的時候再提。”
會計聽的猛點頭,趙大喜心中感慨做生意,真的是一門大學問,難免磕磕絆絆的,心裡又有些歡喜他總算是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
“趙家香”花生油名氣一天天響亮起來,趙大喜心裡也就逐漸安穩下來。麻煩的是夏天剛剛遭了水災花生果原料不足,產品屢次脫銷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等着來年一場豐收,再順理成章把生意做大。
這天約了高成昆去張漢家裡吃飯,張家今時不同往日,水泥地面換上了高檔紅木地板,牆上多了幾副山水壁畫,張夫人身上也多了幾副首飾。張夫人做完一桌好菜,照例領着孩子出去串門。兄弟三個各自點上一根菸,閒着沒事聊上幾句。
高成昆仍舊是喝的面紅耳赤,又很神秘的嘀咕:“二哥,你猜猜上個月賣出去多少輛車?”
趙大喜很配合的笑笑:“猜不到,多少?”
高成昆顯然是很得意了:“日產的尼桑高越,一個月我就賣出去三輛。”
這回連張漢都聽到動容,在小小的北山縣城來說,尼桑高越算是很不錯的車了,能買的起的人絕對不多。趙大喜哈哈一笑知道自這個年代開始,有錢的人越來越多,這世界就快變成爆發戶的天下了。爆發戶都有攀比心理,你買了尼桑高越我也要買,誰要不買氣勢上就輸了。又想到他自己將來,就是這些爆發戶中的一員,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高成昆又得意的努嘴:“大哥人家是有專車的人,二哥,有沒有想法也弄一輛?”
趙大喜想想自己是該有輛車了,也就點頭了:“行,我還買你那輛豐田4500。”
高成昆也算說了句人話:“買多難聽,車在樓下停着呢,二哥你想要就儘管開走。”
趙大喜不願意佔他這點便宜,兩個人推來推去折了個半價,趙大喜開着豐田的4500也挺滿意了,這輩子第一輛車是自己憑本事賺來的,開着舒心。豐田4500又叫陸地巡洋艦,配他的身材剛剛好。
三個人又聊到北山縣改縣級市的事情,興致慢慢也就淡了。
張漢副局長當的久了,說話口氣也就變了:“哼,改來改去還不就是多加了幾個編制,多了一筆城建資金,也沒看出來什麼好處。”
趙大喜心思一動,很自然的提點他幾句:“大哥,還記得上次我說的話嗎,我說白家不出一年一定失勢,知道我爲什麼說這話嗎?”
張漢懷疑看他一眼,還是一臉茫然。
趙大喜眯起眼睛侃侃而談:“大哥我問你,胡縣長是哪一年上的任?”
張漢聽的心神震撼,強自鎮定:“我想想……胡縣長是九五年春天連的第二任。”
趙大喜這時就象掌握一切的智者:“縣長的任期是五年,胡縣長今年五十四周歲,這一界的任期到明年三月份。大哥你覺得下一任縣長的人選,會是誰,一般來說縣長的人選,只會從縣委常委裡面產生,我沒說錯吧?”
張漢被他一語點醒,頓時恍然:“除非是上頭空降的人,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你說的很對。”
趙大喜不動聲色用手指沾了一點酒,在桌子上寫下一個李字,這事其實對他來說也挺簡單,誰會當上新一任的北山縣長,沒有人比他這個穿越來的人更清楚了。前輩子家裡大人茶餘飯後,難免會聊到李縣長。
張漢再也坐不住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是說組織部的……”
趙大喜滿臉笑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大哥,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
張漢滿臉都是驚疑和震撼,他這個二弟隱有神算半仙的本事,每每預測事情奇準無比,不由得他不慎重。趙大喜話也說的差不多了,對高成昆使個眼色過去,兩個人輕輕推門出去,留下張漢一個人在家,消化一下這天大的消息。張副局長要想扶正,難免要跟下一任縣長攀一攀交情。
出了張家的門到了樓下,趙大喜又勾勾手指把高成昆叫過來,吩咐幾句:“老三,大哥這人不會送禮,這事還得咱們去辦。”
高成昆聽的深以爲然:“對,大哥這人太死板了不會辦事,你說怎麼辦吧二哥,我聽你的。”
趙大喜把他拉過來授意一番:“我聽說李部長有個女兒,好象在縣一中讀高中,明天上午吧,你親自去縣一中教務處,問一問李部長的女兒是哪個班的,叫什麼,打聽清楚了給我來個電話。”
高成昆聽的頻頻點頭,兩兄弟各自分手回家睡覺。氣派的豐田越野往村委會門前一停,難免招來趙家村父老議論紛紛。今時不同往日趙家村父老議論起趙大喜來,都在誇獎趙家村出了個能人,多半都是舉雙手擁護。
第二天上午趙大喜正在擦車,高成昆的電話來了。
高老三辦事還是很讓人放心的:“二哥,都打聽清楚了,李部長的女兒確實在縣一中讀書,但是今年高考落榜了,現在正在插班復讀……叫李瑩瑩,教務處的人說這個學生成績一般,再復讀考上大學的可能性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