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是兄弟們不想跟你走,而是老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這明知是個死,你說……”
“對啊,老大,您老也趁早打消逃跑的念頭吧,我進入石橋監獄十年了,經歷過大小規模的逃獄不下十次,可至今沒有一人逃掉,相反,凡是逃獄的人,不是被當場擊斃,就是被抓回來重判。”
“是啊,我……”
衆人七嘴八舌,都是述說着逃獄的艱難,硬是沒有一人附和方玄的想法,想跟他一起逃。
方玄面色越來越冷,一幫不帶種的男人,越獄的困難他豈會不知?見識過S市竹林監獄的警衛,這離京城不遠的石橋監獄,雖然不知具體深淺,但姓郭的既然敢放心把他留在這裡,而不擔心他逃走,其防衛可想而知。
但即便知道前面是條死路,方玄也只能硬着頭皮往裡闖,因爲樓蘭的傳信,他已經沒有時間再耗下去了。
“都他媽閉嘴,一羣孬種,幾桿槍就把你們的卵蛋嚇破了?”
方玄怒斥一聲,說完就準備起身回自己牀鋪,同一羣沒種的人呆在一起,他決得噁心。
犯人們看見方玄動怒了,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終於,有那忍不住的犯人,漲紅着臉,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你們這羣怕被捏爆卵蛋的傢伙,還不服氣了?”方玄看也不看犯人們一眼,語氣輕蔑到極點。
“老……老大,你不知道具體情況,如果光是持槍戒備的獄警,我們即便拼着一身剮,也同老大你幹了,可是石橋監獄的可怕,並不是這些站崗執勤的獄警,而是隱藏在暗處的一股力量。
方玄一聽,立刻來了興致,能瞭解到一些內幕,對自己今晚的行動也是好的,立刻追問道:“說詳細點。”
“嘿,老大,這事我比較熟悉,還是我來說吧。”
一個年齡在四十多歲的中年犯人,接過旁邊一人手裡的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露出一臉的滄桑,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主兒。
這老犯人名叫李東,進來前曾在部隊當過八年的偵察兵,進宮的具體原因他沒說,只知道他被法官判的罪名是謀殺,從二十四歲進到石橋監獄,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個年頭了。
他經歷過十多起越獄事件,其中親身參與的有一次,可即便只有一次,也讓他很多年來都不願再提起。
“那是一個恐怖的夜晚,整個世界都被鮮血染紅,我們一共五十多名兄弟,能活着回來的只有六名,呵呵……只有六名啊……”
李東吸了一口煙,深深的嘆了口氣,煙霧繚繞中,他那張頹廢的臉龐透着一股子的落寞。
李東娓娓道來,犯人們儘管聽他講過無數次了,可每次聽李東講起,依然會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那還是九十年代初,石橋監獄剛建立的時候。關押的都是些窮兇極惡的罪犯,那時國家改革開放不久,爲了賺錢,鋌而走險的人不在少數,同樣,進號子的人當然就更多了。
那是一場有預謀的逃獄,在幾名走私軍火的重刑犯長達幾個月踩點、聯絡下、計劃下,終於,選在一個漆黑無月的夜晚,石橋監獄八個倉房五十名被判無期或者死緩的犯人,在那幾個彪悍的軍火頭子帶領下,開始了有組織,有計劃的逃跑。
幾名悍匪都是有大能量的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聯絡了大批手持重武器的手下接應,監獄裡也買通了不少內應,他們一行人成功的離開了牢房,殺了不少獄警,奪了武器,順利的逃到了監獄外面的公路上。
正當他們與外面接應的人會合,以爲逃出昇天的時候,追捕的人來了。
來人不多,就十多人,在那時的正副監獄長帶領下,就那麼大搖大擺的向着一幫逃犯開始了衝鋒。
當時逃犯人多,還有接應的人在內,誰都沒有把這十多人放在眼裡,可是令人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這十多人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殺人的惡魔,他們沒有給逃犯喘息的機會,十多人冒着這邊五挺重型機關槍,幾十把手槍的掃射,硬生生插入進來,他們槍法其準,身手更是比猴子還靈活。
明明人就在對面,可子彈硬是打不中,而逃犯一方卻是如麥子一般,倒下一片又一片。
李東清晰的記得,當時他端着一挺老式56式衝鋒槍,又是部隊出來的老手,可在對方十多人面前,卻如小孩過家家一般,連丁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鮮血飛濺,殺氣漫空,屍體倒下一波又一波,石橋監獄那十多名追兵好似完全不費力,躲子彈跟玩一樣,等殺到面前,他們乾脆收起手槍,摸出身上的三棱軍刺,進行肉搏戰。
他們身手極爲變態,每一次手起,都有一個人倒下,加上接應的人,總共百十條漢子,沒用上十分鐘,就全部倒下了,注意,不是暈倒,而是被徹徹底底的放倒,從此以後都醒不來的那種倒下。
犯人們流出的鮮血把那段公路都染紅了,刺鼻的血腥味凝聚在空氣裡連風都吹不散。
李東自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監獄的,只是後來聽倖存下來的人講,監獄長怕把人都殺光了,上面不好交代,所以特別留下六人。
在以後的歲月裡,李東又看見過幾起越獄事件,有比那次計劃更久,更周詳的越獄,也有比那次規模更大,領頭者更彪悍的越獄,可無一例外,最終能活着回來的都只剩下六人,至於剩下的人哪裡去了,只有親身參加過越獄的犯人才知道。
自從那次事件之後,無論別人怎麼鼓唆,李東再沒參加過一次越獄事件,更是連越獄的念頭都沒有升起過。
雖然後來監獄長換了一次又一次,但不變的是,越獄被抓回來的人數,始終保持在六人。
“老大,你的身手是高明,可你覺得,能同時對付那樣的十多人?而且你還被綁了手腳,說句不好聽的話,以老大你的身手,如果是一般的手銬腳鐐,你會掙不斷?”
李東以一個反問句結束了他的故事,可留給衆犯人的,卻絕不只是一個故事。
暴力倉又恢復了寂靜,誰都沒有說話,因爲大家都知道,李東講的都是事實,是毫無誇張的事實,有這麼一隻鬼見愁的小分隊,越獄,誰還敢?
方玄也是皺起了眉頭,原本以爲憑藉自己的身手,雖然被綁了手腳,但避開監獄的火力,並不是難事,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深的道道,這讓他又有點想罵娘。
還是那句老話,這該死的古老帝國,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隱秘高手?
三天,這該死的三天,我到底該如何出去?
方玄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的心情,也是越發的毛躁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