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喜緊盯着金洋的酒糟臉,突然咧嘴一笑:“金洋,我有兩句話送給你。”
金洋也被他突然清澈無比的眼神,盯的有些發毛,下意識反問:“什麼話?”
趙大喜這時候倒悠閒了:“今天來的時候,我去海邊逛了一圈,風浪挺大,走了一會碰見沙灘上有一動物,靜臥沙灘半日有餘,被大浪一打突然翻了個身……你猜猜我看見什麼了?”
衆人哪知道他還有這講故事的心思,周圍許多人都豎起耳朵聽着。金洋雖然沒聽明白,也總知道趙大喜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也就緊緊把嘴閉上。
那鄭區長卻是個多事的人,有些驚奇出聲附和:“你看見什麼了?”
趙大喜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什麼,就看見一張臉上畫了個酒糟鼻子。”
廣府飯店一樓突然一片寂靜,突然有聰明人反應過來,周圍一片竊笑聲四起,智商低點的還沒反應過來,滿臉懷疑東問西問。
有好事的一邊偷笑一邊解釋:“浪打翻身有這典故,就是個王八嘛。”
一小會功夫飯店裡竊笑聲四起,好在這都是有身份的人大代表,還不至於笑的太大聲。就連鄭區長秦市長反應過來之後,也不自覺的轉過臉去,看樣子也是在強忍笑意。就只有金大老闆還一臉的疑神疑鬼,顯然沒弄懂什麼意思。
趙大喜心裡就更淡然了,對付這種大字不識的蠢貨,他又何必動手動腳。
飯店裡笑聲越來越大,金洋再蠢也知道這些笑聲是針對他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又把吳秘書扯到邊上問話。
那吳秘書也尷尬,支吾了半天才硬着頭皮回答:“他罵你是個王八。”
這下金老闆總算明白了,勃然大怒挽袖子撩胳膊,好在廣府酒店的經理怕出事,趕緊領服務員上來勸架。雷總經理看一眼那個酒糟鼻子的老闆,不認識,再看一眼那黑大漢,臉上馬上就露出驚喜表情。
雷經理一臉驚喜迎過來:“這可真是稀客,趙經理什麼時候來的……你也是來開人大會的?”
趙大喜欣然伸出大手跟他握上:“雷總,你可真是夠忙的,我名片都找人遞給你了。”
雷經理面色倒有些尷尬:“我剛纔沒在店裡,趙經理多包涵……服務員,去把三樓包廂收拾一間出來,趙經理請,你這可真是難得來一趟廣州,我陪你喝兩杯。”
周圍看客也都看明白了,笑了一陣紛紛回頭繼續吃飯,這黑大漢談吐不凡隱有些儒雅風範,罵人都不帶髒字的。那酒糟鼻子就是個盲流,只會大嗓門罵街惹人反感。雖然不知道這黑大漢是幹嘛的,但是能讓廣府雷總親自陪的客人,總不會是凡夫俗子。
鄭區長又看的驚奇,小聲說話:“市長,這倒是真有點奇怪了,趙大喜怎麼會認識廣府大酒店的雷總?”
秦市長這麼沉穩的人,臉上也露出狐疑表情,眼看着雷總趙大喜手把手上樓去了,微一沉吟也就領人走了。只剩下顏面無存的金洋領着幾個手下還想糾纏,飯店服務員也不是傻的,手早就按在電話上了,只等他再過分一點就打電話報警。
趙大喜回頭看一眼顏面無存的金老闆,心裡也有些好笑,出了東官市來了廣州城,認識金老闆的倒也不多嘛。再不管那金洋胡攪蠻纏,跟雷總到了三樓包廂,這時候最有面子的是宋主任,本來塌了半截的腰桿又挺起來了。
雷經理也是客氣的問了一句:“這位是?”
趙大喜給他介紹:“這是我頂頭上司,我們北山人大的宋主任。”
雷經理連道“久仰久仰”,當然場面話還是要說一說的,人家給的還是趙大喜面子,有經理坐着上菜就快多了,服務員很快上了四菜一湯,菜是廣府的招牌貴妃雞,東坡肉,湯是很講究的秘製老火湯。又開了兩瓶趙大喜最喜歡的五糧液給各自倒了一杯,三個人就着好菜吃喝起來。
宋主任吃一口貴妃雞誇獎兩句,趁機笑着問:“雷經理,你跟我們大喜是怎麼認識的?”
雷經理心情很好,呵呵的笑:“這事說起來就上個月吧,我的採購員去臨海採貨,我這有個司機毛毛躁躁的,連貨帶車全翻到溝裡了……我開始想這下完了,第二天還有好幾十桌客人等着吃飯,再派車去已經來不及了。我一着急就試着給趙經理打了個電話,哪知道趙經理二話沒說,連夜派人派車給我又送來了一整車的鮮貨,我們的交情就從那個時候結下了。”
趙大喜挺無所謂的:“舉手之勞,老雷你忙着去吧不用管我……你招待這麼周到,我下次還來不來了?”
雷經理煞有其事的說話:“那不行,難得你趙經理光臨小店,我得陪着你多喝幾杯。”
一來二去的推杯換盞,宋主任驚奇之餘偷看一眼趙大喜,心中已經是很佩服了,北山第一條好漢非趙大喜莫屬,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他結交的朋友也往往都是性格豪爽的人,這雷經理也是如此。
趙大喜也不是那種討厭的人,吃飽喝足也就起身告辭了,到結帳的時候雷經理怎麼也不肯收錢。趙大喜哈哈一笑也就算了,改天雷經理再去臨海,他再請回來就是了。
宋主任偷偷摸摸看看菜單,出門之後汗顏嘀咕:“咱兩吃這個四菜一湯公價八百多塊,快趕上我一個月工資了。”
趙大喜心思一起故意作弄他,指着遠處酒吧開個玩笑:“宋主任,你不着急回去吧,咱兩找個地方跳舞去吧?”
宋主任大吃一驚趕緊正經下來:“玩笑可不能亂開,就我這老胳膊老腿還跳舞呢,這要被你嫂子知道了……”
趙大喜看着他一臉窘迫樂了一陣,還是扯着他過馬路回酒店,回到房間裡洗洗涮涮,躺在牀上看一會電視節目。又過了一小會,突然有個樓層服務員過來敲門,宋主任離房門近一點趕過去開門。
門口傳來樓層服務員的聲音:“哪位是趙先生,六零二房間東官市高新區的鄭區長,請他過去一趟。”
門口宋主任已經有些呆了,趙大喜躺在牀上咧嘴冷笑,提高聲音說話:“麻煩你告訴鄭區長我已經睡了,有什麼話明天會場說吧。”
服務員只能把原話轉告,鄭區長的房間裡秦市長也在。
聽見服務員的回話,鄭區長楞了:“這個趙大喜好大的架子,他什麼意思?”
反倒是秦市長臉上露出有趣表情,油然說話:“趙大喜這是在提點你呢,不要忘了你跟金洋的關係。”
鄭區長明白過來,臉上就有些不太爽快:“我又不是金洋養的一條狗,我還需要他來提點?”
秦市長語調就更輕鬆了:“這是你自己說的,別人信不信是另一回事。沉住氣吧,照我看金洋是鬥不過他的,靜觀其變吧。”
鄭區長深以爲然的點頭,顯然也覺得市長的話很有道理。
趙大喜房間裡,宋主任也有點害怕:“大喜呀,我覺得你還是要見一見這個鄭區長。”
趙大喜躺在牀上都快睡着了,哼了兩聲:“不見,我不交兩面三刀的朋友。”
宋主任聽的笑了:“人都還沒見着,你怎麼知道人家兩面三刀?”
趙大喜又哼了兩聲不說話了,顯是已經睡着了,宋主任也只能收拾心情關燈睡覺。
第二天上午,主會場。
一陣掌聲雷動之後,主席臺上領導開始講話,這開幕式也算很盛大了,趙大喜卻總覺得有那麼點彆扭,那美女警察王晨就坐在他左手邊,老有淡淡的脂粉味飄過來。王警官仍舊一身筆挺制服,一副很神聖的儀態目不斜視,專心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