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累活忙了半個月,廠房冷庫總算把架子搭起來了,趙大喜已經累到趴在牀上不想動彈。趴了一會將將要睡着了,突然覺得小腿肚上多了一雙柔軟小手,替他細心按摩痠痛的肌肉。心裡樂呵呵的知道是林海草來了,林老師這幾天一有空就來陪他,體貼周到又極盡溫柔。
趙大喜心裡一動知道她是得到了姐姐的指點,林海草是性子單純的人又太年輕了,哪懂得這些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只是在親姐指點下,也終於知道體貼自家男人。這幾天讓趙大喜享盡人間福氣,心裡其實挺感激林家大姐。正覺得享受的時候,林海草柔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好象天外飄來的天籟之音。
趙大喜最愛看她輕聲細語說話的模樣,斯斯文文的就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念之間突然想起了金庸筆下的王語嫣,扮演王語嫣的劉姓演員,都是一樣的輕靈氣質美女。趙大喜倒還覺得林海草,更適合去演這個角色。當然他絕不肯讓自家小美人出去拋頭露面,這事也不過想想就算了。
林海草輕聲細語的說話:“姐今天去找李文書問過了,李文書說是家裡的祖宅,少於五萬不肯賣。”
趙大喜翻身坐起來,嘿嘿的樂:“五萬塊跟白撿的一樣,買!”
林海草也就甜甜的笑了:“是呀,趙村長現在財大氣粗了嘛。”
趙大喜勾起她光潔的小下巴親了一口,言語之間有些情真意切:“這房子我是給咱兩買的,明天你跟李文書去辦過戶手續,房產證上寫你的名字。”
林海草大爲感動,又赧然嬌嗔:“一點誠意都沒有,要送也送城裡的房子嘛。”
趙大喜當然知道她是開玩笑,手腳也就不規矩起來,嘴裡還小聲唸叨:“傻子纔去城裡吃汽車尾氣,農村多好晚上還安靜……嘿嘿,就怕你叫的太大聲了……”
話沒說完林海草已經窘到無地自容,捏起粉拳打過來,只是那粉拳落到趙大喜身上的時候,多半已經綿軟無力。趙大喜心裡大樂,懷抱着年芳二十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的小嬌妻,徐燕的印象在腦子裡逐漸的也就淡了。這年頭多少人想盡辦法往城市裡跑,趙大喜卻早就厭倦了城市裡烏煙瘴氣的空氣,阻塞的交通,城市裡的生意雖然越做越大,他住在鄉下已經是心滿意足。
半個月後冷庫建成試運行,電門一推製冷劑一下就噴出來了,周圍嚇了一跳趕緊躲開,趙大喜眼急手快抓過毛巾纏在手上,猛的把電門又拉下來。
製冷劑噴的到處都是,趙大喜火冒三丈:“這是誰幹的鳥活!”
一嗓子把周圍人嚇的面無人色,誰都知道趙經理是個點火就着的脾氣,這下弄不好要出人命了。
趙大喜已經快暴走了,旁邊林海燕趕緊站出來說話:“好了好了,你們幾個技術員快查一下原因,看看怎麼回事。”
旁邊技術員早就嚇的臉都白了,一聲不吭的過去檢查,趙大喜硬生生把一口巨火嚥了下去,有大姐出面說和,他也不好再怎麼樣。從此以後但凡有什麼難事,他手底下的人也都多了個心眼,大多去找林廠長說,也絕不會蠢到跟趙大喜說。林廠長性子溫和待人又隨和,往往能把趙經理火氣給壓下去,這世界上唯一能勸的住趙經理的,大概也就只有林廠長了。
磕磕絆絆的一通忙亂,總算把冷庫和廠房建起來了,趙大喜遇事喜歡親歷親爲,手下的人苦點累點也只有認了。
轉眼間過了七月進了八月,來臨海鎮定海貨的酒店經理越來越多,每天進出臨海鎮的貨車也越來越多。趙大喜領着幾個臨海鎮政府副總左右逢源,倒真的結交了幾個大酒店的經理老闆,也在廣州深圳有了自己初步的關係網。
臨海鎮政府和各村跟着趙大喜賺到了大把的票子,真恨不得改名叫趙家鎮,中間周書記來視察了幾回,他現在逐漸拿回了本該屬於他的大權,整個人滿面紅光跟誰都聊兩句,擺出一副親民愛子的能臣形象。一來二去的,周書記政績能力都顯現出來,在臨近縣市也落下個能吏的美譽,果然不是胡縣長李市長能比的。
趙大喜這一陣子忙的暈頭轉向,也是該休息一陣,把公司的事情交給幾個副總打理,領着林海草回趙家村談情說愛。這天正在辦公室裡,跟農業大學的專家討論“趙家鮮”生蠔油的研發進度,有客來訪。
人大宋主任還是第一次來趙家村,看一看趙家村工廠現代感十足的廠房,也大吃一驚擦擦眼睛。趙大喜心裡好笑把客人請到趙家村飯店,他也是個愛惜面子的人,這時候的趙家村飯店已經被他翻修過了,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建了一倍還加蓋了一層,空調一開消毒櫃一擺,大功率的冷藏保鮮櫃就放在一樓入口。
以前趙家村飯店是人見人怕的黑店,現在是過往長途車司機的最愛,跑長途車的司機也不在乎花錢,大熱的天都喜歡跑到趙家村飯店吹一吹空調,吃着新鮮的牡蠣水產,純天然的飯菜,一來二去的想來這裡吃飯還得先訂座位。
趙大喜也沒指望着這飯店賺大錢,這就是趙家村的臉面而已。
飯桌上客氣了幾句,宋主任讚不絕口:“真行,你這趙家村簡直比北山城區還熱鬧,難怪周書記總把你趙村長掛在嘴邊上,見人就誇。”
村裡陪吃飯的會計,多了句嘴:“這算啥,大喜叔說過三年之內,要把趙家村建成全國第一富裕村,什麼華西村的都得靠邊站開!”
趙大喜假意生意瞪他一眼,村裡會計嘿嘿傻笑不說話了。
宋書記聽的猛拍大腿:“好氣魄,我這次算來對了。大喜啊,咱們人大和市委全票通過,決定讓你和我,咱們兩個人代表北山,去省裡參加今年的人大會……你回頭準備一下吧,周書記的意思是,儘量給你爭取在會上發言的機會。”
趙大喜心裡一喜,還假意推脫一陣:“我去發言不太好吧,我一個小學還沒畢業的農民,我哪會寫什麼演講稿。”
宋書記哈哈的笑:“跟我你還謙虛上了,就你這水平別說是省裡,就算去北京發言我看都輟輟有餘。”
趙大喜也就不再推脫一口答應下來,這是爲北山爲他趙某人免費打廣告的大好機會,這種機會怎麼能錯過。消息傳開北山父老又熱傳了一陣,只聽說臨海鎮各村攀上了趙土匪這根高枝,養牡蠣都發財了,都在盛傳趙土匪又看上了哪個村的山頭,哪個村的魚塘,你們村就等着發財吧,傳來傳去最後證明都是謠言。
林海草仍舊是輕吟淺笑,兩個字的評語:“德行。”
趙大喜難免動手動腳,跟她商量:“小學不是快放假了嘛,你要不要跟我回廣州看看你爸你媽?”
林海草當然知道看爸媽是假,想摟着她出去炫耀是真的,也就輕啐一口轉過臉去。最終是十二號這天,趙大喜跟宋書記兩個人接到上級通知,下午一點去東官市人大報道,跟各縣市的代表會合然後組團出發。
兩個人下午一點到了東官市人大門前,找個門衛一打聽,門衛還挺錯愕:“你們怎麼纔來,代表團的車上午就走了,你們來晚了。”
宋主任反應過來之後氣的臉色發青,通知明明說是下午一點,大隊人馬卻上午就走了,擺明了有人從中使壞,故意讓他和趙大喜難堪。
趙大喜也滿心的錯愕,反應過來之後倒無所謂了:“走吧老宋,咱自己有車何必去坐別人的,萬事不求人嘛。”
宋主任一聲不吭氣的都發抖了,趙大喜倒真是無所謂,只是心裡覺得反差太強烈了,在北山他風頭正勁,出了北山當然沒人會理會他。北山歷史上就出了名的窮,幾乎是東官市髒亂差的代名詞,遭人白眼也不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