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個場景,上官太后悄悄的低下頭,心裡想道:”許平君,你看到了麼,你的兒子劉奭現在是皇太子了,大漢皇朝迎來了皇帝的法定接班人!這億兆子民,九州萬方,從今以後,也是他的子民和國家了!“
劉奭含淚再三叩首後走向自己的座位,當他的雙腳剛剛跪坐下來的同時,朝臣們就開始動了起來。
朝臣們都知道,現在就是建擁立大功的時候,再不行動,讓皇帝和儲君看到了,說不準還以爲自己對儲君有意見呢!
於是,御史大夫第一個出列朝着天子和太后叩首拜道:“臣魏相,上奏陛下,太后,蚤建太子,以重宗廟,皇長子劉奭,淳厚慈仁,可爲太子!”
許廣漢也出列道:“臣早前已向陛下建言,請立劉奭爲皇長子!臣再建言之!”
就連丙吉都出列了,拜道:“臣以爲御史大夫所言甚是!”
於是,長羅侯常惠出列拜道:“臣等附議!”
徹侯、勳臣們也拜道:“臣等附議……”
齊刷刷的跪下了上百人,這樣的壯觀場面,在整個漢室歷史都不多見。
霍禹、霍山此刻”如坐鍼氈“,明知道如果此刻站出來,形勢對自己不利,可如果再不反對的話就晚了,他出列道:“臣右將軍霍禹冒死以奏陛下、霍皇后如今伴隨陛下身邊,她還年青,還可以爲陛下生育,更何況陛下青春正盛,立皇太子之事又何必急在一時,請陛下緩立太子!”
霍山連忙附議,一些朝堂中霍家的親信也紛紛跳出來附和。
魏相怒道:”霍將軍,你要謹記臣子的本份,不可擅越!昔日秦始皇沒有早日立扶蘇爲太子,讓趙高、李斯擁立胡亥爲帝,斷送秦朝江山,此殷鑑不遠矣!“
霍禹受到指責不服氣,反過來譏諷對方:”我看你這個御史大夫,只知道拍陛下的馬屁,不是什麼忠臣!“
魏相怒道:”立誰爲太子,乃是陛下的家事,而且早立太子,舉國上下俱有依靠,乃是國之大幸!“
雙方在朝堂上”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劉病已肅然道:”各位卿家的意思朕已經明白了,春秋大義,自古‘立長不立幼’,劉奭身爲皇長子,淳厚慈仁,可爲太子!”
霍禹、霍山之輩還要”強詞奪理“,劉病已決然道:”朕的詔書已下,不容變改,退朝!“
劉病已獨自掌握立皇太子的決策,容不得任何人插手。他正式冊封皇長子劉奭爲太子,封劉琴爲敬武公主。
甲寅年四月戊申日(此處爲天干地支記年法,下同)。
長樂宮宮牆之下的劉邦高廟之中,數十個幼童高聲唱誦着劉邦所做的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一般而言,這首高祖皇帝的詩歌響起之時,通常是漢室朝堂中有大事要在高廟宣佈,譬如今天的立皇太子儀式等。
此刻,劉奭就跪在高廟大殿的正中。四周觀禮的文武百官,諸侯、勳臣、貴族多達數百人。
劉奭的老爹,當今天子劉病已持着象徵天子權柄的圭幣,靜立於劉邦的塑像之前。
宗正劉德攤開着一份帛書,跪在天子身後,念着祭文。
劉奭匍匐在地,耳中能聽到的只有高廟奏響編鐘的聲音,與唱詩童子們極具韻味的吟誦。
一刻鐘後,宗正劉德唸誦完了祭文,然後,將寫有祭文的帛書丟到劉邦靈前的火盤之中燒掉。然後,慢慢躬身退後三步,向劉邦塑像三叩九拜,奏請道:“甲寅年四月戊申日,臣劉德謹奏太祖:茲有皇子劉奭,淳厚仁慈,有司議曰:可立太子,以重宗廟……臣禮等謹奏於陛下,伏請陛下聖斷!”
自商朝第一次立太子以來,這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序——向祖宗彙報,祖宗准許了,才能被正式冊立。不然,祖宗都不認可了,你還憑什麼做太子?
不過中國人是最聰明的,這個制度在戰國時期就已經被人玩壞了。各種作弊手段和作弊方法都被人研究了出來,反正,只要君主想冊立太子的,那麼,祖宗們永遠都是欣然認可的。甚至於,爲了貫徹天子的意志能最終落實,宗正衙門名正言順的商議了好幾套不同的預案。
依着既定的程序,劉奭叩首再叩首。然後,他就聽到了宗正劉德的聲音:“恭賀聖天子,太祖應許了。神龜佔以吉兆!”
天子劉病已聞言,持着圭幣,向劉邦靈位大禮叩首三拜。劉奭與其他大臣亦立刻跟着叩拜。
然後,天子劉病已就站起身來,持着圭幣,面朝劉徹,命令道:“小子劉奭。躬身於太祖靈前!”
“諾!”劉奭再三叩首,然後上前一步,跪到老爹跟前。
“小子奭!”天子劉病已忽然拔高了聲音。
劉奭於是起身,再叩首道:“兒臣劉奭恭聞父皇聖意!”
此時,張安世從右側的武將羣中出列,手捧着寶劍,站到劉徹的右側。丞相韋賢,手捧着竹簡一卷,帛書一張,站到劉徹左側。這兩人一個轉身。面朝跪在中間的劉奭,然後上前一步,對劉奭一拜,表示他們代表文武百官,承認劉奭的君上地位。
“嗚呼!小子奭!受茲玄冠。建爾宮闈!”天子劉病已沉聲說着。立刻就有九個侍從捧着一頂全新的太子冠帽,呈遞於天子身前。天子劉病已接過那頂冠帽,走到劉奭身前,親手解開劉奭頭上的舊冠。爲他戴上這頂新冠。
這頂全新的冠帽依然是九旒。但是,形制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桐木爲板,覆綺於外,玄表(上)朱裡(下),前圓後方,前後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繅貫赤、白、青、黃、黑五色玉珠九顆。用玉衡維冠,兩端以玄紞垂青纊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瑱。冠插金簪,系以朱紘、朱纓。這頂全新的冠帽彰顯着皇太子的“卓爾不凡”與“超衆脫俗”。
劉奭戴着這頂全新的冠旒,再次頓首道:“諾!兒臣劉奭謹記於心!”隨後,兩個侍從扶着劉奭站起身來。按照早就訓練過的程序,劉奭面朝文武百官諸侯貴族,鄭重的一拜。羣臣以對拜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