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裡,已經被簡單包紮的幾個人被分別帶進了幾間辦公室,其實事情已經基本上不需要調查了,那些跟着過來看熱鬧的閒人們已經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再加上郝馨這個當事人的陳述,派出所丁所長的腦袋已經大了三圈。
都是爺呀,哪一個都惹不起。
一個縣委書記的兒子、一個鄉黨委書記的兒子、還有一個商業局局長家的兒子,就連跑的那個也是市委辦公室主任家的兒子,而這四個人卻被郝建平一個人打了一個稀里嘩啦,還好,傷得都不算太嚴重,就是薛寶傷得重了一點,鼻樑骨被打折了,如果死扣法律條文的話,這種傷害程度夠得上輕傷害了。
可是這件事兒該怎麼處理呀?衙內們掐架,幹嘛要到我這個小派出所來解決呀?郝立春可還虎視眈眈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等消息呢。
跟那四位的老爸比起來,就是打人的郝建平老爸官職低,可是人家站在理上了呀,這件事兒如果處理的不公道,依着郝立春的性子,他還不得把自己的辦公桌給掀了呀。要知道,受氣的可是他的寶貝閨女,鄉里誰不知道郝立春疼他的那個閨女都疼出花來了呀。
丁所長抹着額頭的冷汗,找了個揹人的辦公室給薛富貴打去了電話。
薛書記,還是您自己親自來處理吧。
丁所長的辦公室裡,郝立春一家四口正坐在裡面,姚翠蘭正淚汪汪的詢問郝馨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作爲一個老爸,在面對自己已經十六歲的女兒時,有一些話還是無法開口詢問的,那些話只能假借姚翠蘭的口問出來,可是郝立春臉上的關切之情卻是絲毫不加掩飾的。
“媽,你都問的什麼呀,沒有,他們沒對我怎麼樣,他們剛要對我動手動腳,弟弟就及時趕過來了。”郝馨已經被姚翠蘭問得羞紅了臉。
聽到女兒沒有被那幾個混賬小子佔什麼便宜,郝立春輕輕地舒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了許多。
郝建平望着老爸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小聲地說道:“老爸,咱們是不是先回家去?姐還沒吃飯呢。”
郝立春目不轉睛的盯着郝建平,這個小兔崽子真的只是關心郝馨還沒有吃飯的問題麼?
剛纔郝立春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派出所的老丁該問的都已經問完了,剛纔自己是憋着一口氣,非得要看着丁所長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而且話也已經說出了口。可是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自己如果還繼續坐在這裡監督這件事的處理,那麼這件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恐怕就連薛富貴也不會露面的。而兒子現在在這個當口提出這件事兒來,很顯然是要藉此給自己一個下坡的臺階。
如果說剛纔在外面郝建平扇了薛寶一個耳光打斷了薛寶的話是誤打誤撞,那麼現在兒子再提出先回家退讓一下,留給那幾個混賬小子的家長們一個處理事情的時間,那麼就只能說明兒子已經想明白箇中關鍵了。
郝立春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幾分感慨,還真是莫欺少年窮呀,想當年自己跟兒子這般年齡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可沒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好,咱先回家去等消息。”郝立春沉吟了一下,長身站了起來,倒揹着雙手向門口走去。
看到老爸採納了自己的意見,郝建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沒想到卻牽動了臉上受傷的地方,疼得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孃的,這幅小身板還真是不經打呀,看來自己還是要抓緊時間鍛鍊一下,不然動不動就受傷可不是鬧着玩的。
可惜了,我的牀呀。重生回來都不能像小孩子一樣好好賴在牀上睡一個懶覺,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
走出辦公室,正好迎面遇到剛打完電話抹着一頭冷汗返回來的丁所長。
丁所長見到郝立春一家四口走出來,臉上忙不迭地堆滿了笑容:“郝鄉長,那個???您彆着急,事情還正在調查,馬上就會給您一個答覆的。”
這麼明顯的案情還需要調查什麼?這話說出來騙鬼還差不多。不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有些話還是不說出來的好。
郝立春板着臉點了點頭:“老丁,我相信你們的辦事能力,閨女現在還沒有吃晚飯,我先帶着她回家吃飯去了,等到事情有了結果告訴我一聲就好。”
這一回丁所長臉上的笑容絕不再是硬擠出來的了,他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笑着拉住了郝立春的手使勁的搖晃了兩下:“郝鄉長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按照程序處理的。”
緊跟在老爸背後的郝建平輕輕地搖了搖頭,心裡呲笑道:按照程序處理?恐怕是按照薛富貴的程序處理吧?估計鄧國光那兒你也夠不着。
郝立春豈能聽不出來丁所長這是兩頭堵的話,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徑直向派出所的門口走去。本來郝立春剛纔在家的時候正在考慮關於農藥廠的事情,腦子裡剛剛有了一點想法,結果卻被女兒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打斷了,而現在在見過兒子處理今天晚上事件的方式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跟兒子商量一下也許也是一個好的辦法,這個小子總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也許他會讓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
丁所長一直把郝立春一家四口送出了派出所門口,這才急急忙忙一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跑去。剛纔,薛書記可是着急上火的,可是當他聽到郝立春還坐在派出所等消息之後馬上就沒了聲音,現在事情已經有了轉機,要把郝立春態度轉變的事兒趕緊報告給薛書記,要知道,現在派出所里扣着的可不僅只有下班一個人,還有一位分量更重的衙內在另一間辦公室的牀上躺着呢。趕緊把這幾位爺請出派出所去纔是正事,哪怕他們就是被市局拉出去槍斃,那也跟自己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