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幾乎是剛打起來就結束了,紅了眼的趙家村子弟下手真夠狠的,不閃不避直衝進人堆,手裡鐵棍棒子見人就砸。幾個金洋的手下剛剛跳下車,很快被鐵棍木棍就地放倒,數秒鐘後小洪那幫人加入戰團,場面幾乎成了一面倒的態勢。
這個小洪本名叫洪向中,以前是老三團偵察大隊特種連的,這一動手就看出他的厲害。這小子嗷的一嗓子,領着十幾個當兵的直撲第二輛卡車。出手就往頸部大動脈,心臟腿彎,這些要命要殘的地方招呼。趙家村小青年只是仗着一股怨氣,這些人卻都是專職殺人的職業軍人,只三兩下就把對方一輛車上十幾個人紛紛放倒。
別處捱打的人都還在地上慘叫翻滾,被這十幾個放倒的,卻是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生死不知。
金洋的福特車本來還停在遠處看着,見此情況趕緊調頭,一聲不吭的快速開走。老闆都跑了打手們更無心戀戰,六七輛卡車上的人也不管地上還躺着的同夥,連滾帶爬的往對面街上跑。
趙家村子弟仍不肯罷休,一路追着尾巴打殺過去,大街上過往無數輛車紛紛停下來,許多人探出頭來看熱鬧。金洋那些手下平時欺負百姓還行,真碰上了這麼狠的,剛一接觸也就潰散了。也不知道多少人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大街上大羣人四散逃跑,後面一大羣凶神惡煞玩命的追,一旦追上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狠揍。
趙大喜也不攔着,有心讓金大老闆長個記性,趙家村子弟直追了三條街又放倒十幾個,才悻悻的結伴回來,心頭那口惡氣總算是出了。趙大喜看看遠處停着的數輛警車,大手一揮讓大家上車,鎖好倉庫大門揚長而去。四輛大卡車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溜煙的出了東官市區,順着大路走出去大概十多公里,身後大批警車追上來了。
趙大喜早有準備,經過十里屯的時候衝着路邊一揮手,一輛加長貨櫃車開上大路,把追兵擋在身後。在這沒有道路監視攝象頭,沒有聯網信息沒有網絡追逃的年代,做完壞事想順利脫身,還是很容易的。
車到趙家村安排好吃飯,幾個說的上話的坐進村裡飯店,叫來好酒好菜吃喝一頓。
孔連長仰脖子喝杯酒,由衷苦笑:“趙哥你下手夠狠的,我腿現在還抖着呢。”
高成昆也需要喝酒壓驚,也在苦笑:“我也抖着呢,這回是真的鬧大了。”
趙大喜仍在凝神思考,片刻後突然擡頭說話:“小孔你帶着有軍職在身的,現在就走,回去以後什麼也不要說。”
孔連長深一點頭起身走了,剛走到門口又被叫回來。
趙大喜拉他過來耳語幾句:“小洪就別走了,這小子太毛躁了,留在部隊裡給司令員開車,他早晚要闖禍,讓他留下來跟我幹吧。”
孔連長深以爲然:“行,那我回頭讓他寫個退伍申請,弄個光榮復員沒什麼問題。”
趙大喜又囑咐幾句才放他走了,飯桌上高成昆大力抽一抽鼻子,感受到山雨欲來之前那份緊張感。
又喝了幾杯酒,高成昆還是有些後怕:“二哥,我怎麼覺得心裡涼嗖嗖的,金洋那夥人在省裡都有頭有臉,他會就這麼算了?”
趙大喜放下酒杯搭上他肩膀:“哥哥今天再教你一招,你懂不懂什麼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在省裡有頭有臉又怎麼樣,碰上咱們兄弟,他也得老老實實的裝回孫子……你信不信這事鬧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高成昆被他說的一楞一塄的,可能也是覺得有點道理。
同一時間,東官市中山區,金洋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頂樓十八層。空蕩蕩的頂樓房間,金大老闆正在對着幾十個手下破口大罵,他跑回來的這些手下也幾乎人人帶傷,有吊着胳膊的有柱着柺杖的,更多是頭上綁繃帶的。
金老闆氣的眼睛都發紅了:“二百多人讓人打成這樣,你們怎麼不去死呢,一天天的就知道蒙老子的錢。你們說要練功夫,老子還特意給你們開一間武術館,還天天在武館裡面練功夫,練來練去就練成你們這個熊樣?”
一票手下被他罵的頭也不敢擡,這時候誰敢說話,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金老闆罵的更兇:“趙大喜領的是些什麼人,一羣種地的農民……你們這幫廢物連一羣農民都打不過!”
大羣手下任他罵了一陣,敢說話的也就只有石江了,這哥們也挺冤枉,他還沒下車手下就潰敗了,弄的這哥們無奈也只能跟着大隊手下退回來。
石江也只敢小聲說話:“金哥,趙大喜領的那幫不是農民,他們是職業軍人。”
金洋雖然有一肚子火氣也只能忍住,大聲問話:“放屁,他一個種地的農民,手底下哪來的職業軍人?”
石江就算被罵也要說了:“金哥我絕對不會看錯,那幫人一出手就是鎖喉擒拿,都是部隊上常用的招數。”
這哥們也是打了敗仗有意給自己開脫,纔會故意誇大其辭,哪知道他嘴裡胡說八道,把金大老闆說的倒有些怯了。
金老闆手下當然不乏聰明人,趕緊出聲附和:“石哥說的沒錯,趙大喜手下那些人,都是脫了軍裝的軍人。”
居然還有知道內情的,一看這情況趕緊說話:“金哥,是真的。我有個兄弟就是北山的,他說這個趙大喜跟軍區裡面的人交情不錯,北山人都知道。”
被自己手下這幫人說來說去,本來盛怒沖天的金老闆倒猶豫了,一時有點下不定決心。
石江趁機狠聲說話:“金哥,要不要我多帶點人去北山,把趙家村剷平了?”
這明顯不現實的提議,把金老闆又惹火了:“放你的狗屁,就憑你們這些廢物,在市區自己的地盤上都打不過人家,還想去北山剷平人家?”
金老闆周圍一大票人偷偷鬆了口氣,只要金老闆不讓他們再去惹趙家村那夥瘋子,讓他多罵兩句也認了。那夥瘋子出手就要命,誰惹上了誰倒黴。
北山金洋當然不是個簡單人物,摸着酒糟鼻子煩躁的走了幾圈,心裡也就有了對應之策。這口氣是怎也忍不下去的,打又打不過,也只能去想別的辦法。那石江也不是什麼好鳥,也在幫着老闆想對策。
想了一陣,石江先狠聲說話:“金哥,要不要從外面找人幫忙。趙大喜再狠,他也狠不過灣仔那些人……”
看金洋表情明顯有些意動,又很快搖頭了:“先不要急,把灣仔的人找來動靜太大了,事後不好收拾。”
石江頭一低不說話了,金洋這口氣忍了一會,又爆怒了:“都給我滾,你也滾……去給市局靳副局長打電話,讓他給我去北山抓人。他堂堂市局副局長,還管不了一個小小的北山縣嗎?”
這人也是真有一套,一看打不過了就直接抓人,他手下打手們都聽的眼前一亮,不等老闆罵完慌忙滾遠。
這一晚趙大喜睡的十分塌實,高成昆卻是心驚肉跳怎麼也睡不着,高老三坐起來看一眼正在打呼嚕的趙二哥,心中感想也就很複雜了。
第二天早上接到張漢的電話,讓他們兄弟去一趟辦公室。
高成昆嚇的臉色有點變了,胡說八道:“一定是東官來人了,咱們要不要多帶幾個人去?”
趙大喜沒好氣的一巴掌拍上他腦門:“大哥有請你慌個屁,帶人去幹什麼,要造反嘛?”
高成昆被他大巴掌一拍不說話了,這也是個狠人,心知怎樣也避不過去,牙一咬也就狠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