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兒剛來時,被人認作新來的小阿姨,方怡就想帶她去買幾身衣服。田宓兒現在不在意這個,可有趙家的臉面在這,再拒絕有點故作清高的意思了。
現在還是一週休一天,星期日的時候方怡帶着田宓兒逛百貨商場,也讓她看看有什麼可心的,順便買點新婚用品。
方怡的眼光不錯,買的東西都是大方實用的,很合田宓兒的後世眼光。可在時下的年輕人看來,更喜歡那種大墊肩的衣服和喇叭甩褲,再燙個波浪捲髮,絕對時髦瀟灑。但在田宓兒的眼裡那就是一個字——雷,別管現在什麼趨勢,算不算是高檔物品,反正是白給她都不會要的。
方怡哪裡會知道她的心思,作爲一個老革命老幹部,她也看不慣現在小青年的那副鬼樣子。覺得還是田宓兒大方樸實,和人相處也有耐心,不像家裡那幾個破孩子,不逛喜歡的就不樂意。
方怡給田宓兒挑了條白色半袖過膝的長裙,沒有現在普遍的花邊和高肩的裝飾,樣子挺大方的,方怡問她意見,田宓兒也挺滿意的,就點頭了。方怡看田宓兒是真的喜歡,不是敷衍,購物的慾望霎時濃烈起來。又挑了件米白色的針織開衫,一條冰絲的黑色筒褲,一條牛仔筒褲,並一短袖修身的襯衫。樣子都是舒適簡單爲主,田宓兒也沒什麼相中的,好在方怡的眼光不另類,就由着她打扮自己了。
衣服買完了又逛起牀上用品了,結婚的東西以紅色爲主,現在也沒什麼特別的花樣,沒什麼可挑的。田宓兒得了方怡的心思,她還大方的買了一對狐毯,放在現在可是了不得物件兒了。田宓兒現在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推辭着不要,是真心實意的不想太過破費了。方怡更高興了,覺得這媳婦娶得太好了,會過日子,本來可買可不買的,反倒非買不可了。方怡這人就這性子,屬於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仗的性子,別人給她一個好,她就得還回去十個。可眼裡也是容不下沙子的,比如李茹,現在都恨不得生嚼了她。
從小到大對她比自家孩子都不差,頭還追着兒子的屁股後面轉呢,轉臉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就變節投敵了。也就是看在兩家的關係上才這麼不了了之了,不過李家現在也夠亂的了,因爲和外國華僑過往甚密,李成瑞這次的評級都被刷下來了。現在邊境戰事緊張,對M的態度也很微妙,好多軍事上的議會也都要求李成瑞迴避了。聽說李家爭鬧革命呢,李成瑞要和李茹脫離父女關係,李茹也不服軟,吵着要和那男人去M國生活呢。
方怡有點幸災樂禍,想着李家越亂她才越解氣呢!田宓兒這會兒也換了新衣服出來,方怡覺得眼前一亮,真是標誌漂亮。田宓兒一襲新買的白裙,長髮梳成公主頭柔順的垂在後背,對生活的感恩讓她現在的氣質更是溫柔和善,不知道的一看準得以爲是哪家教養一流的大家閨秀呢。
方怡故意帶着打扮一新的田宓兒從李家路過,省城的幹部住宅這時大部分還都集中在新樓區。還真巧,碰見了李茹的母親。最近的家庭不睦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精神不濟,方怡假意關懷,見她看向身邊的田宓兒,便一臉笑容的介紹道:“這是我兒媳婦,呵呵,這孩子就是孝順,到哪都得陪着我。這不,他爸想吃她做的辣子雞,我們娘倆正要去市場挑只活雞呢。”
魏金玲哪裡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乾笑一聲:“都是小阿姨的事情,你現在倒挺有閒情逸致的。”那意思是方怡墮落了,竟然和保姆一個層次了。
方怡笑的更開心了,道:“要不怎麼說這孩子孝敬呢,對我們老兩口的事從來都是親力親爲的,別人上手都信不過!我現在算是享着兒孫福了。”意思是以前可沒福可享!
魏金玲的臉色不太好看,一陣紅一陣白的,想當初兩家好的跟一家人似的,現在卻冷嘲熱諷的。方怡好像也覺得這樣挺沒意思,高傲的領着田宓兒走了。田宓兒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也就沒多問,方怡覺得她懂事,不該問的不問,對她的印象更好了。
在趙家的日子過的雖然不算如魚得水,但是也算舒心安逸的,可田宓兒心裡最惦記的就是上學的事。昨天收到哥哥田野的信,說是已經到北京了,他讀的是名牌大學,勤工儉學的活很好找,現在他兼了三份家教,收入足夠他的生活,省一省在得個獎學金什麼的,明年學費也肯定湊得出來。
終於和上輩子不一樣了,相信哥哥的前程會越來越好,同時也更渴望能再去上學,終於忍不住問了方怡。
“本來想給你□一中的,可他們不承認你的成績,所以這幾天我和你爸想在找找關係。”
原來是這樣,可只要能上學就行,她不在乎那些表面的東西。
“只要認真在哪個學校都能學到東西,況且高三主要是複習鞏固,還是得看學生自己,是不是好學校不那麼重要。而且我也有信心,就算不上一中也一定能考出好成績。”這話不是吹牛,當初沒有參加高考一直是個遺憾,所以那屆的考卷她看了又看,記得比身份證號都牢靠。
“好!”趙國棟就喜歡有衝勁有自信的孩子:“是金子在哪都發光,那些虛名都是身外之物,就你媽好面子。”
方怡是有一點虛榮,可出發點是好的,田宓兒領情:“媽!~我保證,就算不上一中,也肯定能給你們爭氣!”
方怡看她堅持,覺得不是親生的不好太過勉強,而且要去一中還得豁出老臉去找門路託人,也就點頭同意了。第二天找人就把田宓兒安排在市三中了,教學條件也不錯,而且離家還近。
沒幾天就要開學了,方怡給田宓兒點零花錢,讓她自己去買文具用品,這些日子她也都熟悉好環境了了。
打算去書店轉轉,順便買點英語教材,別看她高中還沒畢業,其實英語、日語、韓語的口語都不錯。沒辦法,社會的壓力和競爭力太大,就算是小三也不好當,稍不注意就容易被人頂替下崗,不多才多藝身懷絕技哪能留得住金主啊。
可好也僅限口語,讀寫還挺有問題的,好在現在對英語的重視不高。不過相對的可參考的東西也貧瘠一些,沒什麼太好的教科材料,看了一圈,不是太淺薄就是沒什麼大用的,最後只好買了兩本原文名著。
田宓兒在外國文學區選了好久,最後決定拿三個火槍手和傲慢與偏見,這兩本以前看過中文的,有個大概的印象,就算有看不懂的詞句也好融會貫通。
田宓兒在原文區選了半天,見這裡不像別的區域那樣人多,就抽了本霧都孤兒靠在書架上看。之後的幾天只要沒事她就上書店打發時間,省的在家跟小阿姨大眼瞪小眼,書店離家還不遠,現在幹部家屬樓地點好,過幾年都改成商業區了。
這天從書店回來,小阿姨給了她一封信,說是郵遞員剛送來的。田宓兒一看,竟然是趙方毅寄回來的,臉轟得一下燒起來了,一把將信扔了出去。擡眼看看四周,小阿姨不知哪去了,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矯情,可是心裡真的害羞!!!
田宓兒雙眼一直盯着茶几上的信件,恨不得能生出雙透視眼能把它看個透徹。這是趙方毅來的信件,不一定是寫給自己的,真是的,小阿姨幹嘛拿給她啊,害她心裡癢癢的,好想看的說!好久沒他的消息了!
一人一信就這麼糾結着,幸好方怡回來的早,不然田宓怕是要對眼兒了。
方怡聽見兒子來信挺意外的,想了一會,就把信又直接遞給田宓兒了,說:“方毅以前從來也不往家來信,真有要緊的事不是打電報就是直接要電話了,可能是有話跟你說!”
田宓兒沒管住上翹的嘴角,假裝方怡並不存在,捧着信件回屋了。對着亮光磕了磕信,小心翼翼的似開信封,剛毅有力的字跡赫然躍於紙上。
田宓:
你好!展信佳!
很抱歉定親的時候沒能回去,希望你能諒解!不知道在家裡過的習不習慣,父母就託付給你照顧了。馬上就要開學了,希望你努力學習,爭取拿到好成績。另外,我要回戰場去了,請你支持我。人民和部隊培養了我,現在人民需要我,我的戰友也還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我怎麼能安心的縮在後方。請你理解,也做做爸媽的工作,爸媽總是誇你,把家裡交給你我放心。
寥寥數字,沒一句悄悄話,田宓兒心裡挺失落的,可跟着又擔心起來。她不知道上輩子趙方毅有沒有回去打仗,那會兒她壓根就不會關心這些,恨不得他早死早託生呢。
可現在她不想他去,戰場那麼危險,槍子可不長眼睛。田宓兒紅着眼睛把信給方怡和趙國棟看,方怡一看:“這不胡鬧麼,好容易才把他調回來,他又想回去。根本不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真要出點事,父母還活不活了!老趙,方毅的事不能再拖了,趕緊想辦法給他調地方上吧。”
趙國棟道:“那就只有之前跟你說的那個編制了,雖然方毅回來能升一級,可那是剛組建的,根本就沒有規模,升職就等於降職!”
“命都沒了,要職位還有什麼用!那裡也不錯,聽說是特殊編制,離家也才四五個小時路程,現在最要緊的是阻止他去送命!”方怡都有點歇斯底里了,好容易養活大的孩子要去玩命,哪個當媽的也平靜不了。
田宓兒默不作聲,心裡對趙方毅說着抱歉!她理解他的熱血、他的理想,可他也是她的理想、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