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有保護傘的庇護,以杜建爲首的“碩鼠們”膽子越來越大。在趙廣漢到任之前,杜建受命監造平陵(漢昭帝劉弗陵陵墓)。
平陵工程浩大,所用錢物難以計數,杜建認準這是個“千載難逢”的發財良機,便利用職務之便,指使賓客用盡種種手段“徇私舞弊”,從中牟取私利,成爲“肆無忌憚”地瘋狂侵吞平陵錢財的一羣碩鼠。
趙廣漢履職後,有人勸杜建說,新來的京兆尹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你趁早收斂一些吧!杜建聞言,“滿不在乎”地只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對趙廣漢的“不屑一顧”。
對於杜建的所作所爲,趙廣漢早有耳聞,上任沒幾天就把他貪污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他警告杜建務必“懸崖勒馬”,否則將嚴懲不貸。一貫“眼高於頂”的杜建,哪裡會把頭上頂着“代”字的京兆尹趙廣漢放在眼裡,依舊“我行我素”。
素來“橫行霸道”的杜建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一回真的遇到了剋星。
趙廣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杜建及其賓客“一網打盡”,悉數將他們捉拿歸案。
他的這一行爲捅了“馬蜂窩”。京兆府隨之“門庭若市”,說客盈門,上到高官顯貴、宮中宦官,下到地方官員、富賈豪紳,輪番上陣爲杜建說情。有的甚至威脅說:“你那個‘代’字還懸在頭上,難道不想早一天去掉麼?”趙廣漢一笑置之,不爲所動。
杜建的宗族朋黨見無法說動趙廣漢,軟的不行,便玩起了硬的——圖謀劫獄救出杜建。趙廣漢對他們的行動計劃瞭如指掌,便派出一名手下官吏去警告陰謀劫獄的主謀者:“如果繼續‘執迷不悟’,‘爲虎作悵’,將依法將你們滅門!”
頭頂“代”字的京兆尹趙廣漢絲毫也不手軟。他迅速查明案情,命令將杜建押赴刑場,斬首棄市。杜建的宗族朋黨沒有一個敢靠近刑場。京都長安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儘管趙廣漢在代理京兆尹任上政績卓著,深得京都長安百姓愛戴,但由於京兆尹乃天子腳下的“父母官”,日常處理政務,稍不留意就會得罪皇親貴戚和當朝顯貴,再加上趙廣漢做事一向“敢作敢爲”,“大刀闊斧”,不但那個“代”字沒能如願去掉,連京兆尹這把交椅也坐不下去了。
元平元年(前74年),趙廣漢調任潁川郡太守。
當時的潁川郡“烏煙瘴氣”,社會秩序一片混亂。當地豪門大族通過互爲姻親,勾結在一起,又上聯政府官員結爲朋黨,下結山林羣盜暗中勾搭,“盤根錯節”,勢力龐大,既相互勾結利用,又相互對抗、傾軋。
他們大都廣養門客,“橫行鄉里“,“胡作非爲“,“魚肉百姓“,其中以原氏、褚氏兩大家族爲最。這些豪門大族早在孝武皇帝時即已出現,他們通過大量兼併土地來使家族得以發展,他們的”橫行不法“,使得潁川境內亂象迭起,帶來的”後患無窮“。
面對潁川郡的混亂局面,連續幾任太守都”無能爲力“。
趙廣漢剛到潁川郡走馬上任,在深入調查研究,”明察暗訪“,初步查明爲首的幾個大家族罪惡的基礎上,來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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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把火:敲山震虎,立誅兩大家族首犯。
俗話說的好:”擒賊先擒王“。趙廣漢首先緊緊盯住原氏、褚氏兩大家族,廣泛發動民衆揭露其罪惡,迅速將涉案罪犯全部緝拿歸案,並將首犯就地正法。首犯人頭落地,舉郡的豪門大族都爲之震悚。
第二把火:發明舉報箱,摸清各派勢力聯結脈絡。
面對複雜混亂的局面,趙廣漢深知,只有將各個豪門大族之間”枝蔓糾結“的脈絡梳理清楚,纔可能”順藤摸瓜“,做到”對症下藥“。他受到儲錢罐的啓發,模擬儲錢罐的外形發明了舉報箱。舉報箱的發明和廣泛設置,有效規避了民衆怕遭受打擊報復不敢舉報的心理,在短時間內接收到民衆的大量投訴信件,各派勢力所犯下的罪行及其相互聯結的脈絡漸漸浮出水面。
第三把火:“以毒攻毒”,瓦解豪門大族間的聯盟。
在掌握各豪門大族犯罪事實的基礎上,趙廣漢又出奇招:製造內訌,“以毒攻毒”。在懲治甲豪紳犯罪的過程中,佯裝失語,故意露出口風是乙豪紳檢舉揭發;在懲治乙豪紳犯罪的過程中,佯裝失語,故意露出口風是丙豪紳檢舉揭發;在懲治丙豪紳犯罪的過程中,佯裝失語,故意露出口風是甲豪紳檢舉揭發。這樣,各豪門大族間內訌頻發,相互猜忌,相互攻擊,他們之間的聯盟也就不攻自破。“其後強宗大族家家結爲仇讎,奸黨散落,風俗大改”。作爲太守的趙廣漢,則悠閒自在,“樂觀其成“,”坐收漁利”,只是在必要的時候才偶爾出手,真正做到了“四兩撥千斤”。
三把火一燒,不到一年,潁川郡大治,趙廣漢“威名遠揚”。
潁川郡“河清海晏“,京都長安卻因爲趙廣漢的離去後,繼任者的“無所作爲”而變得“雞犬不寧”。霍光爲京兆尹的人選傷透了腦筋,此時有人向霍光推薦了趙廣漢:“廣漢爲人強力,天性精於吏職。見吏民,或夜不寢至旦。……郡中盜賊,閭里輕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請求銖兩之奸,皆知之。”於是,霍光不得不從潁川調回趙廣漢繼續擔任代理京兆尹,一年之後,正式詔命爲京兆尹。很快,京都長安在他的冶理下又恢復了平靜。
趙廣漢爲人特別強勢,天生是塊做官的上等好料。他是個工作狂,會見官員百姓,每每“通宵達旦”,仍然“精神抖擻”,思維活躍,又特別善於調查研究。他善於學習和思考,精通“鉤距”。所謂鉤距,其實是一種數學推理,比如要了解馬的價格,就先問狗的價格,再問羊的,再問牛的,再問到馬,然後參照彼此的價格,比較驗算,來推測覈准,這樣就可知道馬價的貴或賤而不會失實了(成語“問牛知馬”就源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