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靈終於壓制了寧清卓,心中的怒氣有了宣泄之處。她抽了寧清卓一鞭,卻還是不解氣,往日裡的囂張意氣上腦,周靈靈嘴角勾起,高高揚手,又是一鞭抽下!竟是直奔寧清卓的天靈蓋!
寧清卓卻神思恍惚。她看向周靈靈,記憶中的影像竟與現實重疊了。那個拿着長鞭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強壯而冷硬的男人。他手持皮鞭站在她身前,而她赤身裸體,一身鞭傷。男人手中的鞭柄頂住她的下巴,陰鷙道:“若再敢逃,那這身鞭傷,就會出現在你姐姐身上!”
寧清卓目光茫然朝臺下圍觀人羣看去,卻沒有看見那張噩夢中時常出現的臉。孫劍鋒並不在這裡。她心中那些疑問被堵住了出口,只得來來回回在腦海裡盤旋:前世的事情,他爲何也會知曉?難道……他也重生了麼?重生了麼?……
眼見那鞭子直奔寧清卓頭頂,圍觀衆人驚得齊齊抽氣!這一鞭下去,寧清卓還有命在?!
卻見人影一閃!沈鴻銳飛身上前,擋在寧清卓身前,生生扛下了那一擊!
男人的背上立時出現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傷。周靈靈不料他會突然殺出來,也是一呆,倒是有了小女兒家的模樣,緊張道:“鴻銳!你怎麼突然衝了出來!我不是想打你……”
沈鴻銳捱了這一鞭,痛得大口喘氣。好容易平穩了氣息,方纔扭頭,目光深深看向周靈靈。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摻起寧清卓,朝臺下行去。
周靈靈卻被那一眼看得心中一緊。她在那雙眸中,只看見了冷漠與疏離。
她怔怔站了片刻,終是反應過來,追着沈鴻銳跑去。她追到書院小路上,終於攔住了他。男人停步,很是忍耐的模樣:“周姑娘,麻煩你讓開,我和清卓要去看大夫。”
周靈靈搖頭,雙手大張擋住了路:“你不可以去!我和她約定好了,誰輸了,便再不許糾纏你!現下她輸了,你不可以再和她有聯繫!”
沈鴻銳深深吸氣:“她受傷了,難道你想讓我將她丟在這裡?”
周靈靈連連點頭:“對對對!你管她幹嗎!我從京城帶了大夫,醫術比這小地方的大夫高明,我讓他給你治傷。”她暼寧清卓一眼,見那人神情恍惚,也不幫她說話,心中更是生氣,嘴便毒了:“似她們這種賤民,自小就多磕碰,皮糙肉厚,捱上一鞭,根本不礙事!”
沈鴻銳臉色一沉,喝道:“夠了!”
周靈靈被他斥得呆了一呆。沈鴻銳雖然不理她的追求,卻顧忌她是個女孩,從來不訓斥過她。可現下他卻爲了這個臭女人兇了她!
周靈靈萬分委屈,轉頭就朝寧清卓嚷嚷:“寧清卓!我同你比試了,你卻說話不算話!卑鄙!無賴!”
寧清卓被她喚了一聲,終是回神,嘴脣微張,就要答話。沈鴻銳卻側身擋在她身前,冷冷道:“說話不算話的人是誰?清卓與你約定比試,是說好了拋開家世和一切外在,只比較你們自身。你捫心自問,這三場比試你能取勝,真的只是靠你自己麼?”
周靈靈張口結舌:“我……”
沈鴻銳目光有了些逼人的寒意:“歌舞比賽,是誰幫你查探了清卓的短處?今日較量,是誰告訴了你清卓有舊傷?你若不是周靈靈,你若沒有錦衣衛在旁撐腰,你能贏得了清卓?”
周靈靈不料他竟然看了出來,被說中痛處,閉嘴低頭,不吭聲了。
沈鴻銳卻一聲嘆息:“是我的錯。我根本就不該讓你們比試。這一切,根本就是個鬧劇。”
周靈靈不解,擡頭看他。男人定定回望:“別再糾纏我,也別再讓人糾纏我父親。我不喜歡你,你浪費多少時間在我身上,結果都是一樣。便是我不與寧清卓相好,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周靈靈不料會聽到如此絕情的話,立時紅了眼眶,片刻卻低低一聲吼:“我不!我偏不!”她咬牙恨聲道:“回京我便去找姑姑,讓她請皇上爲我們賜婚!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沈鴻銳面色不變,語調愈冷:“好,聖上若真是賜婚,我便娶你。可娶你之後,我不會碰你,不與你同住。若能不見你,便絕不見你,見了你能不說話,便絕不開口。你若真想一人獨守空房悽悽涼涼度過後半生,與我相逢陌路相對無言,便儘管去求聖上賜婚!”
周靈靈呆呆看他,終是剋制不住,眼角緩緩滑落一行淚。沈鴻銳一聲暗歎,卻依舊冷冷道:“周姑娘,男女相處之道不該是這樣。你我緣盡於此,願你早日找到兩廂情悅的良人。”就這麼越過哭泣的周靈靈,摻着寧清卓走了。
兩人出了書院,找了處醫館治傷,寧清卓逐漸冷靜下來。重生後的這半年,她遇見的人都很正常,是以她根本不曾想過,孫劍鋒可能也重生了。比試之時,這個猜測突然就冒了出來,她無法抑制地想到了一系列惡果,着實有些被驚嚇了。
可現下細細想去,寧清卓卻又覺得孫劍鋒重生的可能性很大。不提周靈靈爲何會發現她不善歌舞、知曉她的舊傷,單說這一世的孫劍鋒。那人的行爲舉動較前世而言,的確有些詭異。
他對她的興趣來得更快。才第一日見面,他就想要抱她,而且顯然,那願望太過強烈,他甚至不惜動武,不惜毀壞兩人“初見”的第一印象。
他對她更容忍了。那夜見到沈鴻銳壓在她身上,他竟然生生壓制了怒氣,只是讓她擦臉擦手,另外換了身衣裳。
他對她更討好了。她受傷後,他送了錦衣衛秘製的傷藥給她,得知寧如欣懷孕後,他又送了她靈隱寺住持開光的玉鐲。
——等等!
寧清卓眯眼皺眉:孫劍鋒若真是重生了,那他送她的傷藥,爲何還會裝在那個噁心的紅色小瓷瓶裡?他應該知道她有多憎惡那個瓶子!上一世,那個瓷瓶可是專門用來裝□□的!
這一念頭冒出,寧清卓忽覺背後生寒:孫劍鋒此舉只可能出於一個原因,他比她更早發現了異常!他在用那個紅色小瓷瓶,試探她是否也重生了!
腰側忽然一痛,寧清卓便是一聲悶哼。老大夫正在幫她上藥,嘴裡嘮叨不停:“……姑娘你也真該注意些,弄得這一身傷,若是留了疤,往後可怎麼嫁人……”
寧清卓重重呼出口氣,將頭埋在了臂彎裡:嫁人?孫劍鋒若是重生了,她這一輩子就別想嫁人!若兩人不曾有前世那些糾葛,她還能祈禱某天孫劍鋒突然對她沒了興趣。可那人若是有上一世的記憶……她便什麼也不想了,孫劍鋒根本就已經瘋魔。
回憶這世與孫劍鋒初見,她怕他怕得要命,這反應實在太不正常。孫劍鋒在錦衣衛這些年,怎麼可能看不出端倪!
再加上她對紅色小瓷瓶的極度厭惡——孫劍鋒在與她再世相逢的第一天,便定是已經確定:她也是重活一世。
現下只有一個問題:他重生了,也知曉她是重生,爲何並不挑破?他爲何不似夢中一般,將她困在懷中,如惡魔一般低語:“我來找你了,這一世,你再別想逃……”
是因爲……上一世的離別不甚愉快麼?寧清卓嘲諷一笑。他到底是喜歡她的,或許上一世她的慘死多少讓他認識到了他的錯誤,他不願重蹈覆轍,於是妄想假裝身世清白,試圖與寧清卓好好相處,正常發展感情。
——真是可笑!癡人說夢!
他以爲陪個笑臉送個玉鐲,就能彌補上一世他對她和寧如欣的傷害嗎!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孫劍鋒就是個瘋子,不管活幾世,都不可能變成正常人。
事實不是已經給出了證明麼?他要抱她,她不願意,他便將她壓入水底;他不讓她去見沈鴻銳,她不聽,他便在她屋頂守了一夜;他要送寧如欣玉鐲,她不收,他便威脅她……他的行事與前生根本沒有不同。現下他只是在忍,忍着不露出本性,忍着等着看這樣隱忍的他,能否與她終成眷侶……
老大夫正巧幫寧清卓包紮完畢,摻她起身,便見到她嘴角微翹,奇怪道:“你這姑娘,來得時候沉着張臉,現下卻笑了出來。一會功夫,就能這麼開心?”
寧清卓自然開心。便是孫劍鋒重活一世又如何?他的所求永遠不可能達成!只要想到這個,她便覺心情大好!
一番思考下來,寧清卓忽然覺得,她根本沒必要再想下去。她的對手是個瘋子,一個暫時願意在她面前裝君子的瘋子,只要寧清卓繼續讓他認爲,她還沒有發現他的瘋狂,他便不會撕破僞裝,行事也會有所顧忌。而她,便該對此好好加以利用,以圖自保和反擊。
寧清卓披上外衣,也不答老大夫的問話,只是道了句:“多謝。”行出了房間。
門外,沈鴻銳在等她,先是問候了一番,見她無大礙,這才安了心道:“周靈靈離開盧陵回京了。”
寧清卓心中一驚:“你怎麼知道?”
沈鴻銳一攤手:“半個時辰前,一羣錦衣衛殺來這醫館,問我說了什麼,惹得他們大小姐不開心。”他看着寧清卓,連連搖頭嘆氣:“哎,哎,想我沈鴻銳知情識趣憐香惜玉的名聲,就這麼毀了。清卓,你可是該安慰我一番?”
他湊到寧清卓面前,笑彎了桃花眼。寧清卓卻一把推開他:“你說的‘一羣錦衣衛’,可是包括孫劍鋒?”
沈鴻銳退開些許,不甚愉悅答:“沒,他不在。怎麼,清卓還記掛着那人?”他斂了笑道:“那人沒跟周靈靈離開盧陵。”
作者有話要說:進展到這裡,爲大家分析一下寧清卓看待孫劍鋒的一系列心裡轉變。
前世孫劍鋒殺了高元緯,逼死了寧如欣,囚禁了姐妹倆,挑斷了她的手筋。他的手段太過,傷寧清卓至深,寧清卓對他只有兩種感情:憎恨,以及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懼怕。(大家可對照番外君)
重生後的這半年,寧清卓只想好好防備孫劍鋒,避免上世的慘劇發生。
初見孫劍鋒時,她沒有心理預期,於是本能的恐懼佔了上風。
再見時,她調整好了心理,於是想要僞裝自己,看看能否不引起孫劍鋒的興趣。這時候面對孫劍鋒的糾纏,她只是厭惡,因爲她並不知道他也重生了,便也不將上世的恩怨算在他頭上,也不想對這個現下還什麼都沒做的人進行報復和反擊。(當然,她暫時也沒這個能力……)
知道孫劍鋒重生後,她明白僞裝已經沒有用處,厭惡也升級成了憎恨。如果說之前她考慮的只是自保,那麼現下她則開始考慮,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她的恨意有多深?
“便是孫劍鋒重活一世又如何?他的所求永遠不可能達成!只要想到這個,她便覺心情大好!”
——看到他痛苦,她就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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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玥玥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16 17:43:44
捂臉~~謝謝,羣麼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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