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巷道之中散發着一股潮溼的氣息,洞頂的防水礦燈忽明忽暗的的忽閃着,顯示井下的電壓極其不穩定。
洞頂的水滴滴滴答答的滴落下來,就連郝建平這個對礦山一知半解的人,也知道馮家豪的所言不虛,西山礦果然是水脈充沛。
水脈充沛對礦井來說絕對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開採的風險要遠高於那些乾燥的礦井。
數臺抽水機正接力着把巷道內的積水向出料口排去,在塌方面上,十幾名礦工正在肩搬手擡處理那些塌方下來的亂石,一個年輕的礦工正揮舞着手中的應急燈召集着人手把那些處理下來的碎石運到出料口。
“第二組,換人。”年輕礦工衝着坐在一旁休息的另一組礦工大聲的吼道。
正在處理塌方區的那一組礦工迅速的撤了回來,放下手中的工具,躺在潮溼的巷道里面呼呼的喘起了大氣。
潮溼的礦井倒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灰塵不大,不過這點好處在涌水的危險之下就顯得有點微不足道了。
“你們兩個、、、呃、、、朱總,您怎麼親自下來了。”年輕礦工手中的應急燈光柱照在了朱永涵和郝建平的臉上,嚇得他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對於這個年輕礦工朱永涵是認識的,他把郝建平讓了出來,望着那個年輕礦工說道:“成段長,這位是郝總,你介紹一下現在的情況。”
“郝、郝總?”成段長又被嚇了一跳,誰不知道郝總纔是百信礦業最大的老闆。
成段長很快鎮靜了下來,郝建平就算什麼也不幹,只要他能到井下來,就已經是對礦工們最大的鼓舞了。
“郝總,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塌方的情況依舊是不明,就算身在現場,也不知道塌方的面積到底有多大,現在只能是一邊加固巷道。一邊向裡掘進,就算如此,風險也是極大的,誰知道這些塌方的地方是不是還有不穩固的石塊跌落下來?如果發生二次塌方,那麼救援人員的生命也是處於危險之中。
郝建平伸手握住了成段長黑乎乎的大手。表情嚴肅地說道:“成段長。告訴兄弟們多辛苦一下,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儘量加快救援速度。”
成段長激動的搖晃着郝建平的大手:“郝總,您放心,埋在裡面的人都是我們的兄弟。我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拯救出來。”
郝建平慎重的點了點頭,轉向朱永涵說道:“我們到另一個掘進面去看一看。”
成段長急忙招呼一個剛躺下來休息的礦工起來:“小三子,你馬上帶郝總和朱總到另一個巷道去看看,一定要注意安全。”
另一條巷道要比這條主巷道低矮了許多,以郝建平的身高。只要伸伸手就能夠到巷道的頂部。
順着時明時暗的巷道,三個人繞來繞去,迅速的找到了另一隻拯救隊。
“王隊長,郝總和朱總過來看望你們了。”離着老遠,那個叫小三子的礦工已經對着正在忙碌的那一羣礦工們喊了起來。
正在進行拯救的礦工們手都停頓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下的功夫,馬上他們就又低下頭忙碌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老闆遠不如自己兄弟們的命金貴。
從那些礦工中快步擠出來一個三十幾歲的黑壯漢子,他不認識郝建平。卻認識朱永涵,他根本就沒有廢話,直接就衝着朱永涵要起了東西:“朱總,我們要兩套風鎬,掘進面上遇到了花崗岩。不知道厚度是多少,我們準備用炸藥炸開。”
“有沒有危險?”郝建平在一旁開口問道。
“幹啥沒有危險?”那位王隊長衝着郝建平沒好氣的說道。
朱永涵皺着眉說道:“郝總是問你會不會對救援人員造成危險。”
這位王隊長這時才反應過來郝總是何如人也,他只是不敢相信郝建平會親自到礦井下來。
王隊長撓了撓頭說道:“我們先用少量的炸藥試一下,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什麼危險。”
郝建平皺了皺眉:“你有把握?”
“有。”王隊長大聲的應道。
現在就算只有七成的把握。王隊長也要冒險試一下了,在被困的那些礦工中。有一個是他的親兄弟,還有幾個都是一個村裡走出來的人,就算是冒點險,王隊長也不會放棄他們。
在礦業施工中,地下作業是嚴禁使用炸藥的,可是這一條規定在各大礦山都被不同程度的違反着,有的時候使用一次炸藥,可以省去十倍的人工。
“可以,我批准你使用炸藥,但是前提條件一定要保證大家的安全。現在馬上準備爆破。”
“是”,王隊長大聲了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回去。
“郝總,您先上去吧,下面有我盯着就好了。”朱永涵壓低了聲音對郝建平說道。
在地下使用炸藥存在了太多的未知變數,塌方、涌水、甚至是引發瓦斯爆炸都有可能,太危險了。
郝建平輕輕的搖了搖頭,井下埋着五十多名礦工,讓他怎麼能安心坐到上面去等消息?
炸藥很快就被安置好了,礦工們迅速退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郝建平和朱永涵兩個人更是被安排到了遠離炸點的地方。
對於這個安排,郝建平倒是沒有再次拒絕,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夠站在這裡,就已經是對士氣最大的鼓舞了。
再次叮囑了王隊長一番,王隊長轉身去安排了。
隨着兩聲沉悶的爆炸聲,郝建平感覺到腳底下的巷道也跟着輕輕的顫了兩下。
被炸開的碎石被礦工們七手八腳的搬到了一旁,兩個炮眼炸開了兩米多深的一個大坑,比人工開鑿最少節約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
要知道,每一分鐘對於被困在礦井下的礦工來說,有可能意味的就是一條生命。
礦工們用各種工具把懸浮在炸點附近的浮石捅了下來,僅有的一臺風鎬突突突的震響了起來,王隊長親自上前把持着風鎬在向前突進。
“小心~”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礦工猛的一把推開了正在把持着風鎬的王隊長。
巷道頂上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順着王隊長的肩膀落了下來,結實的勞動部工作服被鋒利的落石刺啦一聲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在瞬間就冒了出來。
好險,如果不是老礦工及時的推了王隊長一把,估計王隊長現在已經倒在地上了。
王隊長咬着牙斜倚在洞壁上,一把拽下自己被劃爛的工作服,望着被打石頭砸在下面的風鎬叫道:“快去檢查風鎬有沒有被砸壞。”
此刻,他關心的是這一臺救人的工具是否完好。
在剛纔檢查的時候,沒有發現這塊大石頭已經鬆動了,現在在風鎬劇烈的震動下掉了下來,也幸虧了老礦工,這纔在關鍵時刻救了王隊長一命。
有礦工去幫着王隊長處理傷勢,有礦工搬開了落下的那塊大石頭去檢查風鎬。
風鎬無需檢查了,搬開大石頭就已經發現風鎬鑄鐵的部分已經被砸得稀爛,眼瞅着就不能用了。
郝建平跨前兩步,衝着那兩名正在幫王隊長處理傷勢的礦工說道:“你們兩個扶王隊長上去治療,催促他們趕快送新設備下來。”
不用催促,新的一隊救援隊已經帶着數臺設備通過狹窄的巷道飛快的跑了過來,領頭的人正是西山礦區的趙礦長。
見到趙礦長親自帶隊下來了,王隊長也不再勉強,他斜倚在石壁上讓那兩個礦工兄弟先幫自己簡單包紮一下。
“王隊長,你受傷了,來人、、、、、、”趙礦長向郝建平和朱永涵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王隊長的傷臂上。
“等等,大家靜一下。”
王隊長突然伸出手臂做出了一個阻止的動作,一臉緊張的緊緊把自己的耳朵貼在了凸凹的石壁上。
呼氣、吸氣,礦洞中靜了下來。
“快來聽,對面有動靜。”王隊長驚叫着從地上一躍而起,距離他最近的那個老礦工急忙把自己的耳朵貼到了王隊長剛纔貼過的地方。
隱隱的,鐵器與石壁碰撞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雖不清晰,但是以足矣激動人心。
“他們還活着,就在這下面。”老礦工指着那面石壁驚叫了起來:“五米,最多不超過七米,他們就在那邊。”
聽到有人活着的信息,礦工們馬上就活躍了起來,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兩臺風鎬就已經被髮動了起來。
五到七米的距離,在地面上不過是幾步之遙,可是在這裡,卻是一道天塹,更何況面對的還是堅硬的花崗岩。
“趙礦長,你看可不可以再炸一次”,郝建平沉聲問道。
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這裡的地貌是堅硬的花崗岩,掘進速度太慢,更重要的,是已經知道了對面有生命跡象,現在雖然還不能斷定對面的情況,但是能夠儘早一分鐘的把被困人員解救出來纔是最佳之策。
趙礦長親自上前觀察了一下地貌,斷定用炸藥施工的話安全性比較高。趙礦長慎重的點了點頭,親手接過組裝好的風鎬,操作着打炮眼。
趙礦長已經是十幾年的老礦工了,經驗要比尋常人豐富得多,知道從什麼角度打開炮眼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
ps:看到蛇大出現,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