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去舊金山見瓦倫丁之前,劉洵對錢伯斯說的一番話,這時的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番話到底對錢伯斯有多深厚的影響。
幾年之後,在思科的市值正式超越了微軟成爲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的時候,有記者採訪錢伯斯,對思科取得這樣大的成就,作爲首席執行官的他,有何感想,當時錢伯斯微笑着告訴記者,思科取得如今的成就,有兩個人對他的影響意義深遠,不過對這兩人是誰,錢伯斯卻諱莫如深。
那位著作《思科奇蹟》一書的人經過深入的調查,終於知道了其一是瓦倫丁,因爲瓦倫丁把他領進了思科。
當年錢伯斯傲氣十足,有過在王安公司和IBM任職經歷的他,還看不上思科已經年營業額幾千萬,市值不過六億美元的公司,不過應聘時候,瓦倫丁卻告訴他,“如果你真的像你以爲的那麼出色,那你爲什麼要去一個形勢一片大好的公司,或者一個已經成熟的公司呢?你應該去一家準備好了要起飛的公司。”
正是瓦倫丁的這番話,讓錢伯斯加入了思科,並真的帶着思科起飛了。
不過任是記者如何調查,也不知道瓦倫丁口中的另外一個對他產生了重要影響的人是誰,而那時,看着《思科奇蹟》的人,卻是會心一笑,心中想着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劉洵時候劉洵便和他說過要成爲另外一個微軟的野心,而今,當初那個野心,終究變成了現實。
錢伯斯一直堅持認爲,思科的成就與劉洵脫不了干係,他在日誌中寫道,在思科一路騰飛的那段時間,他始終是以劉洵的那段話爲動力,以微軟爲目標,以劉洵的那句話爲目標,最終才讓思科取得了那樣巨大的成就。
終究是歷史影響了人,還是人影響力歷史,又哪能說得清楚,起碼,另外一個時空的時候,錢伯斯肯定不是以劉洵的那句話爲奮鬥目標的。
閒話少說,這邊分別之後,在當天晚上,劉洵便感到了舊金山,並與瓦倫丁在思科的總部相會,當然,這次是劉洵一個人過去的,薛璫舞和周裴婠都留在紐約。事實上,劉洵感覺,自己此刻居然有些大忙人的感覺,來到紐約之後,想要和他見面,都要排檔期,例如,此刻的特克斯便異常的鬱悶,因爲他需要等待劉洵從舊金山回來之後才能和劉洵見面。
這是劉洵第一次見到瓦倫丁,見到這個日後的硅谷投資之父,當然,這時候的瓦倫丁,還只是出局氣象,紅杉資本的名氣也沒有後世那樣的鼎鼎大名。
此時的瓦倫丁,除了掌控着紅杉資本之外,他還是思科的董事長,思科24%的股份變動,肯定是要經過他這個董事長的手的,而且這部分股份的投票權還在他的手裡邊,而勒娜夫婦,對於那部分的股票,除了定個好價錢之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處理權限,無論如何,瓦倫丁都是繞不過的人。
兩人的接洽倒是顯得異常的輕鬆,劉洵對瓦倫丁風投之父的身份很是敬仰,瓦倫丁則驚奇於劉洵小小年紀便已經擁有了一套成熟的經營管理的理念,而且似乎對各個方面都有所涉獵,當的是見識非凡,哪怕是說起風投,劉洵也哼和他交流幾句。
當談到劉洵爲何想要接手思科的股份的時候,劉洵微微笑了笑,開口道,“其實正如瓦倫丁先生做風險投資,喜歡投資於賽道而非賽手,在這一點上,我和瓦倫丁先生的看法相同,事實上,我也始終認爲,投資於一家有着巨大市場需求的公司,要好過投資於需要創造市場需求的公司。”
“哈哈哈,親愛的劉,你似乎對我很瞭解,很熟悉我的投資風格,甚至還給我做了概括,投資於賽道而非賽手,說得好啊。早就聽錢伯斯說起劉先生擁有一套成熟的經營理念,現在看來,他對你的形容還是要差了些,劉先生不愧是來自中國的少年俊才。”
“下注於賽道,而非賽手”,這是瓦倫丁在幾年之後曾經在公開場合說起過的他的投資理念,或許現在他已經形成了這樣的理念,只是沒有公開的談論過,總之,劉洵的第一句話,便異常的對他的胃口,高看劉洵一眼。
瓦倫丁的投資理念,或許是沙丘路上最著名的一句專屬於風險投資業的方法論,也是行業內引發爭議最多的名言。表面看來,這句話似乎太過看輕企業家精神對於創業公司的價值,而且顯得頗爲個人經驗主義。
在瓦倫坦創立紅杉之前,他曾在仙童半導體和國家半導體兩家公司擔任銷售方面的要職,被認爲善於讀解市場變化,並知道如何應對這些變化。而他個人的風險投資教育也來自於國家半導體時期的經歷,因爲當年其規模尚小,資源有限到甚至不能爲全部客戶提供產品,就必須有人來判斷哪些客戶前途廣闊,值得長期合作,哪些客戶需要果斷拒絕。負責這一決策的瓦倫坦必須根據對方公司的市場前景和短期產品的商業價值來不停做出預測。
投資賽道,根本而言,這是一種差異化努力。
雖然所有風險投資者都會承認市場的重要性,但即使在美國,因關於市場狀況的數據總是匱乏,多數人更願意變換角度考察公司,而去回答那些看似重要的問題:技術是否獨特?管理團隊是否足夠好?產品是否可以被專利化?這些問題並非不重要,但它們都只能爲一個判斷提供片面支持,而當投資者試圖同時回答多個問題時,就很容易失去焦點。
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時候,幾年之後,瓦倫坦曾公開表示過,自己一生只見過兩個擁有超人洞見的創業者,英特爾的羅伯特?諾伊斯和蘋果的史蒂夫?喬布斯。
不過這一個時空中,幾年之後,瓦倫丁的這份敘述中多了一個人,那便是中國劉。
第一次見面中,正如劉洵折服了錢伯斯那般,他也給瓦倫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之後的幾年中,紅杉資本的董事大會上,瓦倫丁經常把“下注於賽道而非賽手”這句拿出來告誡大家,可惜,這句話在這個時空中,原創變成了劉洵,瓦倫丁這個實際的原創者反倒變成了引用者。
“瓦倫丁先生過獎了,之所以下注于思科,是因爲我看好未來的互聯網產業,而思科在網絡硬件供應上邊還有些功底,事實上,思科對於我來說,是我在國外投資的第一家產業,也是第一家科技產業。”劉洵謙虛的笑了笑。
“早就聽說,劉先生只憑着少年的資產便撬動了美國土地證和碧桂苑這兩樁回報率頗高的產業,當真不俗,劉先生過謙了,我們美國人,對於自己的才華是很樂意展現出來的。”
劉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提起了他今天的目的,“瓦倫丁先生,不知道之前錢伯斯先生是否和您提起過,我除了對勒娜夫婦手中的那部分股份感興趣之外,對於瓦倫丁先生手中的股份也是很感興趣的。”
“怎麼?親愛的劉,你是想獲得思科的絕對控股權嗎?NoNoNo,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一家剛剛成了的投資公司應該做的事情,就我們風投來說,我們一般只需要獲得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股份便ok了,我們並不追求絕對的控股權,以劉先生所表現出來的水準,不應該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纔是。”瓦倫丁似乎對劉洵的想法感覺很不可以思議。
劉洵微微笑了笑,“瓦倫丁先生,並非我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不過和瓦倫丁先生的風險投資不一樣,我投資思科,是準備把思科當做企業來經營,而不僅僅是獲利套現那麼簡單。”
瓦倫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親愛的劉,看來你對互聯網產業的潛力,估計的很高啊,也把,紅杉資本在思科上邊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利益,思科在去年便已經上市了,其實去年便是我退出的時機,如今已經又脫了十幾個月,現在也是退出的時候了。”
劉洵心中一陣大喜,果真如他所料,瓦倫丁在對待思科的事情上邊,其實也是在猶豫着,不知道是要繼續持股經營還是獲利退出,現在退出的話,紅杉資本當年的投資已經獲得了百倍的利潤,如果不退出的話,有可能獲得更多的利潤,也有可能失敗。而現在,有劉洵拋出的橄欖枝,瓦倫丁的猶豫便有了改變,更加傾向於讓劉洵來接手這部分的股票。
當然,兩人現在只是大致的確定了一下意向,劉洵的意思是想獲得瓦倫丁手中的全部股份,瓦倫丁的意思是想轉讓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想保留一部分,看看思科到底會發展到什麼地步,當然,具體的交易份額和價錢,都有待談判,這就需要專業性的談判隊伍來進行了。
所謂的Vista投資,現在還是一個空架子,到時候的人馬,只能讓XP基金那邊調人了,至於投資公司,到時候也會先讓XP基金搭好了骨架,然後重新招人充實。
多年之後,瓦倫丁在他的自傳中寫道,作爲一個風險投資者,他本不應該說道“後悔”這個詞的,但是他在自傳確實用到了這個詞,瓦倫丁寫道,他此生有兩件事被他視爲最重要的事,一件是他至今後悔異常的事情,一件是他至今都在慶幸的事情,這兩件事,實際上都是說,1992年年初的時候,他遇到了劉洵的事情。
因爲遇到了劉洵,他把手中一大部分的思科的股份交易給了劉洵,以至於在思科的市值飆升到5000億美元的時候,一向淡定的瓦倫丁也微微有些後悔了,因爲那百分十三十的股份,要是放到幾年後,那便是價值1500億美元的鉅額財富。所以,他認爲,這是他一生中,最後悔的決定。
同時,他認爲最幸運的事情也是這一年,他遇到了劉洵,和錢伯斯一樣,幾年後的他,也把思科的成功的很大一部分的功勞放到了劉洵身上,思科日後的成功,讓他手中僅剩的百分之五的股份,價值超過兩百五十億美元,這個巨大的回報,他視爲劉洵的功勞。同時,也是因爲認識了劉洵,給他日後增添了更多的發財機會,跟着劉洵的腳步,紅杉資本,發展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劉洵自然不知道瓦倫丁在日後的自傳中會把兩人的這次見面寫的無比的重要,但是,幾年後,凡是對思科有深刻了解的人,始終把92年年初的時候,劉洵與瓦倫丁、錢伯斯以及摩格里奇這三人的見面,當做了九十年代對思科影響最大的事件之一,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與瓦倫丁之間的順利接觸讓劉洵興奮異常,哪怕是無法完全獲得瓦倫丁手中的股份,這對劉洵來說也是一個異常巨大的收穫,他已經獲悉,瓦倫丁想要保留的僅僅是很少的一部分股份。
與瓦倫丁見面之後,很快便安排了劉洵與摩格里奇的見面。
幾年之後,正式接掌了思科董事長職位的摩格里奇曾坦言,在第一次與劉洵見面的籤五分鐘,他其實是有些緊張的,因爲在此之前,他已經從瓦倫丁的口中獲悉了瓦倫丁的決定,知道瓦倫丁即將把手中大部分的股份交給劉洵,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勒娜夫婦要交易的那部分股份,最終也會落入劉洵的口袋中,這樣的話,劉洵便成爲了思科最大的股東,可是這樣的話,他摩格里奇就危險了。
作爲思科現任的首席執行官,摩格里奇是由瓦倫丁物色的管理團隊,一般來說,一個公司,遇到像現在這種情況,投資的公司變更之後,作爲首席執行官的人,一般是最快被踢掉更換的人選,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中國的古話,放在這裡尤其適用。
摩格里奇在思科的幾年期間,親自把思科發展到能夠上市,說實話,他對思科是有着較深的感情的,所以,在與劉洵見面之前,他一直有些忐忑,生怕幾天之後,思科的股份變更之後,自己就成爲第一個被掃地出門的人。
不過摩格里奇顯然多慮了,與劉洵的會面,談話顯的異常的愉快,劉洵對他現在一直在努力塑造的團隊結構和節儉文化,表現的很欣賞。
事實上,在劉洵看來,思科的發展中,最重要的幾個人裡邊,摩格里奇是肯定排的上名號的,這位思科公司第三任首席執行官,正是他奠定了思科的基礎構架。
1988年摩格里奇進入思科的時候,那時的思科僅有35名員工,摩格里奇是一個既有管理經驗又要高科技知識的管理人員,正是他,僅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便讓思科成功的上市套現獲得發展資金。在構建思科的基礎構架的時候,摩格里奇一直在致力於加強思科的團隊建設,當時的風險投資者普遍反對給創始人和工程師之外的員工股票期權,但是摩格里奇努力說服瓦倫丁接受了這個做法,使思科成爲了硅谷最早給大量分管理人員和非技術員工股票期權的公司。事實上,他的這個措施,也是思科日後能夠走上成功的原因之一,雖然那些配備給非管理人員和非技術人員的股票並不是很多,單就是那極少的股份,大大的增強了員工對公司的歸屬感,所以,思科絕大部分的員工,都能夠努力工作,因爲他們知道,他們工作的一部分收益,最終會體現到他們手中的股份收益上邊。
對於這位出色的職業經理人,這個在思科的風光,日後僅次於錢伯斯的人物,劉洵也是心存敬仰的,而兩人之間的一番談話之後,劉洵感受到了摩格里奇對思科的感情,也從摩格里奇口中明白了他對思科在今後兩三年內的規劃,與劉洵記憶中,思科近兩年之內的走勢大部分相同,所以,劉洵自然沒有把摩格里奇換下來的心思。
事實上,劉洵也未必有膽量去大幅度改變思科現有的格局,雖然他對自己的能力擁有足夠的自信,但是在思科這個日後增值到5000億美元的龐然大物,任何巨大的變動,都有可能讓這個未來的龐然大物,出師未捷身先死,所以,摩格里奇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當然,這時的摩格里奇顯然不敢這麼輕鬆,即便是在與劉洵進行了愉快的談話之後,他依然還是有些擔心的,這個擔心,甚至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被劉洵知道了之後,這小子會不會很自豪,畢竟,能讓一個日後註定要光彩奪目的人在心中隱隱畏懼,任誰都會很有快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