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素的吩咐聲後,一羣保鏢才猛然驚醒過來下意識的一擁而上,這些也都是精銳的前職業軍人,下意識的撕開賽薩少爺血流不止的褲管,下意識的試圖止血捆綁,還有人瘋狂的衝到外面叫直升機。
趙大喜高舉的雙手早就放下了,一個眼色使過去小馮幾個人,退後幾步守住窗戶和正門。公爵大人畢竟年紀大了也早就蒙了,盯着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塞薩蒙了一陣,反應過來之後老臉上露出狂怒表情猛衝過來,劈手揪上趙大喜衣服領子。
老頭手上因爲過度用力青筋暴露,叫聲也有點淒厲:“你敢開槍打我的兒子?”
趙大喜任他抓住自己衣服領子,使個眼色讓小馮一班人沉住氣,無奈攤手一副無辜表情,意思我真的是不小心走火了。公爵大人揪上趙大喜衣服領子也有點下不了臺,盛怒之下也在權衡利害該不該翻臉,爲了十一個子女中的一個跟趙楊兩人翻臉,值不值得,趙大喜剛剛開槍打翻了一個,這時反倒氣定神閒。
副議長先生會因爲兒子的一條腿,跟他和北山銀行翻臉嘛,應該不會吧。
房間裡氣氛正有些尷尬的時候,楊素輕輕從地上撿起獵槍,熟練的擺弄一陣檢查過後。
楊素也若無其事的沉聲說話:“這槍保險壞了,早就該修了。”
她這也算給未婚夫一個臺階下了,只不過這個臺階給的未免也太生硬了,下起來有點彆扭。盛怒之下的公爵大人在這生硬的臺階面前,最終還是慢慢的鬆開抓緊的衣服領子,後退一步。趙大喜低頭看一眼被扯壞的中山裝外套,拍一拍身上的灰再一個眼色使過去,小馮讓開門口位置讓外面的人進來,把傷重流血的賽薩少爺擡到擔架上。
萊萬特公爵,這時候終於表現出他老辣的一面,狠狠一巴掌煽到一個保鏢臉上。
嘴裡還在罵:“找牀單給他蓋上,不要讓外面的客人看到”
保鏢被他打了也只能認命,一聲不吭的手忙腳亂去找牀單,秘密把大量失血的少爺送上直升機。所過之處難免有人遮遮掩掩的偷看幾眼,卻沒人會蠢到隨便說話,剛纔那聲槍響整個農場都聽到了,當然不會有人敢提起來。
深夜時間,同一間客廳。
幾個傭人頭也不敢擡,哆嗦着把沾血的地毯掀起來拿去外面處理掉。
心情惡劣的公爵大人,又破口大罵:“拿遠一點燒掉”
這話一罵出來他身邊的保鏢們也都平白矮了一頭,知道一向橫行霸道的公爵大人,生平第一次服軟了。賽薩少爺被人打的生死未卜,公爵大人居然不敢發作,可見他是很忌憚趙先生吧,趙楊兩人對看一眼互相使個眼色,也就有了默契。
還是楊素先緩和臉色,柔聲說話:“子彈從腿上穿過去了,最近的醫院離這裡只有一百公里,應該沒事……你早點休息吧。”
話一說完不理未婚夫的反應,跟趙大喜幾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客廳,回到另一邊自己的住處。
門剛關上小馮就擦一把冷汗:“親哥你還真敢開槍,嚇死我了,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多叫點人來?”
趙大喜隨手脫下被扯壞的外套,還能笑的出來:“叫什麼人,這裡方圓一百公里都是公爵大人的私人領地,你要叫多少人來才能保證咱們殺出去……省省吧,去洗個澡早點睡覺,別亂來。”
小馮這種鐵血的軍人也舔舔嘴脣,一臉苦笑:“這時候誰還能睡的着覺,那我帶人出去守着了。”
趙大喜輕一擺手也就點頭了,小馮幾個人強忍頭皮發麻的感覺出了房間,在外面佈置好警戒。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楊素也勉強露出一絲笑意:“幸虧這次琳琳留在約翰內斯堡了,不然可要把她嚇壞了。”
趙大喜看她這個時候還能想着紀琳,心裡一熱呵呵一笑,依稀又找到當年刀口上舔血的感覺。他剛纔一槍打翻賽薩公子也是臨時起意,一瞬間考慮到目前的處境,這一槍過後要是還能活着離開農場,他和楊素可就等於是峰迴路轉,這一槍在萊萬特家族立了威,足夠震懾住那些不成材的公子小姐們了。
他敢開這一槍,也是考慮到跟津巴布韋政府之間的密切關係,他要是有什麼意外消息傳出去,第一個不會放過萊萬特副議長的,恐怕會是紅眼的津國政府。又考慮到此時此刻,莊園裡還有整個實習醫生劇組的人在,任萊萬特副議長脾氣如何暴躁,他也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翻臉,除非他有魄力把這裡的人全都殺光。
權衡利害這一槍果斷開了出去,至於那廢物公子哥兒的死活,全然不在他考慮之中。
楊素倒是比他還狠,又狠聲說話:“塞薩這混蛋處處跟我做對,死了最好。”
趙大喜聽到會意一笑,自問尺度拿捏上要比楊素強上不少,要真是一槍轟爛了塞薩的帥臉,那就等於逼着公爵大人馬上翻臉了。槍口放低一點打到腿上,也多少是給了公爵大人一點面子,尺度雖然拿捏的恰倒好處,這一槍開的仍是很險。想了一陣回過頭來,心裡一熱捏上楊素肩膀輕輕捏了幾下。
趙大喜這時說話口氣格外溫柔:“你也睡覺去吧,你是他未婚妻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楊素被他大手捏着肩膀,稍微有些扭捏還是決然搖頭:“我今天晚上哪都不去,我就在你房間裡呆到天亮。”
趙大喜放開她肩膀哈哈一笑,感受到兩人之間絕無保留的信任,心裡突然一陣神清氣爽,楊素這麼說等於向他表明忠心,是要跟他共進退了。兩個人又坐了一陣對看了幾眼,都在等待醫院傳回來的消息。
楊素等了一陣,有點不耐煩的小聲說話:“這麼等着也不是個辦法,這裡的警察局長是我的人……”
話沒說完,被趙大喜打斷了:“省省吧,這裡是自治邦有上萬人規模的駐軍,你能控制多少?”
楊素一時語塞顯然控制不了軍隊,語塞過後陷入深沉的思考,很顯然這一槍也把她驚醒了,讓她意識到控制駐軍的重要性。趙大喜看她臉色沉吟也早就心裡有數,知道她應該是動了心思。
楊素也不知道沉吟了多久,才輕輕出了一口長氣:“這一槍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這輩子從來沒佩服過誰,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男人。”
趙大喜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這麼忘情的說法,心裡一熱想到楊素對他的忠心,可能真的是從敬佩發展成敬畏,又從敬畏發展成尊敬,兩人之間毫無保留的信任,算是外人永遠也無法理解的事情。
趙大喜也適時點醒她:“你最近不是正在跟國會提議,組建一支新的安全部隊改善世界盃之前的治安狀況,你要是不趁着世界盃的機會,牢牢抓緊這支安全部隊的指揮權,你就是天底下頭一號的大傻瓜,沒有之一。”
楊素顯然對這提議心服口服,又煩惱起來:“這都還是遠在天邊的事情,沒有那黑鬼娘們議長的授權我什麼都做不了。”
趙大喜看她一臉的煩惱,又忍不住笑:“女人何苦爲難女人,你呀早就該放下架子主動跟姆貝特議長示好,跟她關係鬧的太僵了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楊素算是很固執的人,雖然明知道這話很有道理,臉上仍是現出爲難表情。
這世界上唯一能說服楊素的人,也就是趙大喜了,又柔聲勸她:“政府畢竟是黑人政府,只要你放下成見跟姆貝特議長搞好關係,你面臨的一切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人吶,該低頭的時候就得低頭,哈……照我看姆貝特女士大有可能,成爲南非歷史上第一任女總統,你敢不敢跟我賭點什麼的?”
真正打動楊素的是最後一句話,讓一貫固執己見的楊素臉上,又露出錯愕和思索的表情,分析南非朝野局勢又被趙大喜一句話點醒過來,看到了遠在四五年後,一般人絕對看不到的事情。
楊素認真思索過後,輕拍大腿:“男人看問題確實比我們女人有遠見多了,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這一屆她是趕不上了,四五年之後下一屆大選能爭過她的人,還真是不多……很有可能,趙大喜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趙大喜成功說服了楊素,心裡一長出了一口氣,說服楊素可比打贏一場世界大戰難的多了,但凡是人總有缺點,楊素最致命的缺陷就是她太固執了。兩個人在房間裡議論起來,不知不覺得外面已經微微放亮。兩個人剛有點睏意的時候,接到楊姐安排在醫院的人打來的電話。
中槍的塞薩少爺命保住了,搶救了六個小時險險保住了一條小命,也代表着趙大喜兵行險招的這一槍,很可能換來意想不到的收穫。楊素放下電話也鬆了一口氣,起身同時伸個懶腰。
同時有人在外面敲門,然後是小馮低沉的說話聲:“趙哥,外面沒什麼動靜,咱們走不走?”
趙大喜也伸個懶腰,收斂笑意沉聲回答:“不走,今天要拍打仗的戲,錯過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