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明月出事後,林花枝心裡總隱隱有些不安,說不上是爲什麼,可是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一年多以來,每每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過不了多久總是要生出些事端。
明月認識且相熟的人不會太多,林花枝還依稀記得曾見過四毛同明月在街口說話。明月跟着崔婷學了些小脾氣,常常拿眼看人,說白了,就是狗眼看人低。四毛是個混子,按理說,像明月那樣的丫頭,斷是沒什麼機會認識四毛那樣的人,可就是這兩個明明不相與的人卻有了交集,又加之林花枝與四毛之間有還有一筆舊帳沒算清,這多多少少讓林花枝心裡多了一根小刺。
聽得林花枝要找四毛,老鬼在短暫的沉默後,問:“江東府裡叫‘四毛’的人可不少,不知道林姑娘到底是要找誰?”
“讓你找的人很好認,四毛幾個月前曾約了幾個混子砸了我家的豆腐坊,尋着這個舊因往下查,對於你而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三天,我很急。”
老鬼又問:“既然是一般混子,以林姑娘此時與毛家的關係難道還找不到人?”
林花枝臉色一寒:“找到人少不了你的好處。”說完,林花枝丟了一樣東西在桌上。
半晌,才聽老鬼道:“三天後,我會派人遞話給你。”
林花枝點點頭,返身就往門外走,剛到門口,猛的想起一事,回頭對着身後說了一句:“剛剛給你的東西雖不是什麼上品良玉,可在這江東城也是獨一份,老鬼你即做這行,也應該知道行有行規,我不希望下一次聽得毛大嘴再問我東西從什麼地方來的。”想起上次毛大嘴向她打聽毗羅多的藍寶石,林花枝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今天付給老鬼的東西比不上前幾次,可也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點了老鬼這麼一句,一是給老鬼敲敲邊鼓,盡心爲她辦事;二來也是警告老鬼,以毛大嘴的性子知道老鬼手上有那麼多的好東西,保不準黑吃黑。
出了當鋪,林花枝四下又看了看,確信沒有人跟着她。當然,她也沒天真的以爲毛大嘴已經停了派人跟蹤她。不過,此時,她也料定毛大嘴沒多少閒功夫來理會她。
明月死的巧,崔元來的正是時候,這江東城只怕過幾天會越來越熱鬧了。
回到家裡,見杏兒正和張子卿的隨身小肆張二寶站在院井裡說話,見她進了院子,杏兒抿嘴一笑,指了指後院,揚聲道:“姐姐,大公子來了,在書房裡,你快去看看吧。”
張二寶給林花枝行了禮,然後不住拿眼偷瞄杏兒。
瞅瞅院井中的兩人,林花枝突然笑了起來:“二寶呀,我家杏兒還沒許人呢,你要是看上了,明天讓你家公子來給我提親呀。”話落,杏兒和張二寶臉上全起了紅雲。
林花枝心裡偷樂,也不等杏兒笑着來鬧她,快步去了書房。
一進門,就見張子卿坐在書桌前,手裡翻着一本冊子看得入神,月餅乖巧的趴在他腳邊。
一見月餅,林花枝心裡愛極,手一張,忙不迭的叫道:“月餅,過來。”
月餅聽人喚它,小跑着撲到了林花枝的懷裡。
抱緊了月餅,林花枝才直起身問道:“你看什麼呢?”
張子卿早在林花枝喚月餅時就把手裡的書藏到了身後,此時聽得林花枝問他,不知爲何,臉上是可疑的潮紅,眼睛也躲躲閃閃,不敢正視林花枝。
林花枝心裡一頓,張子卿這是怎麼了?
“你的臉怎麼紅成這個樣子?生病了嗎?”林花枝生怕張子卿病了,上次見張子卿生病,真是折騰人。
她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探探張子卿的額頭,不想手還沒碰到他,張子卿一慌,猛的站起身,連帶着把身下的椅子也撞翻在地。
林花枝一怔,又見張子卿揹着手神色有些慌張,心中起疑,林花枝定眼看着他,手一伸:“你藏了什麼?拿出來。”
張子卿忙搖搖頭:“花枝,我……我什麼也沒藏。”可是,他嘴上雖這樣說,身子卻不住向後退。
越見張子卿這般,林花枝越發肯定張子卿有事瞞着她,懶得再出聲向他討要,林花枝猛的向前一竄,向張子卿撲去,趁他一驚失神之際,手一伸便從他背後把他手裡的東西搶了過來。
張子卿見林花枝衝他撲了過來,下意識伸手就去接,偏偏忘了手裡拿着東西,這下可好,被林花枝給搶了去,可是……林花枝雖搶得東西,可是她整個人基本掛在了張子卿身上。
女子柔軟的身子,林花枝身上軟軟的香味,想起剛剛看到的東西,張子卿只覺渾身像被一把烈火點燃,體內有一股熱騰騰的東西到處亂串沒個出口,迷迷糊糊中,張子卿雙手一緊,將林花枝緊緊抱在懷裡。
林花枝根本沒有注意到張子卿的不對勁,事實上她現在很生氣,你道她從張子卿手裡搶得什麼?只翻得幾頁,林花枝心裡萬分肯定她手上的是一本春.宮冊子。
好你個林雨陽,花了這麼多銀子供給你上學讀書,你就給我鬧這亂風花月雪?(林雨陽:我好冤,那是毛小毛偷偷藏我書房裡的,姐,我都沒看過呢。)
還有你個張子卿,什麼書不看,偏偏看這些,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林花枝一擡頭,剛要罵出口,卻不想,張子卿猛的低下頭,狠狠吻上了她。
轟一聲,林花枝腦海裡瞬間空白。
她……她被張子卿非禮了。
而更糟糕的是,在最初的驚慌後,心裡卻升騰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雖然生澀,可是……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