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郝建平和曾啓明的這個關係,郝建平纔可以這樣直來直去的向他詢問這個問題,換做旁人這可是犯忌諱的.
難道說堂堂的市委書記有什麼事兒還要向你彙報?不過這個問題在郝建平和曾啓明之間並不存在.
曾啓明苦笑了一下說道:"錢市長德高望重,他已經在天涯市工作了一輩子,無論個人操守還是德行都是我們黨員幹部學習的典範."
郝建平也苦笑了起來,曾啓明這個話已經說的很透徹了,根據郝建平了解到的情況也確實如此,天涯市的市長錢文濤是南海省土生土長的本土化幹部,在天涯市乃至整個南海省的威望都很高.錢文濤今年已經五十六歲,原本人們認爲他是最有希望前進這一步,成爲天涯市市委書記的人選,在老書記病重期間,也是錢文濤一直在代理着市委書記的工作.可是誰也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曾啓明從天而降,硬生生的從錢文濤的屁股底下把那張椅子給搶了過去,這如何不讓天涯市的那些幹部們對曾啓明心有牴觸?
你就算是太子,做事兒也不能這麼霸道吧?你把這個位置搶走了,等於是已經斷了錢市長的仕途,他在幹完這一屆之後唯一的選擇就是退休養老。
人都是有感情的,很多人已經很自覺地站到了錢文濤的麾下,錢文濤也並沒有拒絕人們的好意,他現在雖然並沒有公然的與曾啓明產生對立,甚至在常委會上還公開表態對曾啓明工作的支持,可是在天涯市強勢市長和弱勢書記的格局已經形成,如果要盤點一下的話,整個常委會十一常委之中,曾啓明手中只有義無反顧服從黨指揮的天涯市軍分區司令員這一票,連一向緊跟市委書記腳步的市委組織部長羅文樑都持出了一箇中立的曖昧姿態,更何論他人。
市委常委會,兩票中立,7:2,天涯市有史以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弱勢的市委書記,就算中立的那兩票站到曾啓明的麾下,常委會也不過是一個7:4的格局,曾啓明依舊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在曾啓明執掌天涯市一段時間之後依舊還是這個格局,那麼肯定會有人站出來指責曾啓明的掌控能力.
一個連官帽子都抓不牢的市委書記,執政能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張坤知道兩個人開始說正事兒,也停止了插諢打科,悶聲不響的自己端起了酒杯,他知道對這種事兒自己實在給曾啓明出不了什麼好主意.
張坤雖然還在國家氣象局裡掛着一個小科長的頭銜,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個擺設,張坤每個月能夠到氣象局去晃一圈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情了.在人們的眼中,張家已經逐漸的淡出了權利的角逐,張坤如此積極的參與到曾啓明的事情之中,人們認爲也是張坤與曾啓明兩個人私交的緣故,卻很少有人知道張坤在恬靜的表象之下也埋藏着一顆浮躁的心.
郝建平皺着眉沉思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我也聽說錢市長的口碑確實不錯,啓明哥,錢市長是不是現在已經跟你唱對臺戲了?"
曾啓明輕輕的搖了搖頭:"那倒沒有,現在在常委會上大家都保持了一個很謹慎的態度,還沒有出現什麼引起爭議的問題."
以曾啓明的政治智慧,在他沒有掌控常委會之前,絕不會讓爭議出現在常委會上的.
郝建平凝眉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容.
如果錢文濤是個貪官,那麼這件事情也好解決,找到證據讓錢文濤靠邊站就好了,可是偏偏錢文濤卻是一個廉潔自律的好乾部,立身甚正,對於這樣的幹部一切的陰謀手段都是無效的,你也不忍心對這樣的幹部使什麼陰謀手段。
看到郝建平的這個笑容,曾啓明知道郝建平已經有了主意,他對郝建平的信心可是早就已經根深蒂固了的,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就沒有這個小子解決不了的事情,包括上次打徐勝利,他在後來聽張坤轉述了郝建平的淡定之後也是歎爲觀止,他甚至斷定郝建平這小子在掄起巴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會是這個結局,這個小子,如果給他一把鵝毛扇子的話就可以設壇作法去借東風了.
郝建平望着曾啓明問道:"啓明哥,你打算如何解開這個局?"
說句心裡話,曾啓明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開這個局,耍陰謀手段確實非他所長.
張坤知道曾啓明現在的難處,他瞪着郝建平說道:"你小子有啥話就別賣關子了."
郝建平呵呵笑了一聲,望着曾啓明說道:"以啓明哥的人格魅力,如果避免正面交鋒,只抓實事踏踏實實爲老百姓謀福利的話,在一兩年之內必定也可以站穩腳跟,一兩年的時間應該會有一些正常的人事變動,隨着人事變動,啓明哥也會慢慢的培養出自己的班底.那麼兩年之後也許啓明哥就可以掌控常委會,那些常委們心裡應該也明白,啓明哥如日中天,豈是一個即將退休的老人能夠阻擋住前進腳步的,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自然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兩年的時間掌控常委會?而且還是也許!
深知郝建平性格的曾啓明知道這絕不是郝建平爲自己出的主意,這個主意太消極,太被動了,一向只習慣進攻的郝建平怎麼可能會給自己出這樣一個'餿主意'.
張坤的智計並不亞於任何人,他眼珠一轉,呵呵笑着衝着郝建平問道:"如果想在短期之內改變這種局面,你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郝建平笑了笑,望着曾啓明說道:"那麼啓明哥可以拿出一個不輕不重,而且合理合據,但是孫市長必定會反對的人事任命提交到常委會上讓大家討論一下."
曾啓明微微皺了皺眉,陷入了思索.
張坤瞪着郝建平問道:"什麼意思?試探錢文濤的反應?"
郝建平微微一笑:"不是試探,而是啓明哥要直接表露出要通過這項人事任命的決心,必要的時候可以大家舉手表決."
曾啓明的眉頭微微一挑,郝建平的意思就是要讓他直接挑起和錢文濤之間的衝突了,是什麼用意?爲什麼要一定找一個合理合據,而且孫市長必定會反對的人事任命?是逼着那些中立的常委們表態麼?可是那樣有什麼作用?無需表決就已經知道結果了,還要表決,這不是自己找難看麼?
"切,什麼餿主意,你的意思是想讓啓明在常委會上丟臉?"張坤衝着郝建平呲道,如果不是宋詩韻也在這裡,恐怕他早就直接送給郝建平一根中指了.
上任沒有多長時間就直接在常委會上被人揭下一層面皮,那讓曾啓明以後還怎麼服衆?
曾啓明似乎想通了一些什麼,他伸手阻止了張坤的繼續討伐,望着郝建平問道:"然後呢?"
郝建平微微一笑:"沒有然後了,然後啓明哥該幹什麼還幹什麼,這件事情已經與你無關了."
張坤險些沒有抓狂,這個小子到底咋想的,讓啓明在常委會上丟個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啥意思?
曾啓明愣了一下,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他伸手端起了酒杯,衝着郝建平舉了起來:"建平,好謀略."
"好謀略?"張坤懵了,自己咋沒聽出來這個謀略有什麼好的,這個主意完全就是一個餿主意嘛.
看到曾啓明和郝建平兩個人碰了一下酒杯,張坤伸出手抓住了兩個人的手腕,瞪着眼睛說道:"誰也不許喝,你們兩個人把話說明白了."
宋詩韻同樣也是不明所以,不過她堅信只要是曾啓明說這是一個好主意,那麼這必定是一個好主意,她只是笑吟吟的望着三個人,也想從曾啓明或者郝建平的口中聽到他們把話說透了,心中對郝建平的感激和敬佩也又增加了幾分.
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看着啓明每天鬱鬱寡歡的樣子,心裡着實的疼,可是又無計可施,今天郝建平來了,她終於從啓明的臉上看到了笑容,而且還是發自於內心的那種,她的心裡也跟着輕鬆了下來.
郝建平呵呵一笑,伸手拿開了張坤的手,衝着張坤說道:"坤哥,其實我勸你還是不要再重返仕途的好,其實像你這樣做一個團團富家翁不也是挺好的嘛,想去哪兒,想幹啥幹啥."
"我x,小子你這是罵我腦袋瓜子不夠用了."
郝建平嘿嘿一笑也不說話,仰頭把自己的一杯啤酒一飲而盡,等同於是默認了張坤的自我評價.
曾啓明不願意看到張坤吃癟,他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天,衝着張坤說道:"小坤,你想想我剛到天涯市這麼幾天,就在常委會上被這麼多常委羣起而攻之,上面的人會怎麼想?進而,上面會怎麼做?"
張坤瞪圓了眼睛,把郝建平和曾啓明的話從頭捋了一遍,自己一聲不吭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灌了進去,衝着郝建平挑起了大拇指:"小子,你夠陰險."
郝建平噗的一聲把倒嗆的啤酒從嘴裡噴了出去,也衝着張坤瞪起了眼睛:"坤哥,你也忒不厚道了,啥叫我夠陰險呀?"
張坤哈哈的笑了起來:"小子,你這還不夠陰險咋滴,表面上是吃了一個大虧,可是實際上你卻把錢市長至於了死地,我估計啓明如果在常委會上真的被這麼多常委一起否決之後,恐怕倒黴的人不僅僅是一個錢市長,也許那些舉手的常委們都會被上面調整.你這一招無聲勝有聲,一下子就把啓明前面所有的障礙都給掃清了,而且還兵不血刃,我說你夠陰險已經是在誇獎你了,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說你蛇蠍心腸、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
宋詩韻笑翻了,郝建平的臉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