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
呼嘯的巨石飛過一個優美的弧,從河岸的這頭飛躍到河岸的那一頭,李家堡臨着的河並不算寬,只有不到十餘丈,而爲了阻擋周瑜所率大軍渡河,暴民首領直接在河岸邊安排了數萬人,一線拉開,想要強渡的話,總是會有些損失。
但周瑜根本連過河的念頭都沒有,直接在河對岸紮下營盤,並組了上百架投石車,而從營地內直接能夠覆蓋整個李家堡地區,當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百架投石車發起了第一波攻勢。
投石車巨大的甩臂高高的揚起,而在那投勺內,放置着從不遠村鎮搬運過來的巨木方石,根本就不需要瞄準,從河岸到李家堡這一片區域,幾乎到處都是暴民的營帳。
尤其是河岸邊上,更是聚集了大量的暴民。
一塊足有數百斤重的大塊磚石呼嘯着跨過中間的河,沉重的體積讓它在飛行過程中,不斷的下墜,在躍過河流兩百多米的距離後,這塊大頭終於砸在了一個窩棚上。
蓬的一聲,這用竹木,稻草破布搭建的窩棚直接被掀翻了開來,而在這黎明到來的前的清晨,這窩棚內卻有一家人熟睡着,沒有尖叫,也沒有哀嚎,巨石直接從窩棚內滾了一圈,彈飛而起,飛射向不遠的窩棚。
無數散落的稻草粘着鮮豔的血跡飄落,那窩棚所在的位置,兩團血肉模糊的屍體躺在一起,半個身子都已經被砸扁。
接二連三的巨石飛落,就好似在鍋中燒沸了水,整個暴民營地沸騰了起來,好似沒投蒼蠅一般四下裡亂跑,全無組織。
本來這些巨石的殺傷力其實並不大,只不過從天而降,聲勢十分駭人,讓人心中不由地生出畏懼,如果這些暴民稍微有點組織,而且也有點經驗的話,他們就不會到處的亂跑,而是選擇躺在地面上。
但是顯然這些暴民根本就沒有這個覺悟,所以當巨石砸落地面,又彈飛掃出時,幾乎是橫掃一條直線,數百斤重的巨石,攜帶着萬鈞之力,雖在觸地時衝擊力被削弱不少,但那也不是人體能夠硬扛的。
但凡被這巨石掃中,非死既傷,尤其一些人只是被巨石擦中,那可是胳膊碰上胳膊斷,腿碰上腿折,而這些沒有死去的暴民那痛苦的叫喊,哀嚎對於暴民的影響更大。
“趴下,全都趴下!”
暴民雖少有紀律,但是爲了方便指揮,每百人都有一個小頭領,每千人都有一個大頭領,而這些大小頭領在這時總算是發揮了些作用,冒着被石頭砸中的危險,大聲的呼喊,而這些暴民在慌亂之中也全無主見,聽到這叫喊,連聲就匍匐在地。
本來混亂一片的營地總算是平息下來,而趴在地面上之後,雖還有些倒黴的傢伙被砸中,但是之前那橫掃一片的場面卻是沒在出現。
站在河對岸營地中,一座高聳的指揮台上,周瑜輕笑一聲,對着一旁的旗手道:“傳令,換火油彈!”
青龍軍團下轄有兩支水陸師團,而戰船作戰,火攻爲要,所以在蘇州城內卻是儲存了不少火油,這一次卻是被周瑜搬了不少過來。
這投石車內的投勺,一個至少能裝入三四個瓦甕,這些甕全都屬於易碎的陶甕,只要一摔,就會被摔的四分五裂,上百架投石車,一輪投擲,不下四百個瓦甕如天女散花一般的落向河對岸的暴民營地。
蓬,蓬,蓬,瓦甕一落地,在那衝擊力下,頓時摔的粉身碎骨,而瓦甕內那滿滿的黑火油卻在這一摔一下,濺射向四周,有一些倒黴蛋的暴民直接被潑了個正着,全身上下黏糊糊的,擦都擦不掉。
“不好,是火油!”總算在暴民中還有些識貨的亂兵,在看到濺射在身上的黑火油,他頓時一下子躍了起來,大聲的叫喊道:“快,快跑!”一邊喊着,一邊朝着後方狂奔。
不過顯然他的叫喊聲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在意,反而有些暴民還鄙視的看着這個膽小的傢伙,估計是嚇的瘋了吧!
並非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這一點,但是等他們反應過來,黑火油已接二連三不斷的砸下,而在三輪投石攻擊後,在周瑜大營內,已有上千強弓手列成一排,拿起燃燒着的火箭,將弓拉了個滿月。
嗡,隨着一道箭矢飛射而過,上千強弓手幾乎在同一刻鬆開弓弦,伴隨着一陣弓弦的嗡鳴聲,仰射的弓箭飛過了河岸,落在了暴民營中。
火苗碰觸在火油之上,頓時蓬的一聲,竄起一道熊熊的火焰,而那些身上被沾染了黑火油的暴民頓時全身被燒了起來,他們脫去身上的衣服,但這絲毫不能讓身上的火焰熄滅。
火焰灼燒的疼痛讓這些暴民幾乎快要瘋狂,他們就好似一個火球一樣四下裡的跑動,卻不知這樣反而引燃了更多的火油。
晨曦,一抹朝陽的光照射了下來,但河岸邊上,卻是滾滾的黑煙捲上半空,地面上,一片片的火海,以及那散發着焦糊味道的屍體。
守護在河岸邊的暴民還是崩潰了,只是一通亂石,加上幾輪火油的攻擊,當河流下游,十數條飛魚船牽引着平板的沙船趕到時,岸對面除了屍體之外,已有沒半個活人。
沙船很快並肩而停,船上巨大的木板將相鄰的船體連接起來,沒兩刻鐘的功夫,一條浮動的木橋已搭建完成,而剛吃過早飯的大楚軍士兵則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過了這條河流,沒有半點阻礙的來到河對岸。
數萬大軍從容度過這條河流,沒有半點停頓,前鋒直接如一把利劍般撲向了那剛聚攏起來,形成一個巨大軍陣的暴民羣中,沒有半點的花巧,直接刀對刀,劍對劍。
周瑜的青龍軍團成軍最短,而主力主要是兩支水陸師團,而在蘇州的三個陸地師團實際上都是近兩年的募兵,甚至這三個師團滿編還是在三個月前的事。
成軍時間短,難免的會有一些問題,比如士兵之間不夠默契,配合生疏,戰陣之類就不要想了,周瑜對麾下的要求只不過是令行禁止而已,但是縱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青龍軍團的戰鬥力還是不弱的。
因爲這幾個師團一部分兵員可是來自各地方的豪門富戶所養的護院家兵,實力可遠非普通新兵可比,跟暴民作戰,需要複雜的軍陣麼,需要指揮麼,完全不需要,只需要將士用命,面對面的衝殺就是。
可以說面對一個菜鳥級的對手,周瑜都懶得去指揮,帥旗一揮,號角聲長鳴,陣陣擂鼓聲響起,直接就發起了全軍總攻。
超過十數萬人的大場面,怎麼也不能說小了,但是這場仗打的卻是輕鬆無比。
暴民就是暴民,就算是被組織起來,他依舊是暴民,暴民的優勢在於數量,太倉的諸多地主最大的失誤就是爲了沒有聯合起來,而是選擇了自保,據自己的老巢而守。
太倉的地主雖是太倉的土皇帝,但骨子裡卻沒有多大的野心,他們只想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而且他們開始時根本就沒有將這羣暴民當回事,而結果就是自食惡果,被困在了自己建造的硬殼裡,等他們發現情況不對時,他們已失去了聯合起來的最佳機會。
各自爲戰,一片散沙,卻是被這羣毫無顧忌的暴民給打的狼狽至極,根基盡喪,其實就算這時,這些地主依舊可以翻盤,只要捨得,聚兵而出,而後舉兵一處,他們就能翻盤,但可惜的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甘願捨棄自己的家業,來牽這個頭。
暴民的戰鬥力說強則強,說弱也弱,十數萬暴民面對四萬多大楚軍,數量上依舊佔優勢,但是戰鬥的過程卻沒有朝着暴民一方傾斜,雙方的戰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讓拿着精兵,全副武裝的士兵去對付一羣穿着襤褸,手持鋤頭木棍的暴民,就算數量少個三五倍,結果依舊不會有半點的改變。
不過讓這十數萬暴民崩潰的並非是數萬橫掃前方的大軍,而是好不容易纔跨過河岸的投石車,當投石車被推上了戰場後方,並朝着暴民中軍後方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猛砸,在河岸上被這頭頂上巨石,還有那燃燒的烈焰留下了一些陰影的暴民頓時崩潰了。
崩潰的可能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在戰場上,這一小部分人卻如病毒一般快速的傳染,沒多片刻的功夫,暴民已無心在戰,瘋狂的朝後涌去,無數人沒有死在兵器下,而是死在了踐踏中,而在戰場上,這種崩潰就算是戰神來了,也無濟於事。
何況暴民之中缺乏那種能夠扭轉乾坤的強人,否則這就不是暴民了,冷卓跟在軍中,並沒有出手,因爲這羣暴民中實在是沒有值得讓他動手的強者,而屠殺暴民,冷卓還沒那麼蛋疼。
李家堡之圍只一日就解除了,而龜縮在地下的李家族人也從封閉的密道口紛紛鑽出,李家族長帶着人親來營帳拜謝,而接下來,自然是關於李家的處置,家兵的接收,這可比打暴民要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