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鄙視許聖哲，許聖哲不清楚，清楚了也不會太在意。
這次換股，他的確是考慮了很久，最終才下定了決心。
李東說他賺了，實際上根本就是扯淡。
起碼從目前來看，他許聖哲是虧了不少的。
隨着地產行業的復甦，龍華地產也越來越值錢，這個不說，就說利潤率，地產公司也不是零售集團能比的。
去年遠方超市營收1100億，利潤還不到100億。
而去年地產行業那麼蕭條，龍華年營收不到300億，利潤卻是高達40億以上。
什麼都不算，如果利潤全部用來分紅，許聖哲在遠方這邊分紅不到5億，李東卻是能在龍華分到8億以上。
當然，零售行業也不是一無是處，關鍵在於現金迴流快，然而這個好處，他們這些小股東卻是分潤不到。
好處，其實都給李東賺走了。
然而就算如此，許聖哲還是選擇了換股，不是他蠢，而是爲了未來考慮。
零售行業，利潤率不高，員工和門店卻是衆多，和民生也息息相關。
這樣的企業，很難出現問題，也很難倒閉。
如果不是李東的存在，華夏排名前十的零售企業，根本不會接二連三地倒下。
後世電商衝擊說，叫囂了那麼多年，結果如何？
蘇寧、國美這些企業，除了利潤低點，擴張規模縮小，照樣過自己的日子，也沒見被衝擊的倒閉了。
華潤和百聯這些百貨行業，更是我過我的，根本沒太受影響。
越大的零售集團，穩定性越高。
至於上市，市值，這些東西很多人其實都不太在意。
只要沒有套現跑路的心思，市值多少，都無關緊要，看個熱鬧罷了。
許聖哲想給自己和女兒留後路，當然不存在套現跑路的想法，所以遠方零售到底上市還是不上市，市值能達到多少，他其實都不是太在乎。
龍華集團能輝煌多少年？
這個不好說，可能三五十年，可能也就三五年，轟然倒塌也不是什麼不敢置信的事。
反觀遠方這邊，遠方科技忽然關門了，這個許聖哲不奇怪。
遠方微博、遠方商城、東宇地產這些企業忽然倒閉了，許聖哲也不意外。
唯獨遠方零售和遠方物流這兩大塊，波及幾十萬員工，間接影響數百萬人的生存，加上數千家門店或是配送點。
這樣的企業，要說忽然崩塌，那才奇怪了。
哪怕李東本人完蛋了，政府也不會讓遠方零售和遠方物流完蛋。
無論誰接手，他的5%股份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沒人會賴這個賬。
也正因爲考慮到了長遠的規劃，許聖哲纔不計得失，非要和李東換股，20%的股份不夠還加上了3億5000萬現金以及一套價值8000萬的園子。
而且這還是之前，之前遠方零售雖然穩定，可問題也不小。
然而到了現在，許聖哲看着不遠處李東正在四處和人交流，算是徹底安心了。
綁定了數十家零售集團，年營收超過5000億的實體行業，這要是能倒閉，那整個華夏都要出現動盪。
這些企業加在一起，影響的可就不是幾百萬人，幾千萬人差不多！
沒人敢讓這樣的企業倒閉！
掌舵人換了可以，企業卻是會一直存在，這點許聖哲很篤定。
心裡安心了不少，許聖哲見李東正在忙碌，也不久留。
沒有打招呼，許聖哲哼着小曲，愉快地獨自離去。
……
許聖哲走的時候，李東看到了。
不過李東也沒管他，這傢伙的心思，他其實清楚。
不過對換股龍華，李東也不是太抗拒。
一方面是徹底將龍華拉上遠方的戰車，一方面許聖哲爲自己留後路，這同樣也是李東的想法。
其實不管是華夏的富豪，還是世界上大部分富豪，到了李東他們這地步，都不會選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沈茜那邊，就是李東的一個後手。
不過沈茜畢竟和他要結婚了，關係密切，杜安民不出事還好，出了事，沈茜也保不住這些產業。
狡兔三窟，李東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全都便宜了別人。
這次和龍華換股，這些股份李東也不準備一直留在遠方，後期想辦法轉移出去纔對。
地產行業穩定性雖然不如零售企業，可在李東看來，地產企業涉及的東西更多，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打倒的。
龍華屹立這麼多年，在江北根基深厚至極，哪有那麼容易倒下。
換股龍華，到底誰賺了，現在可不好說。
沒工夫深想這些，這一晚，李東四處遊蕩，不斷和各家企業的老總交流溝通。
等到11點多，李東簽下了最後一份備忘錄。
12點差幾分鐘，李東和孫濤衆人送走了所有赴會的老總。
食堂外。
孫濤吐了口氣，嘴邊升起一股白霧，沒有在乎外面零下的溫度，談了一晚上，孫濤渾身都是汗液。
喘息了一陣，孫濤纔開口道：“總共有13家企業簽訂了備忘錄，另外還有十幾家有這個意向。
不過這些企業股東都不是一人，無法單獨做決定，還得回去商量一下才行。
另外的那些企業，我看動心的人有，不過短時間內恐怕還無法做出抉擇。
不出所料的話，最後真正能達成合作的企業，應該會在30家以上。”
李東微微點頭，輕聲道：“足夠了，尤其是今晚來的幾家中型企業，幾乎都達成了合作意向。
美特好，銀座，丹尼斯，振華百貨，陽光百貨……
這些企業，都是一方霸主，強的一省獨霸，稍弱一點的也遍佈數個地級市。
而且分佈在天南海北，也有利於我們的影響力輻射。
能以爲20%的股份，換來他們的合作，拿到他們的渠道，我們這次賺大了。”
門店的利潤，其實只是小頭。
關鍵還在於，遠方這次控制了各大企業的渠道供應，包括物流和倉儲。
這三大塊能讓出來，纔是遠方最大的成功。
其中利潤就不說了，遠方對各大零售企業的控制力，現在已經達到了巔峰。
這點，其實原本是最難達成的。
不過架不住很多中小企業，根本沒有能力籌建自己的渠道，讓不讓給遠方，他們其實都不是太在意。
一些中型企業，倒是不想交出這些渠道，以免被遠方徹底控制。
可架不住遠方的威逼利誘。
你周邊的企業都投靠了遠方，你不願意投靠，那最終只能被羣狼吞噬。
這次李東邀請的企業很有意思，很多情況都是來一家中型企業，而他們周邊城市的小型企業負責人都受到了邀請。
很多小企業的老總還沒看出來這些，可也有不少人看出來了。
李東其實就是在威脅，雖然沒說出口，然而威脅是實在的。
再加上最後遠方給出的報價其實都不低，考慮來考慮去，不少企業都選擇了妥協。
如果現在還有另一家零售集團也願意出面和遠方分庭抗禮，他們不見得這麼快妥協。
可惜，最大的兩家百貨集團，都是國企。
另一家家電零售，蘇寧雖然不是國企，可蘇寧是上市企業不說，還無法涉及百貨領域。
在華夏，零售領域當中，家電零售只是一小部分，真正大頭還是百貨領域的零售企業。
和蘇寧合作，無法得到線上的幫助不說，線下也沒太大的幫助。
至於外資，那更不用說了，李東這麼弄還沒問題，國內零售規模很龐大，李東就算收攏了這麼多企業，因爲不涉及到控股，加上規模也沒龐大到徹底改變華夏零售產業的佈局。
這時候，連壟斷都談不上，一家被譽爲民族脊樑的企業，稍微擴大一下規模，沒人會說什麼。
可外資要是敢這麼幹，別的不說，商務部就不會同意。
這不是他們多心，而是事實。
匯源和可口可樂的併購案，到現在都沒在商務部獲得通過，而且早就有風聲傳出，這次併購案被否決的可能性高達九成。
恐怕要不了多久，商務部就會正式做出決定了。
可口可樂和匯源加在一起，真的足以影響到整個華夏的飲料行業嗎？
真的能達到壟斷的可能性嗎？
這點其實專業人士都知道，沒戲。
然而，誰讓可口可樂是外資，進入華夏可以，想併購本土大型企業繼續做大，這點卻是行不通。
外資和國企投靠不了，民營企業當中和遠方爭鋒的沒有，到了這時候，其實留給衆人的選擇不多了。
要不投靠李東，要不選擇獨立。
選擇獨立不見得就真被人吞了，可形成以遠方零售爲核心的聯盟，競爭力必然大漲。
此消彼長，幾年下來，也許獨立的企業就徹底被人瓜分了市場。
能走到現在這地步的人，沒幾個真傻瓜，所以最終纔會有這麼企業願意交出自己的渠道，選擇和遠方站在一起。
其他走的企業，要不不在華東地區，要不就是遠方實力偏弱的地方，這些企業也都有自己的考慮。
真要在華東一帶，恐怕也沒幾家敢拒絕的。
李東說了一會，又道：“今晚可能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派人奔赴各地，那些簽訂了備忘錄的企業，馬上開始入駐清查。
我說不在乎差距，你們可別真以爲我不在乎。
這要是賬面上有問題，成了空殼子，那我損失就不是幾個億的問題了。
備忘錄可以簽訂，正式合約一定要等查清楚了，纔會簽訂。
這些日子你們受累，多上點心。”
孫濤幾人都點頭應是，李東不說他們也不會真的大意。
總資產的評估，只是遠方自己做的。
企業的負債到底有多少，一般都是秘密，現金流到底還有沒有，這也是秘密。
一些家族式的企業，資金混亂，你不查清楚了，回頭入股的可能是一個完全沒價值的企業，甚至入股之後背上債務都是有可能的。
真要匆匆忙忙就把協議簽訂了，後期虧損個幾十億也不值得意外。
李東說完，孫濤看了看陳浪，想了想問道：“李總，那京城的市場……”
李東沉吟片刻，緩緩道：“京城地區，現在主要以物美、遠方、高鑫、華潤、沃爾瑪、蘇寧爲主。
百聯在那邊，已經開始漸漸撤退。
我考慮了一陣，那邊的中小企業不多，生存也艱難，真交給了他們，指不定幾年後就徹底沒有遠方了。
我雖然現在準備撤退，可我還想着殺回去。
所以，我不太希望把遠方的產業交給物美，這樣物美在京城地區就太龐大了，無可撼動。
可不交給物美，高鑫、沃爾瑪都涉及到外資，華潤是國企，蘇寧不經營百貨，交給誰好像都不太合適。
我現在其實也很爲難，其實我理想中的選擇對象是華潤。
可惜，華潤不見得願意和我們交易，如果能用京城地區的產業，置換一些華東地區或者南方地區的華潤門店，那纔對我們最有利。
我也不指望入股華潤，入股華潤也無法控制他們。
拿京城的產業進行置換，擴大我們在南方的優勢，讓華潤和物美他們打去，不給一家做大的機會，這是我們目前最好的選擇。
關鍵在於，難度很大，華潤不見得願意出讓南方市場……”
陳浪沉聲道：“李總，真要撤離嗎？”
王悅也一臉的不甘道：“國美在京城地區市場佔有率很高，李總，就算遠方超市撤離，我也不建議國美撤離。”
李東咬着牙關道：“你們覺得我願意？
我好不容易在京城做到了這個規模，家電和百貨都處於前兩強的地位，我願意就這麼走了？
可你們也看到了，最近我們麻煩有多少！
西單事件只是一個導火索，從去年開始，我們就不停地被壓制，被限制。
京城的零售規模不比滬市小，甚至更大！
可結果呢？
滬市去年營收近百億，利潤也不低，京城經營數年，年營收也才70億，利潤率還不如滬市。
在京城投資了這麼多，效果卻是一般，如果單純只是這樣，我也認了。
可接連不斷的麻煩，讓我疲憊不堪，不單單是我，杜市長那邊也疲憊。
既然如此，那不撤離，還能怎麼辦？”
孫濤握着拳頭，臉上帶着濃濃的不甘心和憤慨，許久才道：“那我們真撤？”
“嗯，明天，明天你們幫我約見一下洪基和吳建中，我找他們談談。
華潤能答應最好，華潤如果有顧慮，那我們就和物美談。
物美一直視我們爲眼中釘，我們從京城撤退，他們恐怕巴不得看到這一幕。
讓物美出部分現金，加上股權和南方地區的門店換取我們的京城百貨產業，他們不會拒絕的。
至於國美……”
李東考慮了片刻，有些不捨道：“先遷移總部，國美的根基就在北方，真要現在就撤了，我擔心國美會適應不了，一蹶不振。
等我撤離了遠方超市，如果情況還沒改善，我再考慮國美的問題。”
聽到他說現在不撤離國美，王悅長長鬆了口氣，連忙道：“李總放心，我們會小心的。
就算要撤離，也不能這麼匆忙，您得給我一段準備時間才行。
一兩年內，我漸漸轉移國美的投資方向，不侷限於京城一地，這樣一來，我們再撤退，損失也小的多。
現在陡然撤退，我們損失太大了。”
李東點了點頭，最後看了看時間，見已經過了12點，這才道：“都早點回去休息吧，事情明天再安排。
京城撤退的事，先秘而不宣，暫時不要泄露出去。
就算華潤和物美那邊，我明天主要也是試探。
你們做好善後工作，減少一切能避免的損失，另外齊雲娜回來了，讓她來找我。
明天別忘了讓人去查賬，暫時就說這麼多了，儘快把準備工作弄好。
年會的時候，我希望能把一些好消息帶給我們的員工，而不是壞消息。”
衆人都連忙點頭，李東也沒再留，邁步向遠處走去。
等李東走了，陳浪看了看時間道：“我先去處理幾份文件，明天早上還得安排一下，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你們自便。”
他一走，王悅不由笑道：“陳總現在可是夠上心的，他年紀可是比你大不少，我見你都沒他這麼上心。”
孫濤無語道：“他是零售集團董事長，我只是輔助，我真要插手了，他還不樂意。”
王悅也沒在這上面多說，壓低聲音道：“我說，零售集團重組，你在這邊的股份怎麼說？
新零售集團雖然沒報告說的千億淨資產那麼多，可也低不了多少。
國美實際價值可是比遠方商城要高，李總沒說什麼？”
孫濤瞥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你管我這些幹嘛，你別不是眼紅了吧？”
“切，我會眼紅？”王悅鄙夷道：“我是怕你不是擡舉，別最後雞飛蛋打。”
孫濤聳聳肩道：“別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李總根本不提這事，我倒是想問問，不過到口了又沒問下去。
這幾年，我一提這事，就是一頓罵，我現在還敢提嗎？
給多少算多少，不給也無所謂，回頭再看吧。”
現在不清楚這些，等回頭國美正式併入遠方零售，和各家簽訂合約，他這邊大概也會重新簽訂合約了。
至於還是不是3%，孫濤現在也懶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