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卓思量片刻,也萬分誠懇回話:“燕捕頭的難處清卓也清楚。不若這樣……”她從袖中摸出五兩銀子,放在桌上,推給燕捕頭。
燕捕頭一看,暗自翻了個白眼:五兩!姑娘你也太小氣了!你哥可是給了我十兩!面上卻嚴肅狀搖頭拒絕道:“寧姑娘,不可!不可!”一派兩袖清風的模樣。
寧清卓卻並不收手:“燕捕頭,您聽我把話說完。鬥架的是我和高元緯,你罰我們倆,實在是應當,清卓無話可說。但我的族衆卻是被我殃及,何其無辜!”
“燕捕頭當時說的是‘罰寧、高兩家下月不得用水’。可這‘家’,也有大小之分。寧家,可以是指我們盧陵寧姓一族,也可以單單指我寧清卓家。”
燕捕頭一直端坐平視前方,聽到這話時,終於轉過目光,看了看桌上的銀子。
寧清卓一看有戲,連忙再接再厲:“不若燕捕頭通融則個,罰我寧清卓家一個月不得用水。至於我的族衆,便罰他們上繳銀錢五兩,買下個月的用水。您看可好?”
‘寧清卓家’,現在就剩寧清卓和寧如欣。姐妹倆又不種地,罰了也是白罰。可燕捕頭卻有了臺階可下,也能無賴些向寧修平交差敷衍,思量片刻,終是點頭道:“也罷,便允你所說。下次斷斷不可再犯。”卻不敢當着許通判的面收那“買水銀”,只是道:“看在許大人面上,這銀子便免了吧。”
寧清卓心知他不方便,便也不推脫,只待找個單獨碰面的機會再給他。又給許通判燕捕頭斟酒,幹了一杯表示感謝。
許通判剛剛雖然隱形了,但是寧清卓的舉動卻看在眼裡,對這小丫頭的機靈有幾分讚賞。他摸着小鬍子嘆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女!清卓,只可惜你是個女兒身啊!”
寧清卓只當他是說場面話。官場上的人,哪個說話不動聽呢!正打算奉承回去,卻聽許通判沉吟着開口道:“我和你爹爹相交一場,他過世後,我卻始終沒能幫上你什麼忙。這樣吧,正巧今日知府大人也在醉仙樓宴請賓客,不如我帶你過去,給你引見一番。”
寧清卓不料他竟會這麼說,先是一愣,隨即大喜!許通判此舉,實在是幫了她大忙!
前些日,寧清卓收到了知府的勸諭:近年來,盧陵書院的書田漸被侵蝕,入不敷出。知府大人提議重修書院,號召盧陵大戶踊躍捐銀。
告示發出去了,響應者卻寥寥。這個時代,官府勸諭大戶捐贈是常事。賑災,興水利,修廟建橋等等等等,都要勸諭大戶出錢。是以,盧陵衆族對這事的積極性並不高。寧清卓也記得,上一世,盧陵書院是沒有重修的,想來便是因爲沒有籌到銀兩,計劃夭折了。
這本是尋常的一件事,寧清卓卻生了個想法:現下寧家已有衰敗之象,若是按照常規經營,難以在短時間內興盛。寧清卓必須出奇招,才能制勝。只是這個奇招,必須得到知府大人的助力。
可這知府去年方上任,寧清卓一破敗家族小族長,始終沒有分量結交他。這些日子,她一直在託人找關係,想設法見上知府一面,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現下許通判自己提出幫她引見,讓她如何不激動!
許通判卻又猶豫道:“只是……林大人是愛酒之人,你去拜會他,難免得喝上幾碗,否則反而不美。卻不知你是否方便。”
他看出寧清卓差不多到量了。這丫頭畢竟是老友之女,他想給她人情,是以得先把話說明白,免得反倒成了惡人。寧清卓聽了,暗自咬牙,依舊躬身道:“無礙。還請許叔叔帶路。”
高元緯卻坐不住了,抓住她手腕起身道:“不如我去替你喝。”
許通判與寧清卓齊齊扭頭看他。
高元緯說完,也覺察自己這話不妥,實在是一時情急之言。央着許通判去見知府,委實讓許通判難做,也着實冒昧了些。這麼一想,高元緯臉色就有些黑了。寧清卓見了,抽出手拍拍他肩膀,簡單道:“無事。”
許通判帶着寧清卓上了頂樓。包廂外守着個小吏,許通判與他寒暄了一番,小吏便進去通報。不一會,小吏出來,打開了房門,放他倆進去。
寧清卓跟着許通判進了房間,擡眼一掃,便見着了四名男子圍桌而坐。林知府身邊有一俊逸男子,支着手肘斜斜倚在桌邊,正含笑打量她。赫然是今日水塘邊調笑她的桃花眼男。
許通判一眼看去,便見着了林知府,張教諭,盧陵書院李院長和一名沒有見過的年輕男子。只是……
只是,這一屋子顯然都是風流文士。他們請了怡香苑的姑娘。每個男人身邊都粘了個嬌弱的美人,另外還有兩名美人負責斟酒,兩名美人在窗邊彈唱,一名美人在烹茶。
許通判心中叫苦。這場面尷尬,他可沒和人小姑娘說清楚啊!
許通判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寧清卓見着那些姑娘,也就是一愣,隨即心思便轉到了沈鴻銳身上。男人穿着上好的鑲金絲綢衣,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臉上有幾個紅痕。寧清卓再一細看,才發現他臉上那幾個紅痕……竟然是脣印。
寧清卓微微垂頭,心中生出了兩個想法:一,登徒子竟然也在。二,還好我沒真揍他!這人不知什麼身份?初到盧陵,竟能讓知府設宴相請!
寧清卓只偷偷看了沈鴻銳一眼,沈鴻銳卻大大方方將她看了個仔細。
上午見面,寧清卓穿得是粗布短褂,今晚卻換了身絲綢長衫,因此咋一眼望去,沈鴻銳差點沒認出她。初時他離得遠,已經注意到這丫頭身材很好,溼身時那玲瓏的曲線是很讓人讚歎。現在近了看,才發現這丫頭皮膚極好,色澤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臉上還透着淡淡的粉色,嫩嫩得很是誘人。
五官都不錯,最讓他欣賞的還是那雙丹鳳眼,斜斜上挑看向他時,勾得人心裡都癢癢。只可惜這對美人眼卻配了兩道劍眉,淡去了那種嫵媚,平添了幾分英氣。
再看去……這人沒有束胸。胸口的曲線配上那細長的脖頸,瓷白的肌膚,任誰仔細一看,都能發現她是個女兒身。沈鴻銳有些不解:既然她不想隱瞞她的女兒身,又爲何要做男裝打扮?就這麼喜歡穿男裝麼?
寧清卓也不知只一會功夫,她就被沈鴻銳研究了個透。許通判已經開口說話爲她引見。寧清卓不敢怠慢,上前躬身施禮:“見過林大人!大人來我盧陵一年,勸農桑,輕徭役,興水利,倡教化,聽訟斷獄,體恤民情,實乃我盧陵之幸。清卓對大人萬分仰慕,是以懇求許通判爲我引見,打攪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她這番馬屁話,說得要多真有多真,配上那雙閃閃發亮的眼,將她對父母官的狂熱喜愛表達的淋漓盡致。沈鴻銳在一旁看着,嘴角微翹。林知府也很是受用。身爲一方父母官,他聽多了奉承話,信與不信另說,卻對寧清卓的表態很以爲然。於是擡手示意寧清卓免禮:“哈哈,清卓不必多禮,這都多虧你們的支持啊。”
林知府如此平易近人,寧清卓一副感動的模樣,就差兩眼淚汪汪了。許通判趁機喚來那斟酒女子:“清卓,還不敬林大人一杯?”
他說的是“杯”,可這屋中並無酒杯,只有拳頭大小的青花瓷碗。自有人給寧清卓斟酒送上,寧清卓接過,躬身施禮:“清卓乾了這碗,唯願林大人閤家安康,便是我盧陵百姓之福!”說罷,一仰脖子,咕嘟幾口,將那酒水喝了個光。
林知府這回是真開心了。寧清卓這人他聽過,也知道她是女子。卻從來沒見過女子喝酒如此痛快。再想想,無怪,人家可是族長,自然該有些不同,便對她生了些好感,遂給她引見那張教諭,李院長。寧清卓又是一番場面話說過去,照舊又幹了兩碗酒。
沈鴻銳看着她喝了三大碗酒,也有些驚訝這人的酒量。卻見這人臉色愈發粉嫩動人,帶着那脖頸耳垂都泛了紅,這才知她在苦苦撐着。正巧林知府介紹到他,寧清卓照舊一施禮:“見過沈公子。林大人的朋友,果然都是人中龍鳳。”
她明着是捧沈鴻銳,實則連帶捧了林知府、張教諭和李院長,皆大歡喜。心中卻叫苦連連:她實在喝不下了!可念及這已經是最後一杯,還是暗自咬牙,端着酒碗,就要一口飲下。
卻有隻手伸到她面前,攔住了她的酒碗。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指節。沈鴻銳將她的酒碗奪了,眯眼笑道:“清卓,這麼單喝實在無趣,沈某對你一見如故,唯願與你共飲一杯。”
他將寧清卓碗中的酒倒在自己碗中,又倒了些許回寧清卓碗裡,桃花眼中愈加流光溢彩。男人輕聲笑道:“這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豈不美哉?”
寧清卓微微抿脣。她似乎又被這人調戲了。這話說得本來就很歧義。而且那碗她用過,那沈鴻銳倒酒時,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還特意選了她嘴脣接觸的地方倒酒,讓人不由生出些間接接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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