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灣。
村口。
陳瑞沒敢進村，就在村口邊等着。
他也不急，祭祖嘛，總要點時間。
現在剛開始，還不算熱鬧，等進行到高潮的時候，那些要賬的忽然出現，這才叫刺激。
再說常琪琪他們還沒到，等人都到了，看戲纔有意思。
坐在車中，聽着音樂，陳瑞心情不錯。
等手機響起，陳瑞接通便道：“到了嗎？”
“到了，這什麼破地方，坑坑窪窪的，要不是看他笑話，我才懶得來……”
常琪琪抱怨了一陣，顯然心情不是太好。
當然，要是能看看李東笑話，這點不好的地方她也能承受。
電話通過後不久，村口小道上就駛來了五六輛車。
常琪琪率先下了車，一臉嫌棄道：“陳瑞，你沒弄錯吧，這就是那混蛋的老家？”
陳瑞這時候也下了車，聞言笑道：“沒弄錯，之前我來過一次，再說我跟着他們一起到的，怎麼會弄錯。”
陳家灣陳瑞還真來過，上次李東大伯過世，他和很多人都一起來了這邊。
不過當時他是和張嵐玉一起來的，現在張嵐玉……
陳瑞想到張嵐玉，不由在人羣中掃了一眼，卻是沒看到人。
他也沒問，和常琪琪還有其他人寒暄了幾句。
過了一會，常琪琪就道：“你不是說看戲麼，還沒開始？咱們進去等着吧。”
“不急不急，快了，等裡面亂了，咱們再進去。”
陳瑞倒是不慌不忙，笑呵呵道：“現在進去了，人家看到了我們，有了防備，說不定就沒好戲看了。
等鬧了起來，我們再進去，那就是真看戲了。”
他也不怕李東知道自己來看戲，反正他堂哥欠錢是真事。
加上還有個莊凡在，李東怎麼也找不到自己頭上。
陳瑞自我滿足了一陣，又擡手看了看時間。
這時候，村子裡面走出來幾個人。
陳瑞扭頭看了看，微微挑眉道：“李東譜還真夠大的。”
李東的保鏢都放到村口巡視了，在陳瑞看來，這就是譜大。
常琪琪也略顯不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是虧心事幹多了，心裡怕呢。”
說着常琪琪又道：“他保鏢在外面，你叫的那些人能進去嗎？”
“放心，沒看莊凡的人也在……”
陳瑞說着，指了指不遠處溜達的莊凡。
莊凡因爲不是李家人，也沒興趣進祠堂看熱鬧。
他來的目的，一方面是爲了防止傳出不好的風聲，一方面就是等着看戲。
陳瑞他們站在那指指點點的，莊凡也看到了。
見他們肆無忌憚地就站在村口指點江山，莊凡臉上露出一抹譏嘲，就這幾個傻子，還算計人？
真把自己和李東當死人了不成？
恐怕這些人，現在還在想着，自己待會和李東起衝突呢。
莊凡嘴角微微揚起，雖然這趟江北來的不太順利，可有這些人給自己表演一下什麼叫跳樑小醜，也挺有意思的。
……
祠堂。
李家祠堂建起來不久，以前祭祖這事都是各幹各的，大家上山燒燒紙就夠了。
這還是陳家灣，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在祠堂裡祭祖。
流程麼，幾個老人請教了一下週邊有祠堂的村子，倒也瞭解了大概。
祭祖流程也不復雜，更沒有傳說中的什麼祭文。
沒辦法，就算弄出來了，幾個老人大字不識一個，讀都讀不出來，更別說背了。
李家這邊簡化了流程，大家按照輩分站好，請上祖宗牌位、上香、上燭，衆人按輩分一一磕頭上香。
這時候，李東有特殊對待，不過不算太明顯。
李東在自己這一輩，不是年紀最大的，甚至都排不上號，不過這時候李東站在他這一輩最前面。
同樣待遇的還有李程遠，李程遠也不是他們那一輩的最長者，這時候同樣站在最前面。
這不是他們自己安排的，李家全體都要這麼幹。
李東要是不站在前面，大傢伙還都不樂意。
此刻，李東正在上香。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磕頭的事，這輩子李東對老爸老媽都沒做過，這時候卻是乾的麻溜。
不管信不信鬼神一說，這時候你要是連頭都不磕，就算你是首富，那也不行。
其他人不好說什麼，李程遠都不能答應。
而實際上，對於鬼神一說，李東還是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連重生都有了，他還能保持自己的科學觀嗎？
李東虔誠地磕了頭，上了香。
幾個李家的長輩都滿意的不行，不愧是幹大事的人，你看看，你看看，這態度，難怪祖宗保佑！
……
就在李東磕頭上香的時候。
李南明臉色發白，看着眼前的幾人顫顫巍巍道：“麻哥，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被稱爲麻哥的中年，臉上的確一臉的麻子，沒白瞎這個稱呼。
聽李南明說話，麻哥不動聲色道：“李老闆，都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來做什麼，你心裡有數纔對。”
“麻哥，再寬裕我幾天，我們家今天在祭祖，我堂弟也回來了……”
“就是知道李大老闆回來了，我們纔來要債的。”麻哥看了一眼譚勇幾人，心裡有些忌憚，加大音量道：“欠債還錢，這事說破天去，理也在我們這邊。
你是首富的堂哥，有錢，不缺這點小錢。
可咱們不容易，幾十萬啊，咱們一輩子也掙不到。
李老闆，你看，是不是今天就把賬給清了，也省的我們爲難？”
李南明臉色發白道：“麻哥，再寬裕我幾天……”
“那可不成，這段時間一直沒看到李老闆，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麻哥頓了頓又道：“再說遠方的大老闆都在這，那可是首富，李老闆，你看是不是讓你堂弟把咱們這賬給消了？”
說着麻哥帶着人就要往村裡走，譚勇幾人也不說話，直接擋在了前面。
麻哥有些發虛，乾咳一聲道：“這位兄弟，我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對吧？”
譚勇還是不說話，麻哥有些罩不住了，皺眉道：“兄弟，你擋着咱們也沒用，不能說首富就能欠錢不還。”
“是李總欠你們錢嗎？”
譚勇冷冰冰道：“再亂說話，信不信你得進去吃牢飯！”
“我……”
“現在欠債人不是在這麼，你們要賬，找他就行了，裡面正在辦事，不許外人打擾！”
剛剛嚇得臉色發白的李南明一聽到這話，頓時急了，急忙道：“譚……老譚，你啥意思？我是欠了點錢，可我不是沒錢麼，我去和東子說說……”
他是真有些害怕，心裡甚至想着，乾脆讓他們進去算了。
說不定李東就揮揮手，來一句幫你還了，這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家裡長輩都在這麼，丟臉是有些丟臉，總比債務纏身強。
李南明正準備衝回村子裡，一個安保擋住了他的去路。
李南明氣的大罵道：“你們搞什麼！眼睛瞎了，我要回去沒聽到嗎？”
幾人都不理睬他，李南明頓時火冒三丈，氣急敗壞道：“你們就是我們李家養的狗，怎麼着，還抖起來了！
信不信我和東子說，讓他開了你們這羣混蛋！”
保鏢中，有幾人臉色微微變了變。
倒是譚勇不慌不忙道：“抱歉，我們是遠方的員工，是李總的員工，不是你的。
至於你……”
譚勇不帶絲毫感情道：“你和我們不存在任何關係，李總說了，你的事你自己承擔，他不會管的。”
“胡說！”
李南明更急了，他也知道和這些保鏢說不通，他要去找李東，找李程遠。
至於這些混蛋，回頭找二叔告狀去！
李南明急匆匆地往村子裡闖，這次保鏢沒手下留情，他剛衝過來，就直接被人推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譚勇沒搭理他，看向麻哥幾人道：“你們要的人在這，想怎麼處理，你們自己處理。
不過村子裡就不用進去了，我不讓你們爲難，你們也別爲難我們。
真要產生什麼衝突……嘿嘿，我們是保鏢，場面亂了，傷了李總就不好了，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們！”
麻哥幾人一臉的爲難，這事現在不好辦啊。
他們也不敢真衝，他們也知道李東是誰。
不過之前老闆可沒和他說，連村子都進不去，更沒說，李南明居然就被扔外面了。
現在債務人就在這，該怎麼辦？
李東的保鏢也說了，真要進村子，那就不客氣了。
他們敢闖進去嗎？
佔着理還好，不佔理去衝擊李東，要是被掛個危險分子的名頭，真要被打死了，那到哪說理去。
他們不知道首富是什麼情況，可青陽這邊的大老闆，也有帶保鏢的。
誰要是衝擊這些人，被保鏢打個頭破血流還真不罕見。
麻哥猶豫了，爲難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候，旁邊有人淡笑道：“喲，這都開始圈地盤了？陳家灣好像不是李東的地盤吧，也沒被李東買下來吧，連人都不給進去，不合適吧？”
說話的自然是陳瑞，李東不在這，他可不含糊譚勇。
明明準備了一場大戲，現在連李東人都見不到，陳瑞自然不樂意。
說話的時候，陳瑞還看了看莊凡。
這傢伙搞什麼呢！
不是說好了，人到的時候，他的人幫着阻攔一下麼。
現在莊凡和自己的幾個保鏢就站在邊上看戲，這可不是他之前的安排。
陳瑞再次朝莊凡打了個眼色，莊凡打了個哈欠，笑嘻嘻地看着他沒說話。
陳瑞臉色微變，感覺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預計了。
這時候，譚勇也開口了：“陳總，這是李總的家事，還輪不到外人來管。
您幾位，沒事的話，就在這等着好了。
李總忙完了事，會見你們的。”
“你怎麼說話的！這裡輪得到你一個開車的說話嗎？”陳瑞還沒發飆，常琪琪就滿臉陰沉地哼了一聲。
譚勇也不理她，一一掃過其他人。
淡淡道：“你們幾位，我覺得還是回去爲好。等事情結束了，李總會和你們父母溝通的。
看熱鬧，不是誰都能來看的。
至於常小姐，李總待會和常省長聯繫。”
“你什麼意思！威脅我？”常琪琪勃然大怒，拎着包就狠狠砸了譚勇一下，惱羞成怒道：“你算什麼玩意！李東他都不敢威脅我，你敢威脅我！你信不信，我想讓你怎麼死就怎麼死！
給李東當狗，還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
譚勇動都沒動，語氣平靜道：“常小姐覺得算威脅，那就算威脅吧，至於當狗，我願意，常小姐也管不到纔對。”
“混蛋！”
常琪琪氣的夠嗆，拎起手中的包再次砸了過來。
譚勇依舊沒讓，也沒動，任由她砸了過來。
常琪琪的手包其實不重，砸人也不是太疼，關鍵是包上零零碎碎的東西比較多，這一下子砸下來，譚勇臉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颳了個小口子。
小口子一出現，紅色的血液就緩緩流了出來。
譚勇依舊不動，常琪琪正在氣頭上，還想再給他幾下，卻是被陳瑞一下子抓住了手。
常琪琪見狀怒道：“做什麼！”
陳瑞臉色有些陰晴不晴，看了看譚勇，又看了看莊凡，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別動手了，流血了。”
常琪琪哼了一聲，倒是沒太在意。
一個保鏢而已，臉上破了點小口子算什麼。
就是當着李東的面，她也敢砸譚勇，又不是李東本人，怕什麼。
不過常琪琪也沒再動手，冷哼道：“讓開！”
“常小姐，我勸你還是現在離開爲好。”譚勇根本不在意臉上的傷口，再次看向其他幾人笑道：“您幾位也該走了，看戲看到現在，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其他跟着常琪琪一起來的人，臉色這時候都有些變化。
之前譚勇那麼說，他們還沒太當回事。
可現在，看着譚勇臉色的血液，再看看譚勇猙獰的笑容，幾人嚥了咽口水，過了一會，有人乾巴巴道：“那啥，沒戲看了，咱們先走了。”
其他人其實也含糊李東，之前常琪琪說看戲，他們覺得自己就是看看，影響也不大。
可現在呢，這哪是看戲，這是被人看戲啊！
常琪琪說打人就打人，打的還是李東貼身保鏢和司機，這事能算了嗎？
換成別人，大家不敢肯定。
可換成李東，想想就知道，這事肯定不算完。
幾人這時候也不停留，轉頭就走，除了常琪琪和陳瑞，其他人一溜煙地就沒了人影。
常琪琪見狀臉色鐵青，這些人問都不問自己，這就跑了，李東有這麼可怕？
她是真不怎麼害怕李東，更多的還是恨。
再說她自忖自己老子是常元山，也不覺得李東會拿自己怎麼樣。
當然，真要李東在這，她也不敢對李東怎麼樣。
可一個保鏢算什麼？
打了也就打了，不就破個小口子麼，大不了給他點醫藥費，萬把塊錢能讓這個保鏢樂的跟什麼似的。
常琪琪冷着臉不說話，這時候陳瑞卻是覺得事情不太妙。
莊凡居然一點動靜都沒，不合常理啊！
李東這邊，人都見不到，還看什麼戲。
再說現在常琪琪忽然動手打人，這也出乎他的預料，這下子，陳瑞有些不淡定了。
見其他人都跑了，莊凡還在抱着胳膊看着，陳瑞眉頭皺了皺，對常琪琪道：“琪琪，咱們先回去。”
“回去？”
常琪琪氣的夠嗆，我開了三四個小時的車，這就回去了？
陳瑞解釋道：“回頭我再跟你說，現在先回去。”
“我不回！”
陳瑞壓低聲音道：“李東不出來，咱們也沒辦法，總不能硬闖進去吧。
真要闖進去了，你還能砸他？
現在情況不太對勁，咱們先回去商量商量。”
常琪琪其實也就是要個臺階下，考慮了一會，才哼道：“便宜他了！”
丟下這話，常琪琪直接轉身走人。
至於陳瑞，再次看了一眼莊凡，接着也上車走人。
等他們都走了，莊凡這纔有些遺憾道：“可惜啊。”
可惜什麼，他沒說。
總之就是可惜。
而譚勇也沒理會他，看向旁邊一人道：“拍下來嗎？”
“嗯。”
“那就好。”
譚勇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又看了看已經偃旗息鼓的李南明，半晌才道：“開車，送李先生回市裡。”
兩個保鏢聞言一人夾着一邊，直接帶李南明上了一輛車。
至於麻哥幾人，被譚勇無視了。
這些人，也就找找李南明的麻煩，給他們一個膽，他們也不敢找李東的茬。
沒有理會他們，譚勇摸了摸臉頰，又想到了常琪琪，嘴角微微翹起，顯得心情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