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楚州的天氣可用流火來形容,酷熱的空氣扭曲變形,好似置身在大蒸籠中,位於湘水流域的朱雀大城,並沒有因爲靠着河岸,而有一絲涼爽,整座大城就好似一座燃燒的鐵爐,連人都跟給融化了。
秋收過去已數日,但是朱雀大城內的糧價卻好比這扭曲的炙熱的溫度,一個勁的攀升,而各處茶樓,酒樓,甚至是花樓紅院,更是熱度不減的大議糧價漲跌。
地球上屢見不鮮,稀疏見慣的專家稱,專家評論也被冷卓這個穿越者搬上了這座異界的大城之中。
流火的六月末,正午的朱雀城內的街道上,除了那些來來往往運送糧食的車隊,連小商販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叫賣,就算有,也會躲在陰涼的巷子裡,窩着納涼。
街道上偶有行人,也是步履匆匆,不想在這能將人蒸熟的日頭下多呆上一分鐘,不過街道上少有人煙,但是城中各處的茶樓,酒肆卻顯得異常的火爆。
在這些地方,都設置有風陣,風陣前擺放上一個冰盆,淡淡的吹拂的風帶着絲絲的冰冷涼意拂過,那說不出的感覺,讓人格外的舒服。
流雲茶樓,位於城東,是江家諸多產業中的一座,整三層的大茶樓,除卻頂樓的雅間,二樓的上座跟一樓的大衆座都是滿滿登登,夏天喝冰鎮的酸梅茶早就是幾百年傳承下來的傳統,就算是腳伕也會在這個時候,花上幾個銅幣,買上一壺有冰碴的酸梅茶痛飲一番。
流雲茶樓的後院,有一鴿籠,鴿籠內專門飼養有傳信用的風信鴿,這種一階的飛鳥擁有識巢的特性,並且飛行速度奇快,只不過建立這種信鴿站投入不小,而且還要有專門的飼養人,並非誰都建的起。
咕咕,咕咕,一隻風信鴿劃過一道輕風,撲扇着翅膀落在了院子中的鴿籠之上,負責看守鴿籠的是一個七旬老翁,坐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個小茶壺,諄諄教導着身旁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聽到鴿子叫,老翁那細眯的眼睛這才睜開一條縫,指着一個打着扇的少年道:“去,將小七給捧來,先喂點穀子,在奉點水,然後在輕摸它的頭,別驚了它,然後在輕輕的捧着它的身體”
“對,小心點,別傷了它的羽毛,一手握好了,然後在取信出來”
那少年在老翁的指導下,總算是將腿上竹筒內的紙張取了出來,而後打開了鴿籠,將風信鴿放入鴿籠:“大師傅,前方送來的緊急公報”
“去吧,去吧,記得回來給老夫順點蜜餞,在提一壺冰酸梅茶回來”老翁揮了揮手,繼續眯縫着眼享受這夏日的清涼。
“掌櫃的,後院送來的急報”
“哦,拿來我看”掌櫃的顯然早就習慣了,並不以爲意的接過,掃了一眼後,連忙直奔三樓而去。
這流雲茶樓的三層,已不在接待客人,不過三層內的人可不少,掌櫃的跟各桌上的人打着招呼,來到東三間的雅間:“三總管,前方新送來的急信,是好消息”
“知道了,你先在外等着”那女子接過急信,快速的掃了一眼,這纔來到雅間臨窗的位置,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幾人道:“平安侯爺那邊傳來的消息,先頭兵馬已匯合,交城在昨個已被攻佔”
“真的”劉伯溫聞言,頓時站起身,這可是真真的好消息,比起之前傳回的消息可要分量重的多。
“那還能有假,這送來的信上就這麼寫的不信你自己看”江家女管家可各個都是大小姐的脾氣,被劉伯溫這麼質疑,頓時就撇了個白眼過來。
劉伯溫早就司空見慣,也不以爲杵,只是笑了一下道:“交城一下,可就切斷了東湖內的反王軍跟襄陽的聯繫,加上之前的瀟北縣,白家集被攻陷,反王軍前出的主力就被反包圍在東湖”
“這樣就可以圓了我們之前散佈的消息,我想這消息傳出去,應該能讓一部分人消消暑,扭轉一下局面了”
江辰也是輕鬆了口氣,道:“平安侯爺這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捷報頻傳,我等幸事啊,只是楚州的精銳軍團如此不堪一擊,怕就怕又要壞了大好的局面”
“我想楚州軍主力應該已經站穩了腳跟,只要少主那邊將交城被佔領的消息發到那些軍團那裡,我想這些人應該會看到轉機,到時候定會使出全力,以挽回幾分臉面,剩下的就看鎮南侯領着的私軍大隊能否在對方突圍前在橙陽堵住敵主力了”
“馬上,讓人抄寫,分別送到各處茶樓,酒肆,讓人立刻公報,另外,組織人在街巷,朱雀府各地散佈我帝國軍完成合圍,合殲反王主力精銳的消息”
“現在只要前線在傳回一個大勝的消息,我就不相信那些人還能穩坐釣魚臺”劉伯溫臉上露出笑意的道。
上面才做出決斷,沒有兩刻鐘,流雲樓一樓二樓僱傭的說書先生,時事公報員就拿到了最新的消息,頓時切去了之前的小道消息,喝了口茶,潤了一下嗓子,而後,聲音激昂的道:“各位,好消息,大好消息,剛從前方傳回的消息,我楚州大軍從在接連奪下瀟北縣城,拿下白家集鎮後,攻克了交城”
“我大軍此舉一下子將六萬反王軍主力跟襄陽方向的反王軍的聯繫切斷,完成了戰略包圍……”爲了方便下面大部分百姓明白上面所講,甚至在一側的牆壁上,還建有一個巨大的木板,上蒙一層白布,而後大致的畫上各郡的分佈。
而除了這擅長講故事的說書評論員外,還有一個對各地頗爲了解的講解在一旁幫着介紹,將交城所處的位置,佔領這裡的意義都說了出來,而得出的結論就是,楚州大軍局面一片大好,誘敵深入,關門打狗的策略在一步步緊鑼密鼓的實施中,不要多久,帝國大軍就能將反撲的之敵徹底的消滅,而後奪取襄樊,一舉平定楚州反叛。
也許街面上的小道消息不可信,但是聽在耳朵裡,難免的會有些影響,讓市井上傳揚的消息混亂的很,而之後,推出這種各地評報的方式,大肆宣揚利好消息,這種新奇的方式一出現就吸引了無數的人,影響也很不錯。
本來朱雀大城距離前方就有不近的距離,在冷兵器時代,消息傳遞幾乎都靠嘴嘴相傳,一個消息一傳,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利用小道消息混淆視聽,而後利用一半真一半混入自己理解的評論,自然而然的引導了大衆。
在冷卓那個時代,這種方法早就爛大街了,穿個西服,長得忠厚,口氣利落點的都敢自稱磚家教授,管你多爛多假的東西,一張嘴都能給你說的天上地下,除了這個就沒有更好的東西。
這天龍大陸的百姓何曾見識過這種,看人家在那說的,可不就是帝國大軍在節節勝利,而反王軍已距離覆滅不遠,老百姓的見識本來就那麼點,在茶樓裡聽的,那有理有據有節,自然聽回去跟家人,鄰居炫耀,好像自己就是一個專家一樣。
在這種氛圍下,朱雀大城那躁動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下來,而金穗米行等米鋪前的人流也總算是散去不少,而那些擡高米價的糧鋪的生意又開始一落千丈,少有人上門。
本來一場大的波折,愣是這樣壓了下來,不過城中的情況,並沒有扭轉,只是暫時的僵持,而最終誰勝誰敗,卻要看前線的戰事如何
交城,昏睡了一日的冷卓總算是甦醒了過來,七色彩繭被抽離,冷卓受到的創傷也修復的七七八八。
“少主醒了”
“軍師,你什麼時候趕到的,我們現在這是在?”冷卓看到諸葛亮,頓時一驚,連忙問道。
“我們在昨晚趕到的,雖還是晚了些,但幸不辱命已經奪下了交城,現在我們就在城中縣衙後宅”諸葛亮說完,又道:“少主,你的身體?”
“沒什麼大礙,已恢復的差不多了”冷卓說着活動了一下,隨即問道:“我方昨晚傷亡如何?”昨晚上,自己跟對方狠拼了一下,造成的衝擊波可不小,如果不是他有七彩聖皇蝶在關鍵時刻護體,最後就算不死,也得掉半條命,至今胸口的位置,還一陣疼痛。
諸葛亮神色一暗,道:“經過統計,昨晚在南安城門找到六百多具屍體,存活的戰士大約有一千一百多,大多帶傷,一些人暫時失去了戰力,還有一些?”諸葛亮沒有往下說,但冷卓卻想得到,距離近的那些戰士學員,八成連屍骨都沒有留下,根本就無法統計。
冷卓也是神色一暗,道:“統計好戰死者的姓名,他們都是好樣的,只要這一次度過這一關,他們的家人我會加倍回報”冷卓沉默了片刻,這才擡起頭,對着諸葛亮問道:“可有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