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何西在晏嫺妮家裡吃飯時候,那個從京城來的高材生。當時,聽說晏家聘請何西做晏圭來的家教,他就絲毫不加掩飾地,當着何西的面說,有些人騙吃騙喝。
何西能看出來,這個張函跟晏家是老關係,如果沒猜錯的話,兩個人應該是戀人關係,但是,好像晏嫺妮對張函並不上心,只是晏家老太太很看重張函。
想不到,今天晏嫺妮把自己招呼來,就是來聽他講課來了。他弄不懂晏嫺妮把自己拽來,聽她的未婚夫的課,是什麼意思。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未婚夫當初可是當衆羞辱了自己。
他轉過頭去看了一下晏嫺妮,後者也看過來,對他說:“你不是要開辦學校嗎?我讓你來聽聽他的課,也好借鑑借鑑。”
靠,這還是好心呢,何西根本不需要,但又不能駁了晏嫺妮面子。
大會主持人開始說話了:“我今天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爲大家介紹一位,年輕有爲、才高八斗的青年學者,他就是站在我身邊的這位,他叫張函,畢業於京都華夏大學英語系,是著名的英語教授章傳真先生的得意弟子,別看張函今年只有二十九歲,在英語學屆,他已經是名滿京華了。”
下面一片感嘆聲和掌聲,不少人眼睛裡露出極爲狂熱的崇拜,何西身邊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迷醉地對何西道:“果然是名不虛傳,名流就是名流,青年人,一定要好好向人家學習。”
何西朝他點頭笑了笑,跟大家一起鼓掌。
臺上的張函昂首挺胸地站着,臉上現出一種傲然之色,對聽課的人的掌聲,根本不屑一顧。
何西偷着瞥了一眼晏嫺妮,後者有些不太自在。
主持人又說了:“這次,張函先生親自到我們龍省來講學,是我們龍城人有福了,知道爲什麼,張函先生肯屈尊到我們龍城嗎?因爲啊……”主持人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道:“他的女朋友就在我們龍省。”
“哇……”下面的女生髮出尖叫,她們都在羨慕,是哪位女生那麼有福,能跟這樣的青年才俊成爲男女朋友。
晏嫺妮的臉色陰晴不定,何西看出,她非常惱火這種介紹。
接下來張函開始講話了,他臉上現出不屑的神情,第一句話就是:“要不是龍省有我的darling在這裡,我是絕對不會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的,要知道,我在這之前,基本都是在京東廣一帶,東北這一帶我從來不涉足,一般地說,我在京東廣一帶授課,每節課要是給不到兩位數,我是不會上臺的,不是錢的問題,是丟不起那個人。當然了,這次來龍省,我也不可能告訴京廣圈子,不是錢的問題,是跌份兒的問題。”
下面轟的一下就議論開了,但是大家不是爲張函的傲氣激怒,而是爲龍省的偏僻落後兒慚愧。
何西周圍的人就在說:“是啊,咱龍省這地方,人家根本都瞧不上眼兒,來咱這講學,人家都嫌掉價。”
“是啊,這就是腕兒啊,錢在人家眼裡都是廢紙了,人家要的是面兒。”
何西旁邊的那位四十多歲的大叔,再次激動而感慨,對何西道:“看到沒有?小夥子?人家這才叫風采呢,好好跟人家學吧,”
何西很虔誠地點頭,晏嫺妮見何西被別人這麼教育兩回,就覺得過意不去,上面站着的張函,是自己的未婚夫,而何西本來沒想來,是自己心血來潮,把人家拉來,結果成了讓人家對比的反面教材。
同時,她也的確不高興張函,幹什麼啊?會兩句外語,就裝不下你了。
爲了打消何西的不滿情緒,晏嫺妮就嘟囔道:“他有什麼啊?不就是個教英語的嗎?”
不成想,這句話可惹下了麻煩,周圍立即有人反擊:“他有什麼?天啊,你怎麼什麼都敢說?人家那是名滿京華的青年學者,是教授。”
“太淺薄了,敢說張教授有什麼?你又算什麼?你懂什麼?你看不起人家張教授,你連湊到人家跟前的資格都沒有。”
“就是,你是誰?人家是誰?你這輩子恐怕給人家提鞋都沒機會。”
“她以爲她是人家張教授的女朋友呢。”
“瞎,就她?除了有個模樣,還有什麼?”
何西真是惱火了,這些人這是怎麼了?怎麼把張函當成親爹了嗎?他剛想站出來,替晏嫺妮說什麼,卻被晏嫺妮給拉住了,她在何西的耳朵邊道:“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何西只好憋着氣坐下來。
張函自誇了一陣,終於書歸正傳,開始講課了。
張函倒是很有範,從始至終,一句漢語也沒講,全是英文講解,英文解釋英文,英文解釋詞義,英文解釋語法,這讓在場的人都傻了眼,卻又很豔羨:“這是什麼?水平!”
剛纔那個中年人,居然又伸過頭來對晏嫺妮道:“就這水平,你能做到嗎?”
看那樣子,如果他有個女兒,他肯定得求着張函收去做個暖牀的小妾。
臺上的張函講着講着,突然發現了坐在臺下的晏嫺妮,還有晏嫺妮身邊的何西,看到了剛纔晏嫺妮跟何西咬耳朵的一幕,那種酸溜溜的感覺,一下就涌遍了這位青年學子的全身,他開始不淡定了,有幾次居然走神了,說的什麼都言不由衷了,幸虧臺下的人放棄了聽課,纔沒有發現什麼漏洞。
妒火讓張函再也忍不住了,他決心要羞辱一下何西,讓這個不自量力的登徒子,在衆人面前出醜。
於是,他故意設計了一個互動的環節,爲了出效果,他故意說:“我來講課,你們來聽課,我們相互應該有個瞭解,讓我看看你們都是什麼程度,什麼水平。”
然後他開始找學生提問問題,起初他還是故意找其他幾個人來回答,之後,就叫到了何西。
誰知道這廝在提問的問題上,也做了精心的設計,他要的就是何西搖頭說no的效果。
他故意說:Youaren`tathief,areyou?
衆所周知,英語中像這類的問句,回答起來是相反的,他說你不是個賊,你是嗎?你要是想說,對我不是個賊,你必須順承着說,no,I`mnot,對,我不是。
如果,你說了Yes,Iam。那就等於說,不,我是個賊。
何西聽到這廝說這話,就感覺到很古怪,馬上充滿了警惕,他當然不想讓這傢伙撿到把柄,自然搖頭道:“no。”
可是,張函根本不容他說出後面的半句,立馬跟進到:“天啊,這都什麼水平啊,就這麼簡單的問題也不會答嗎?像你這樣的水平,怎麼有膽量坐在這裡?我希望以後,這裡不要看到你,否則,我會向主辦方提出抗議。”
何西知道,這是給自己下的絆子,自己怎麼回到,都有把柄被他抓住。
滿場的人都看向何西,眼睛裡充滿了可憐和鄙夷,其實在場的很多人,都沒聽明白,張函問了什麼,但是人們就是這樣,一旦這樣的嘲笑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就一定代表着,那人不如自己。
所以大家都幸災樂禍,都鄙夷地看不起那人。
何西眼睛裡射出一股兇光,看起來這傢伙是非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他想反擊,但是,現在反擊恐怕很難,因爲這小子已經營造出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勢,他站在前面,有麥克有喇叭,有粉絲站隊,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淹沒的。
何西忍住了這股氣,坐了下來。
晏嫺妮聽不懂,以爲真是何西沒回答上來,就安慰道:“不要緊,你比不過他,也不丟人,你是高中生,他是大學生,再說了,他有心爲難你,肯定給你出一個難題。”
何西苦笑一聲,不知道怎麼跟晏嫺妮說,而周圍的幾個人,包括那位中年人,則投過來非常鄙夷的眼神,還有人公開說:“看看吧,就這水平,他們還瞧不起教授呢,那教授是你能比的嗎?”
“咳,現在年輕人啊,都這樣,不學無術,啥都不是,誰都不服。”
晏嫺妮過意不去了,這回輪到她想說什麼了,何西又把她給拽住了,何西道:“說去吧,本來嘛,咱們就比不過人家。”
在座的有一個人聽明白了,她就是陶令安,作爲一個能輔導得了託福的老師,聽力肯定沒問題,剛纔張函的問題,對於陶令安來說,太小兒科了,她發現張函根本就是在故意整何西,她就納悶,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厲害的一個學者,居然針對一個大一學生。
陶令安有心幫何西說明一下,一來她不願意在課堂上喧譁,二來她對何西有了疑問,上回何西是跟楊笑彬在一起,現在,何西身邊換了一個女生,看來這個小夥子,對感情很隨便,很不專一。
陶令安對這樣的男人沒有好印象,她纔不會爲這種花心男解圍呢。
正在這時,忽然外面走進來一羣人,一個顯然是領導模樣的人,陪着一個滿眼迷茫的外國人走進來。
那個外國人邊上,是一個焦頭爛額的中年男子。
“啊,是市長,市長到這裡有什麼事?”有人認出了那位領導。
接着,有人上臺解釋,今天市裡來了一個外賓,但是翻譯翻譯不了,聽說有京華來的著名學者在這,就求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