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能不知道莫顏的心事。苦澀的感覺盈滿心頭,他跟在她身邊,已經七年了,即便知道終不是自己的,又如何?他始終放不下心底的那抹倩影。
就這樣吧,守在她身邊,也是一樣,看着她幸福,也是一樣!
“茹馨姐,你感覺怎麼樣?”莫顏先翻看了醫院給出的各種數據,又細細的查看了她的身體,輕聲問道。
李茹馨強扯出一絲笑容,聲音虛弱無力,“顏小姐,你來了。”
“我說了,叫我莫顏或者小顏就好。”莫顏依舊放低了聲音,怕驚了眼前嬌弱的美人。
李茹馨就是李大山的女兒,很難想象李大山竟然能生出這樣漂亮的人。
眉間總是帶着幾許輕愁,眼睛卻明亮皎潔,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一舉一動間。柔若無骨,她看你時,彷彿能一眼看到心底,靜坐出神時,比那病西子還要美上三分。
幾年前,她第一次來看她,也是她重病的時候,她猶豫再三,終是拿出了手鐲中的靈果,李茹馨是個慧心如蘭的女子,看出莫顏的困擾,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靈果的事,就連李大山和李小草都只以爲她是吃了什麼丹藥。
靈果比不上其他的靈植,但勝在溫和,是最適合她服用的東西,何況她手鐲裡的靈果,早已不是凡品,上萬年的東西,效果怎麼會差,吃過之後,李茹馨的氣色一直很好,李大山喜極而泣,哭的像個孩子。
對於救命恩人,她堅持這樣稱呼,說她這條命是莫顏救下的。
李茹馨雖躺在病牀上度過了大半生,卻並不閉塞,李大山常來看她。醫院裡有他訂的報紙和買來的各種書籍,她像海綿一樣吸收着這些,別人是爲了打發時間,她卻是爲了忘記病痛,自然比一般人更專心細緻些。
莫顏總是會想,若是茹馨姐能有個健康的身體,一定是知名學府的校花級人物。漂亮,聰明,外柔內剛,看起來很弱不禁風,其實她真的很堅強,起碼,她自問,自己做不到像她這樣豁達。
眼前的女子這樣病着,更是我見猶憐,她身爲女子,都不捨得移開眼。突然想到了她那個同樣“楚楚可憐”的表姐,單看還不覺得,這樣一比,倒顯得有些做作了。
李茹馨眼睛彎了彎,她有她的堅持。若不是自己的身體實在不堪,她一定爲奴爲婢報答莫顏的恩情。不僅僅因爲莫顏救了自己的性命,更因她的父親,終於在前年,順利進入煉氣期四層。她知道,若沒有莫顏時不時的賜予那些靈丹,父親絕不會這麼輕易晉級。
進入煉氣期四層的李大山辭去了雜役房管事的職務,用莫顏給他的靈石賄賂了執事殿分配人事的錢師叔,如願以償的當上了靈藥園的管事。
靈藥園的管事雖然不是什麼肥缺,但是在隱仙派各殿的管事中,地位很高,靈田是門派的命脈,主管靈田的人,自然也就水漲船高。只要不出大的問題,靈藥園的管事每年都能得到門派靈石的嘉獎,運氣好的話,還能被賜予幾株靈米。
李大山當然不是爲了那些靈石,以他現在的眼界,更看不上那幾株靈米。上供了大筆靈石,自然有所圖,他,更確切的說,應該是莫顏,圖的就是靈藥園內,近幾年收入的靈植。
隱仙派的三個高獎勵尋找任務,在最初一段時間的熱潮過後,終於平靜下來,但是每月總還有幾個登山獻寶的人,門派內的靈田。得益尋找珍稀靈植任務,增添了許多靈植,有幾株還是傳說中存在的珍品,莫顏眼饞了許久。
直到負責管理維護靈藥園的管事,不小心將一株很珍貴的跳跳草種死了,她馬上反應過來,讓李大山想辦法頂替過去,然後心滿自足的得到了靈田裡不少靈植的“備份”。
“我很好,沒事的。”不管什麼人問她,不管身上有多難受,她都習慣這樣說。
“唉,茹馨姐,你在自欺欺人,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恐怕你現在全身都在疼吧?是不是像有蟲子鑽到你身體裡,一直啃咬你?”莫顏正色問道:“不要騙我,告訴我,咬到哪裡了?有沒有到骨頭?”
她知道李茹馨到底是什麼病,就是因爲知道,才覺得很棘手。
“你都知道啦?”李茹馨羞赧的扯了下嘴角,想笑笑,卻疼的笑不出來。“好像,在往我的骨頭裡面鑽。”既然瞞不住,就坦白說吧。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應該就是這兩天。
她看了不少醫書,原本是希望找到醫治自己的方法,莫顏給她吃下靈果後,她就放棄了這種想法,終於明白,自己的病從書上絕對找不到良方,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病症。
“你,茹馨姐,你怎麼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不是說了嗎,感覺不舒服就趕緊給我打電話。”已經這麼嚴重,她也沒什麼把握了。
“我,還能忍住。”她小聲的分辨着,已經給爸爸帶來那麼多的麻煩,現在又多了顏小姐,她一個必死之人,早晚都是一樣,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若不是李小草剛好過來,她還會繼續忍下去,估計這次,她可以永遠離開這種痛苦了吧?
每時每刻的扯咬,一直在身體裡繼續,她從沒告訴過爸爸,還學會了,疼的越厲害,就笑的越開心。
莫顏別過頭去,轉身出了房間,不想再看她這樣強顏歡笑,她是唯一瞭解的人,知道李茹馨每時每刻都在承受怎樣的痛苦。
她現在不用說動一動,哪怕是一個笑容,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挑戰自己忍耐的極限。
李大山頹廢的坐在門外,頭深深的低着,手上夾着快要燒到頭的香菸。
莫顏上前,輕輕的抽出了他之間一明一暗的菸頭,手指輕彈,拋物線落在了垃圾桶裡。
李大山依舊沒有擡頭,“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低低的嘶吼着,絕望,籠罩在這個即將痛失愛女的男人身上。
莫顏摩挲着手上的冰極珠,指尖傳來的冰涼,讓她迅速的鎮定心神。
禁忌之法嗎?
脣邊勾起一個魅惑的笑容。
“有個方法,可以試一試,不知能不能成?”莫顏呢喃着。
李大山猛地擡頭。紅腫的雙眼透出那樣刺目的期盼。
“需要有人死,可能還不只一人。”她的聲音,清冷的不像十五六歲的少女,徹骨冰寒。
錯愕,僅僅是一瞬,轉而是欣喜和害怕。
他欣喜有辦法能救他的女兒,又害怕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幾次張嘴,想問清楚,又怕聽到與剛纔不一樣的答案。
至於有人死?他不在乎!
爲了救女兒,即使要他的命又何妨,何況是其他人。
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謝謝,謝謝……”額頭磕出血,他毫無所覺,鮮紅,暈染開來。
他能說什麼呢?說什麼都那樣蒼白無力,他有能做什麼?做什麼都抵不過莫顏的恩情。
這樣的恩情,唯有以命,才能報答!
她承認,她是個自私的人,只能看到自己身邊的人,至於其他人……
這幾年裡,她看了不知多少疑難雜症的偏方,就是修真界不恥的禁忌之法,也曾見過幾個。但,那換血之法,終是沒有找到。她有心進高級煉丹師才能進去的資料室看看,卻在高級煉丹師的考覈上,止步不前。
她的心神大多用在了冰極珠的煉化上,對煉丹荒廢了許多,雖然每個月都要按時交“作業”,卻是以應付爲準則。
讓她苦惱的是,別人的考覈都是很正常的試題,到了她這裡,卻還要面對冰肌玉骨丹。
要說分開煉製,一點問題也沒有。並開一爐就……
捏碎了一個靈果,汁液順着李茹馨的嘴脣沁到喉嚨。靈果的效果已經不明顯了,頂多能穩住她現在的病情。
她想到能治療李茹馨的方法,不是隨便找哪些人都可以的,這人,還是她自己去找才保險。這方法,說來還和換血之法有些相像,曾經一度,她也以爲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多番研究之後,才發現,在很多地方和她知道的換血之法,很是不同。
這是一個五靈根的煉丹師留下的玉瞳簡,因爲天賦靈根差,修煉難以寸進,不得不研習丹道,想借着靈丹之力,助其修煉。
奈何,煉丹的材料難尋,價格又高,遠不是他一個小修士能承受得了的,無奈之下,只得劍走偏鋒。
因爲靈根他才無緣更高的修爲,心中最耿耿於懷的,就是它。所以他的研究目的很明確——改造自己的靈根。
按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