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城外二十里,楚軍大營,這座大營跟虎山城互爲犄角,遙相輝映,抵禦着那如潮水一般的蠻軍衝鋒,而憑藉着三個月以來的完善,整座大營已是壕溝交錯,拒馬成堆,更有一個師團的精銳駐守此處,蠻軍的數日來的攻勢無不以失敗告終。
嗚嗚嗚,悠揚的牛角號再次的在虎山上空飄蕩,天空中飛過幾個黑點,而站在虎山城上,披掛着鎧甲,雙眼微微有些紅絲摻雜,但精神卻沒有半點疲憊之感的常遇春仰頭看到了半空中飛來的鷹隼。
這些鷹隼可不是大楚的空騎,而是土司蠻軍中的空騎,而當中,還有獸御門的弟子從中攙和,“警備!”虎山城不寬的城頭上,一架架飛弩仰天瞄準,而在城中,一座座土包構成了斜面,讓大型牀弩有了足夠的角度,可以射向天空。
儘管虎山城已是虎山一帶最大的城池了,但它還是太小了,甚至就只能夠跟一般的小縣城相比,而此刻虎山城中居住的蠻人都已經被送往了後方,整座城已成爲一座小要塞,而且是佈滿了刺的要塞。
常遇春並沒有多在天空中飛來的鷹隼飛騎上多停留,大楚雖歷來重視空中獸騎的建設,但是比起陸地上的成建制的獸騎,空騎的組建則要困難的多,非高階大型飛禽靈獸而不能用,而這本身就限制了空騎的數量。
如今大楚可謂是兩線作戰,如果詳細劃分,甚至是三線,青州一個大戰場,蜀州一個大戰場,加上還要肩負主要的信息傳遞,大楚那數量不算少的空騎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而此番對虎山一線的蠻軍主力進行迂迴包抄,更是將大部分空騎力量拼湊起來。而虎山城這邊,只留下不多的空騎。
除非了在開始兩三天裡,雙方爆發了小規模的空中角逐,互有勝負外。近幾日,大楚頭頂之上,已沒有了己方的空騎保護,好在蠻軍中的空騎數量也有限,加上大楚有着大量的牀弩,弓箭,這些空騎也很難突入這道空中防線。而遠距離打擊,傷害又不大,所以這些空騎更大的作用,還是觀察戰況,將城中楚軍的情況傳達回去。
鷹隼在頭頂上盤旋,意味着土司蠻軍又開始了新一天的攻勢,從遠方的地平線上,一道道由人潮構成的線變得越來越粗。在陣陣號角聲中,地面也在微顫。
“該死的,又是那羣犀獸蠻子!”一座高聳的哨塔上。範田狠狠砸了下欄杆,範田並不是一個弓箭手,而是徐達麾下的重甲旅團旅團長,也負責着大營的防禦,而這幾日來,他麾下的重甲旅團可謂是折損不輕。
儘管範田的重甲旅團屬於丙種重甲,負重不僅比不上禁軍的重甲,甚至也比不上一些幾個專門的步兵師團中的重甲旅團,但是重甲就是重甲,防禦上絲毫不弱。蠻軍中的弓箭幾乎無法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
而在近戰中,一個重甲兵足以扛着對方的刀,然後去劈另一個蠻子,只要不離羣,有同伴策應,幾乎重甲步兵是所向無敵。何況他們還依靠着連日來修建的一些防禦設施。
但是自三日前,一支強力的蠻族獸騎出現後,他的日子就變得難過起來,玉溪犀土司領派出的一支兵馬加入了當面的土司聯軍,而這個土司領,最強大的無外就是犀獸了。
犀獸,重達數十噸,四腿粗壯,而身體上更是披着一層厚厚的角質皮膚,堅若鎧甲,頭頂上鋒銳的犀角,奔跑起來,可謂是地動山搖,比起白虎軍團中那三個甲種重甲旅團中的磐石重騎都要威猛,至少在個頭上,要大出三圈去。
每一次犀獸蠻騎出動,都讓範田的心跳怦怦的,這大傢伙一個衝鋒,能撞飛他一個重甲步兵小隊,哪怕是身負重甲,但那猛烈的撞擊依舊讓人膽寒,自己的重甲防線在這大傢伙面前,完全就是擺設。
眼看着這一次對方出動的犀獸數量居然遠勝前兩次,範田就心裡發寒:“來人,快去通知徐師團長,蠻軍出動不下百騎犀獸騎朝着咱們衝過來了!”憑藉自己麾下只剩下三千不到的重甲,根本就扛不住。
而緊隨在犀獸後方的,還有大量的敏捷獸騎以及鋪天蓋地的蠻族戰士,一旦被對方撕開口子,這些獸騎就會如同一把彎刀刺入營中,哪怕整座大營修建的十分完善,如梅花瓣瓣,層層防禦,但一旦外層防禦被破,整個大營都會變得岌岌可危。
範田讓人報信還沒多會,徐達就已出現在營寨不遠處的將臺之上,望着已距離沒有兩裡,甚至能清晰看到那犀獸龐大身軀,甚至背脊上的蠻族士兵,徐達並沒有什麼表情,扭過頭,道:“範旅團長,犀獸攻來之後,你的重甲旅團稍作抵擋就朝後退吧!”
“什麼!”範田聞言頓時一驚,連忙道:“師團長,我們要是撤了,誰來擋住那潮水般的蠻軍!”
徐達卻是抿嘴一笑道:“讓你退就退,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你的重甲旅團機動力不足,我已在營後準備了兩百餘輛大車,退到後營之後,立刻離開!”
範田聞言,心中頓時就有了譜,不過他還不敢肯定道:“師團長,這是要反攻了?”
“恩!”
“好,我這就去吩咐下面那羣兔崽子!”範田之下沒有再多問,飛快的跑下將臺,傳達命令去了,他們這座大營已是虎山城外最後一座也是最大的營地,跟虎山城可是遙相呼應,互爲犄角,讓土司蠻軍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來打,而不能全力攻打虎山城。
一旦這裡被攻破,那也意味着虎山城將會陷入包圍圍困之中,這是一個危機,但對於大楚來說,卻是故意拋下的誘餌,一旦蠻軍圍了虎山城,那麼一直等待的反攻也就不遠了。
蓬蓬蓬,巨大的踏地聲讓地面都被震裂,犀獸的噸位在這裡表現的淋漓盡致。
儘管知道弓箭對其無效,但是大楚軍營中。一個個方陣上,依舊有一片片的弓箭飛射上半空,而後如密集雨點般的落下。
“風!”一個百人方陣中,就有一個陣法師的存在。而這一百人腳下踏着一個陣法師部下的符籙陣,隨着陣法師開啓陣法,頓時一道道的青光從陣法上逸散而出,而陣內的弓箭手頓時覺得身體爲之一輕,手中的弓變得更加輕盈。
“楚風,楚風……!”伴隨着弓手的呼喝,那弓的嗡鳴聲好似奏樂般。箭矢被風陣加持,帶着螺旋勁氣快速的飛射而出,通過風陣的加持,弓箭的射程能提升一半,而殺傷力也能大幅的增強。
然而對於大楚的弓箭,蠻軍早就有了血的教訓,衝鋒不帶盾,純屬去送死。就連身上披着重甲的犀獸勇士也頂起了的一面蒙着兩層獸皮,用千年藤蔓編織的藤盾,將身體護在盾下。
身上披着重甲的犀獸勇士都如此。那些緊隨在後的獸騎更是徹底,連腳下的坐騎鬥都穿上了一層甲,倒不是蠻軍突然有錢了,裝備的精良,而是被逼的不得不如此,否則光是這箭陣就足以讓他們損失的肉疼無比。
頂着護盾,在如雨點一般的弓箭中快速的前進,總算這些血的教訓並沒有白費,儘管依舊有一些倒黴蛋被射翻,但是絕大部分都順利的衝到了楚軍營前。
昨日才清理出來的壕溝在地面一陣陣的震顫中開始坍塌。這些犀獸都是土系的,這一道壕溝幾乎是起不到什麼抵禦的作用,頂多也就是能讓其減緩一下速度。
犀獸的身體一矮,就好似越野的坦克越過壕溝,在猛的一低頭之後,犀角卻是仰頭衝起。在壕溝後面的拒馬面對這犀獸完全就是擺設,一個甩頭,這拒馬就被挑飛了出去,換的暴力點的,乾脆直接頂着這拒馬繼續衝,直到這拒馬被頂散架爲止。
“撤!”眼看這犀獸衝了上來,擋在第一線的重甲兵們卻是撒丫子就掉頭逃跑,早就被範田告之的各營再得知了戰鬥意圖之後,再也沒有傻傻衝上去抵擋的了。
他們勇武是不錯,爲了大楚也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面對這犀獸明知不敵,也會一往無前,但現在,上頭已做好放棄這座營盤的打算,他們也沒必要在這裡繼續死磕,畢竟前兩日裡,他們每一個營頭都減員嚴重。
甚至爲了防止有人不聽號令,各營營尉還下達了死命令,並挨個大隊去反覆傳達命令,一觸就走,絕不纏鬥。
重甲防線的崩潰幾乎在一瞬間,犀獸重騎上的勇士卻沒有懷疑有什麼不對,顯然經過兩日的攻勢,楚軍的膽已被嚇沒了,不過他們剛要繼續衝,卻不想異變突生。
那些弓箭手之前站位的風陣,卻是在陣法師的操縱下,不在是輔助的陣法,而變成了一道道風之陷阱。
一頭踏上了風陣的犀獸重騎纔沒回過神來,風陣內已是旋風狂卷,而後退的楚軍更是直接將一些刀兵丟入陣中,被旋風捲着,寒光閃閃的對着風漩中心的那頭犀獸重騎掃去。
當,當,當,一聲聲清脆的撞擊從風中傳來,吼,犀獸突然狂性大發,前蹄一個上揚狠狠的跺下,頓時腳下一片龜裂,而隨着大地震裂,符籙陣也被破壞,旋轉的旋風停了下來,那些刀兵噹啷噹啷的掉落在地,而在看那頭犀獸,卻是瞎了一隻眼,上面還插着半截刀柄,至於它背脊上的蠻族勇士,則躺在了一旁,只剩下身體,沒了腦袋。
有這風之陷阱遲緩了一下蠻軍的攻勢,重甲兵總算是拉開了一些距離,並且快速的從其他旅團的陣地上後撤,掄起跑路,機動力不足的他們可很容易被圍住。
楚軍並沒有一下子崩潰,重甲撤走後,依舊依靠着完善的營地遲緩蠻軍的攻勢,並且看似雜亂的“逃跑”,而蠻軍自然是一路摧枯拉朽,直到日上正午,這座虎山城外最大的楚軍軍營被蠻軍攻佔,徐達率領殘部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