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聽得倒抽一口涼氣,他從未想過世上有比塔克拉瑪干更可怕的絕域,當時尚有雖斷流卻仍有跡可尋的綠色捷道可以依靠,現在憑的只有王者天下歸來如鬼畫符般的地理圖,如何可從這麼一個地方‘大海撈針’的去尋找墓穴?
酸雨心神道:“那麼匈奴人該比我們好不了多少,沒可能將墓穴建於沙陀磧沒人到過的腹地處,而是該築於像斯特林要塞或魔鬼城般人所共知之地。”
常惠喃喃道:“既然不在魔鬼城,我的娘,那豈非是在斯特林要塞!但匈奴人怎會仍不曉得呢……?”
星風血聖精神大振道:“這就要看綠洲有多大,附近的丘陵區又是怎麼樣的一番形勢。”
三人轉過彎道,登上一道崎嶇不平的斜坡,至坡頂時峽道開闊,出口在半里許之處。
左邊豎起七、八座營帳,右邊聚集了大批騾子,看來是剛抵此處的運送糧水隊伍,負載的貨物尚未卸下來,又或正等候上頭的指示。
最接近他們的該是負責守衛這邊峽道的十多個格倫部戰士,雖然看到他們,卻沒有露出特別注意的神情。
酸雨心神沉聲道:“香文是我的!”
常惠道:“我或許有更好的主意,聽到嗎?有人正從峽口外策馬馳來,該是向運糧水隊傳達頭子的命令。”
轉向酸雨心神道:“酸少不是說過,人生的樂趣正在於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嗎?那比殺敵難多了。”
常惠一拍頂着的牛筋索,發出“砰”的一聲,“怨氣沖天”的道:“是守在峽口的傢伙們知道我們去找香老大,着我們送這兩袋索子過來,老大在哪裡呢?”
其中一漢不耐煩的揮手着他們繼續朝前走,另一個較好心腸的道:“怕是和老大到了峽口外的山區看形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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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惠道謝一聲,三人腳步不停的再過一關,朝由二百多頭騾子組成的運糧水隊的隊尾走去。格倫部人明顯人手不足,偌大的隊伍,只由七、八騎負責催趕。騾子兩頭一排,以繩索一頭縛着一頭串連起來。
此時騎士們全體下馬或坐或臥的趁機休息,顯得非常疲倦,沒人有興趣朝他們瞥上一眼。
常惠估計是向騾隊傳達命令的敵騎,持着火炬從峽口直馳而至,迅速接近。
常惠到抵達隊尾,將牛筋索卸往道旁,並着星風血聖照辦,低聲道:“你們在這裡稍等,’見機行事‘。”說畢往隊頭的方向“不徐不疾”的舉步。
酸雨心神和星風血聖猜到他打騾隊的主意,只是仍猜不到他會如何下手,峽口是敵人兵力集中的地方,想劫走這般龐大兼行動緩慢的騾隊,難度極高,比較起來,刺殺香文或許還來得容易一些兒。
馬蹄聲越來越近,前來傳達命令的騎士,在馬背上喝出連串的格倫部語,常惠雖聽不懂一個字,但從坐臥者紛紛起立,猜得騎士是來催促騾隊立即起行,隨他往指定的地點去。
這個騾隊該是隨匈奴人到山城來,以備到魔鬼城之用。
常惠加快腳步,直抵傳令兵的馬前,迎上對方望下來的目光,問道:“我們的香老大在哪裡?”
傳令兵不虞有詐,隨口答道:“他到東面察視去了。”
常惠移到他馬旁,壓低聲音道:“我們幾個兄弟奉老大之命,仔細搜城,竟尋得幾個漏網的漠丘部小子,其中還有兩個漂亮的妞兒,身材豐滿,我們幹掉男的,將女的留下來,由五個兄弟把守,特來通知我們的頭子,看他有沒有興趣’先拔頭籌‘。哈!”
常惠最聰明的地方,是觸及男人的癢處,兼有高度的可信性。眼前的沙陀格倫部的戰士,全是生面孔,理該一直藏身神廟內,到香文發出訊號,才趕過來加入戰鬥,故此只聽過對岸有幾個漂亮妞兒,知道“確有其事”,卻未見過。
假設班投等聽教聽話,成爲第一批朝峽道開溜的逃生者,眼前的傳令兵根本見不着他們,也不知他們到了哪裡去,現在常惠謊稱他們躲了起來,這話本身自然具有高度可信性,香文着他們搜索更是“合乎情理”,所以只要對方不懷疑常惠的身份,必然入彀。
在如今的情況下,不論常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引人入勝,傳令兵大哥亦沒有與他閒聊的興趣和心情,只有美女可撩起他本能的興致,看他立即瞳仁放大,目露精光便清楚。
傳令兵忙俯身低聲問道:“頭子們享受過後,可安排我插上一腳嗎?”
常惠呵呵大笑,然後湊到他耳旁道:“這個當然不成問題,保證有你老哥的一份。”
又道:“我可以坐到你身後嗎?現在疲倦得差點沒命。”
在隊尾看着兩人低聲說、大聲笑的酸雨心神和星風血聖瞧得“目瞪口呆”,大惑不解,沒法明白常惠使了什麼魔法,可讓那個本來不認識他的傳令兵,與他親切似從小玩到大的多年老朋友。其他已登上馬背的格倫部人雖然亦不明白,卻真的以爲傳令兵與常惠是舊相識。
到常惠登上馬背,與傳令兵共乘一騎,看得酸雨心神和星風血聖兩對眼珠也差些兒掉下來。
傳令兵以格倫部語喝出該是“起程”的兩字後,常惠還做出招呼後方騾隊跟着來的誇張大動作。
騾隊隨載着傳令兵和常惠的馬後,朝峽口“浩浩蕩蕩”的騾蹄起落。
出峽口的一截路佈滿格倫部的戰士,人數逾二百,可是在激戰之後就一直沒休息過,人人“身心俱疲”,又以爲敵人全逃往魔鬼城去,自己並非置身於前線,大部分人以外袍包裹着蜷曲的身體,就在道路的兩旁躺下,於黎明前的暗黑裡睡個不省人事,”天打雷劈“恐亦吵不醒他們。
一行人轉眼之間就走完峽道,並沒有明顯的出口,而是起伏不平的緩坡低丘,黑壓壓一大片,天上烏雲掩去月色星光下,四周漆黑,只有傳令兵和後方兩個火炬,照亮荒蕪的丘陵地。
常惠暗叫一聲“對不起”,一指戮在傳令兵背脊,以真氣將他弄昏,同時接過他的火炬,另一手扶着他,策馬朝西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