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在時缺想要一個人待着的時候,身邊總會多出一個牛皮糖似的的魏白,趕都趕不走,等到了時缺難得主動想找魏白說話,這貨就不知道神隱到哪個角落去了,明明知道他還在主宅裡,卻怎麼找都找不到人。
從他把利茲帶走開始,時缺就再也找不到魏白了。
找不到魏白就意味着他也沒辦法和那個可能也是moral一員的利茲見面。魏白不想他和利茲談話這一點表現的很明顯,恐怕魏白正在一邊躲避着時缺的尋找一邊把利茲看守在身邊。
時缺面無表情的一個人晃到了房子最前方的陽臺上,扶着欄杆看着不遠處的停車場,如果魏白真想要躲自己,那麼他很有可能今晚就開車偷跑。
正在腦海裡要不要去停車場堵人的兩種想法糾纏成一團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時缺翻開一看,屏幕上尹空郡三個許久沒有見到的字讓他背後不由起了一大塊雞皮疙瘩。
當他還不知道自己唱歌能噁心到人的時候,他還可以淡定的和尹空郡說話,眼下他已經知道事情沒有之前想的那麼簡單了,就算只看到經紀人的名字也讓他不由底氣全消。
時缺接了來電,尹空郡的聲音有些喘,也不知道是剛做了什麼,“聽說你今晚被宣佈回到席家了?恭喜恭喜!”
“……”時缺稍微提起了一些底氣,“你只有這句話要說?”
尹空郡大笑了幾聲,裡面乾笑的成分不少,估計是聽出了時缺語氣裡的不耐煩,“哪有,我的大明星,我這不是打電話來關心你嘛!”
“……說正事。”時缺舔了舔嘴脣。
山裡的溫度太低,他只不過是在陽臺上站了一陣,手指就開始發冷了,臉也被寒風颳的有些疼,尤漠柔弱的體質開始抗議了。
“阿漠你越來越不好照顧了,我最近帶的新人比起你來真是溫柔可愛多了!”尹空郡嫌棄的說着,轉了話題,“演唱會的時間定下來了,在三月底,公司希望你過完年就開始做準備,所以大概二月中旬我會去席家接你。”
時缺安靜了一陣,在心裡默默的把演唱會三個字咬爛嚼碎之後倒進了角落,選擇性的忽略了尹空郡說的時間。
他現在這種聽到自己唱歌的聲音就忍不住嫌棄自己的狀態,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面對那種和他不在一個世界的東西——演唱會什麼的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
“阿漠?”尹空郡試探的喊了一聲。
時缺捏了捏已經凍得開始發紫的手指,“知道了。”
尹空郡又停頓了一會,纔開口說道:“那好,你在年前也不要太鬆懈了,好好的把狀態調整回來,明天我會把演唱會相關的文檔發給你,你仔細看看。”
再次被演唱會三個字刺激到,暗地裡吐了一口老血的時缺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好,我掛了。”
拿着手機的手還沒來得及伸直,時缺就看到通話界面已經被關閉了,他沉默的看了一陣已經灰掉的尹空郡三個字,突然有了一種撂攤子不幹了的衝動。
他連死都不怕,卻愣是被幾首歌折磨得再也不想聽到那幾個字的地步。
發着愣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大腦裡熟悉的疲憊感又泛了上來,時缺按了按額頭,轉身準備回房間休息,手機還沒有放進口袋,就又震動了起來。
時缺努力睜大眼看手機來信,聯繫人一欄裡的五個字讓他又有了一種內傷的感覺——親愛的阿白——想都不用想是哪個放棄治療的二貨改的。
Honey!年後再見,記得要想我!
“……”
這貨果然趁着他晚上精神不振跑了。
這貨果然發短信也這麼噁心。
這貨找死!
……
腦海裡被刺激出來的念頭一個又一個的滾過,時缺顫抖着已經開始不聽使喚的手指好不容易把那條刺激眼球的短信刪了,回頭看了眼遠處的大鐵門,果然看到了一輛顏色騷包的車筆直的開出了大門。
時缺其實是個教養很好的男人,雖然心裡陰暗面不少,城府也深,但是待人禮儀方面的確是個紳士,只不過現在,他非常的有一種衝着魏白那輛騷包車比個中指順便翻個白眼的衝動——如果他還能靈活的操控他的身體的話。
在短時間內被先後內傷,時缺扶着牆,面無表情的慢吞吞往房裡走,宴會還只進行到一半,樓下大廳依舊喧囂,他遙遙看了眼,突然覺得自己曾經混得如魚得水的世界現在離自己不是一般的遙遠。
停頓了幾秒的腳步再一次邁開,時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臨着喧囂的地方,越來越發昏的大腦和愈發沉重的眼皮讓他沒有精力再顧忌其他事情。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時缺艱難的把門推開,走了幾步,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背後門關上的聲音很大,卻沒有吵醒已經昏睡過去的他。
夜晚的山中沒有下雪,房間裡也開了暖氣,不過依舊敵不過尤漠身體的柔弱程度。
時缺睜開眼,腦子裡一片混沌,他甚至都沒有精力去思考自己什麼時候被挪到了牀上,身上的冰冷和沉重的大腦讓他只能迷迷糊糊的睜着眼看着上方,眼睛裡空空的,也不知道視線究竟落在了哪裡。
他居然發高燒了。
過了許久之後,時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件事。
“……”頭疼得快要裂開了。
作爲一個上輩子從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生過病的人,時缺表示他已經懶得去找能吐槽尤漠身體脆弱性的語言了。
他閉上眼,腦海裡接下來要怎麼辦的想法剛冒頭,不遠處門被推開的聲音便傳過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也響了起來。
“還沒醒?”席泱的聲音帶了些遲疑。
他走到牀邊,伸手摸了摸時缺的額頭,被上面的高溫嚇了一跳,聲音也帶上了些怒火,“都三個多小時了,感冒藥怎麼還沒見效……嘖!”
知道席泱照顧大哥的習慣又上來了,時缺乾脆不睜眼,隨席泱折騰自己,免得睜開眼之後兩個人又尷尬——反正席泱對尤漠只有親情,不會對他做什麼。
一閉眼就會想睡,時缺模糊之中覺得自己被人用什麼東西包起來了,然後被抱了出去,席泱和其他人的交談聲變得斷斷續續,隱約是席泱在發脾氣僕人沒有照顧好時缺,他要帶時缺回自己家裡親自照顧之類的。
被塞進溫暖的車裡之後,席泱小心翼翼的給時缺扣上了安全帶,才發動了車子,開始瘋狂的往山外趕。
時缺再醒來是在傍晚,被子裡黏黏糊糊的都是汗,手放在外面,連着針管,吊瓶裡的藥水還有一大半。
不遠處的書桌後面坐着一個人,趴在桌上,穿着白色的大衣,耳朵上掛着的耳機連着電腦,似乎已經睡熟了。
時缺定定的看了一會,確定了那個人不是席泱,心裡的疑惑就涌了出來。在席泱家,敢這樣隨便使用尤漠電腦的人會是誰?
努力的坐直了身體,時缺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臂,正準備下牀去看看那個人是誰,桌上的人突然動了動,朝着另一邊的臉轉了過來。
時缺一愣,“穆唯一?”
難道是魏白叫穆唯一來的?那個傢伙已經變態到要派人在他自己不在的時候潛入席泱家監視他的地步了?
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趴在桌上的穆唯一似乎是沒找到舒服的睡姿,連着換了幾個姿勢,最後一臉惆悵的睜開了眼,支在桌子上的手臂直起來,撐住了額頭。
他眯着眼看着前方發呆了一陣,臉上的迷茫慢慢褪去,然後他轉了頭,和時缺對上了視線,整個人又呆了。
好半天,他才突然站了起來,“砰”,身後的椅子被他撞開了老遠。
“尤先生你醒了?”他走到牀邊,伸手要摸時缺的額頭。
時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穆唯一一愣,笑了笑,又眯起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緩過來之後,才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他轉身去把椅子拖到了牀邊,坐了上去,“我死黨是席泱的私人醫生,今天他有事,就把我推薦給席泱來照顧你了……啊,我是醫科專業的,不用擔心我是來充數的!”
時缺沒說話,穆唯一看着他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有些急了,“我沒有說假話,這件事也不是阿白安排的,阿白昨晚去國外了,他不知道你生病的事情。”
魏白去國外了?時缺微微詫異,如果他記得不錯,魏白是在他下葬那段時間纔回國的,這之間相差了不到十天,他又去國外做什麼?
看着時缺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穆唯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了溫度之後,長長的鬆了口氣。
“總算退燒了。”
時缺若有所思的看着穆唯一——這個青年的確看起來是不會說謊的人,但是,他也並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親切。
“穆先生。”時缺低着聲音咳了幾聲,“你爲什麼會動我的電腦?”
穆唯一愣住,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