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漠你不舒服嗎?”時離詫異的問着,伸出手摸了摸時缺的額頭,時缺立刻皺着眉向後避開了,時離手僵在半空裡,愈發的奇怪,“尤漠?”
席泱也走到了牀前,關切的問:“是不是頭還有點昏?”
席泱一靠近,時缺就不自覺的全身警戒了起來,他現在已經大概明白自己是重生到尤漠身上了,但他畢竟不是尤漠,最後一次見面時和席泱之間的氛圍讓他現在格外不想和這個男人面對面。
不過他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連他都覺得荒謬的事實,他根本沒辦法開口去說服別人也一起相信。
“還有點累。”時缺垂着眼,回想着腦海裡對尤漠的印象,臉色帶着些蒼白,“我想再睡一會兒。”
時離翹起脣角,“那我出去叫醫生過來看看,看完你再睡——你昏迷了快兩個多月了,擔心死我了。”
“呵,有什麼好擔……”詭異的停頓了一秒,突然想起自己新身份的時缺果斷的把慣常的冷言冷語吞回了肚子裡,一邊腹誹着時離一邊學着尤漠的口氣,帶着些感動的說:“我這不是醒了嘛。”
看到時缺露出的尤漠式微笑,時離安心的給躺回牀上的時缺蓋好了被子,一邊的席泱在牀邊坐了下來,帶着些醋味的說,“我也好久都沒睡好了。”
時離白了席泱一眼,“等尤漠身體好一些了你再撒嬌,現在讓他多休息休息。”
“……”時缺臉色不太好。他還沒看出來席泱也是個會朝自己哥哥撒嬌的人。
“快去叫醫生。”席泱不耐煩的揮揮手,時離嫌棄的掃了席泱一眼,又朝着時缺打了個眼色,就轉身出去了。
病房裡只剩時缺和席泱兩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時缺頭疼的想剛剛應該拉住時離讓席泱出去叫醫生,比起和席泱獨處,他寧願和自己真正的弟弟獨處。
不想再和席泱搭話,時缺閉上了眼,過了一陣,他聽到席泱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感受到了手臂上壓下來的重量。
席泱趴在時缺身邊,像一個玩累了的孩子依偎着母親一樣,眉眼裡滿是安心的,“哥,你總算醒過來了。”
被子裡,時缺身上一堆雞皮疙瘩立刻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進監獄之前他在席泱家住過一陣子,也看過席泱和尤漠之間相處的模式,他看得出來席泱很重視尤漠這個被席家除了名的哥哥,但是沒想到席泱居然會在尤漠面前展露這麼溫順的一面。
嘖,真讓人忍不住的背後發寒。
忍不住在心裡嫌棄了席泱的態度,時缺慢慢睡了過去。
當初時缺打在尤漠肩上的那一槍並不致命,失血過多和摔下樓梯纔是讓尤漠在醫院裡昏迷了這麼多天沒有醒過來的原因。
滾下樓梯的時候尤漠身上磕傷了不少地方,臉都破了相,連着腦袋也有些微的腦震盪。好在時缺從尤漠身體裡醒來的時候,那些傷都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體驗了幾天閒得發慌的病牀生活後,時缺再也躺不下去了。
時缺從來都是個忙碌命,就算現在他換了個殼子也改不了以前的習慣。
“我勸你還是多休養一段時間吧,祖宗!”身爲尤漠經紀人的尹空郡驚恐的看着時缺,口氣誇張的說,“你知道我遇到席大少爺的時候他是什麼臉色嗎?活像我要拎把刀來砍你一樣啊,我都不敢和他對視!”
時缺沒說話,他知道尤漠和席泱兩個人以前是怎麼相處的,要騙席泱很容易,但是他不知道尤漠和尹空郡之間的相處氛圍,露餡的風險比面對席泱大上了不少,所以面對尹空郡的勸說,他也不知道是該服從還是反抗。
尹空郡在病房裡來回走了幾圈,又重重的在病牀邊坐下了,他拿過一邊的蘋果開始削皮,繼續說:“你不用擔心工作問題,大明星尤漠的名氣不是幾個月的休養就能被人家搶走的,你的工作到年後纔開始,過年之前你好好的休息!”
時缺是個商人,對娛樂圈的事情向來沒什麼興趣,尤漠的工作對於他來說是個陌生的領域,重生之後時缺也考慮過要不要退出的問題,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時缺餵了尤漠一槍,這是他的錯,他藉着尤漠的身體活了過來,又欠了尤漠一個人情,時缺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心裡也對尤漠有些愧疚,讓他爲了自己拋棄尤漠辛辛苦苦得來的成就,他做不到。
男人總對自己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有着難以言喻的好奇感,時缺也不例外。
“到時候又要忙起來了。”時缺皺着臉抱怨了一句,不動聲色的瞥了正在削蘋果的尹空郡一眼,“都是一些什麼事?”
尹空郡從以前就被任性的尤漠折騰得夠嗆,這時候好不容易碰上了殼子裡裝了時缺靈魂變得乖巧起來的盜版主兒,也沒想到時缺是在故意套他的話,直接把刀放到了一邊。
他扳着手指,說:“首先就是年初演唱會,接着還有一些廣告的拍攝,另外五月之前公司希望你能做幾首新歌出來……你表情怎麼那麼怪?”
時缺扶住額頭,“頭有點昏。”
尹空郡臉一黑,“完了,就知道不能和你說工作的事!你快躺回去!”
席泱之所以不想尹空郡來看尤漠,就是不想尤漠還在養病的時候尹空郡對着他說一些煩心的工作上的事,要是被席泱知道了他不小心說順口了……尹空郡回想了一下這幾天看見席泱時對方刀鋒一樣的眼神,頓時覺得肉疼了起來。
削好的蘋果被放在了一邊,尹空郡站起身扶着時缺慢慢躺回了牀上,忽然笑了笑,“我說你啊,以前不是老想着和席先生多處會兒,怎麼這幾天好不容易席先生天天守着你了,又想着要出院了?”
時缺一愣,還不忘學着尤漠的表情裝傻,“啊?”
尹空郡又拿起了蘋果,“難不成是席先生最近對你太溫柔了,你又不習慣了?”
“……沒有。”時缺停頓了一下,“我很高興。”
心裡卻奇怪了起來。
他之前也發現了,尤漠和席泱之間雖然關係看起來不錯,但是總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好像之前有一次尤漠發高燒,席泱沒去公司在家裡待了一整天直到尤漠退燒,卻全程都沒有去看過尤漠一眼,只是在門外心神不寧的擔心着而已。
從某一個角度來看,席泱在躲尤漠。
時缺看向尹空郡,就剛剛那幾句話來說,他能感覺到,尹空郡一定知道尤漠和席泱之間有什麼貓膩。
“我以前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時缺試探着問。
尹空郡頓時像聽了什麼笑話一樣笑了出來,“你還好意思問,席先生和時先生之前整天黏一起的時候你就已經不高興了,後來他們交往的事情爆出來的時候,要不是因爲時先生和你關係好,我估計你能直接時先生絕交,然後折騰死時先生。”
時缺下意識的以爲尹空郡口中的那個時先生是在說自己,但是又很快反應了過來尹空郡說的是傳聞中當了席泱五年情人的時離。
不過,尤漠居然會因爲席泱找了情人而發這麼大的火,怎麼想都很奇怪。
尹空郡看了眼臉色帶着些糾結的時缺,笑了笑,切了一塊蘋果直接扔進了自己嘴裡,邊嚼邊說,“你要是真喜歡席先生,就趕緊趁着這個機會搞定他讓他別再出去沾花惹草,免得你傷好了他又和以前一樣躲着你。”
……
時缺僵硬了。
尹空郡的話在他腦海裡來回循環了好幾遍,他才無言的接受了尹空郡話裡的信息,表情也變得像是被一羣歡快的草泥馬踐踏過去了一樣難看了。
上一輩子席泱喜歡他,是他在躲席泱,這對他來說已經夠頭疼了,而這一輩子居然是他要僞裝一個喜歡席泱、並且還被席泱躲避的人?開什麼玩笑。
時缺頭疼欲裂,如果他沒記錯,尤漠和席泱好像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剁了席泱這個和時離玩曖昧,和他玩死纏爛打,還散發荷爾蒙勾-引自家大哥的爛人算了。
“別邊吃東西邊說話,難看。”時缺臉色不好的說完,眼睛一閉,擺明給尹空郡下了逐客令。
尹空郡不懷好意的笑笑,“我是爲你好,這時候害羞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啊——好了你休息吧,我改天再來。”
時缺腦袋裡亂成了一團,尹空郡這麼調侃他直接讓他黑了臉,也沒了說話的慾望。
病房門被推開了,席泱走進來,看了拎了包準備離開的尹空郡一眼,徑直在病牀邊坐下,“我哥臉色不太好,你們說什麼了?”
尹空郡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什麼都沒說!我要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時缺:“……”
席泱摸了摸時缺的額頭,“哥,你還好嗎?”
時缺一言不發,果斷裝睡了。
旁邊坐着的不是他要假裝去喜歡的男人,不是他要假裝去喜歡的男人,不是他要假裝去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