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網吧。”夏如軒凝神望着父親,沉着的開口道,爾後低聲喃喃道,“從今天開始,夏氏就是全新的夏氏。掃去了那些不堅定不忠誠的臃腫的部分,夏氏只會跑得越來越快。”他笑了笑站起來,像是遙望遼闊的前景。
“你是說,夏氏並沒有遇到困難?”張若榆愣了愣開口問道。
夏如軒看了眼夏雲柏,“實際上……我覺得還是挺困難的。不僅動用了我們所能動用的全部能量去來製造出悽慘假象,還讓我們虧得很慘。你說我們是不是在自找麻煩?”夏如軒對着張若榆笑了笑,轉頭對夏雲柏道,“我去讓穆然放資金。”
夏雲柏點點頭,神色複雜,說不清是爲此心痛還是爲將來的前景而欣慰。
然而這一場驚天大局,卻還是要從夏如軒那天與林微的長嘆說起,夏如軒仍然記得,那些驚駭的消息,卻是在林微提到爺爺和青洪北面大掌櫃的世仇開始。
一個月前的京城,那個夕陽斑駁的黃昏。
“我記得有人隱約提到過,南北青洪有一些分歧,在你爺爺與老一代的北面大掌櫃之間。似乎還是當年在杜月笙老先生身邊的事情,而你爺爺當年佔據着絕對的優勢獲得足夠多的賞識,所以他可以在不投靠官方的情況,與北方勢力維持平衡,讓北面大掌櫃痛恨許久,更是成爲了杜月笙先生在大陸唯一的一脈。這成爲他們家對夏氏的恨意。”林微侃侃而談道,“但不管怎麼樣,夏老爺子在世誰也不能有什麼動作,畢竟夏老爺子威望超然。而有老規矩定下,內鬥對掌櫃的懲罰是很有震懾力的。所以安然無恙了這麼多年。”
“但是現在,夏老爺子去世了,這就是一個爆發口。恰巧夏氏並不是青洪,也不算是內鬥。而在這樣的時候官方需要依靠掌櫃在青洪的資歷,他也知道該如何仗勢凌人。在這樣的時候,他想要做什麼動作對夏氏造成困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想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路,另外兩脈掌櫃,也就是我和秦叔這甩手掌櫃也不會上去制止什麼,同時爲了讓青洪與官方的聯繫變得愈發緊密,我和秦叔身後的派系的能量甚至會主動幫助他,畢竟夏氏對於這個階層來說真的算不了什麼,一個青洪大掌櫃比夏氏的份量高得多,所以很多方面都會願意做點動作賣一點人情給青洪。而這一些小動作,但對於你們夏氏來說卻是致命的。
夏如軒擰起眉毛,他終是明白爲什麼前世的夏氏會在爺爺出事後的那麼多年之後才面臨着崩盤的局面,原來是累計起來的作用使然。
“但我說,這是按照一年前的正常思路……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林微眼神有些複雜的望着夏如軒,“你的出現,改變了整個大局。”
林微深深吸了口氣,開口道,“一年前夏老爺子病重的那一次,青洪暗地裡準備了很大的動作,然而老爺子卻是沒有在那樣的關鍵時刻倒下。讓他的準備功虧一簣。”說到這裡林微笑了笑,“而就在這個時候,你開始在國內嶄露頭角。說實話我也調查了你的事情,但那個時候的你的影響力遠不如現在,無法給夏氏太多幫助。所有人都覺得只要夏老爺子倒下,夏氏在各方動作下肯定必然會倒下,那麼夏氏的攤子,則自然會有們的人接上——那個人是林鑫,他是林家的遠戚,當年在秦叔去到蘇南之後也被家族派去蘇南,在有意而爲的幫助下,獲得了你父親的信任。”林微眼神微眯,就這樣若無其事的把所有的內幕如同傾訴一般的倒出來。
聽見林鑫的名字,夏如軒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他想起的是在幾個月之前夏雲柏曾篤定的開口林鑫是他的代理人。然而此時他纔有些心寒,感覺到那張面對夏氏的大網究竟鋪的有多大。
“這是一個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佈下的局,不過林家倒也不是要針對夏老爺子,而是純粹的想要在蘇南在江南青洪的核心有一個人看着而已,這很正常。”林微面無表情,但是他越說,夏如軒就心裡面就愈發的緊了一些。
“迴歸到最早的問題,一年前的你還沒有改變整個局面的地位。我知道你當時有一些錢,但說實話這並不是錢的問題,這裡是紅色政權統治的國家,不是資本主義社會。”林微停頓了一下,“變數的出現,就在這一年裡。”林微輕笑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在僅僅過去了一年的時間,你這個原本能量有限纔剛剛踏入到上層圈子的年輕人,就忽然成爲了華夏衆所周知的天之驕子,成爲了福布斯排行榜上最年輕的億萬富翁……甚至於,在今天成爲了在世界的範疇內,華夏影響力最大的年輕人。
讓這邊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是你甚至可以在遇到夏氏的問題期間,抽出時間在國際金融市場開上那麼一槍,在幾個月的時間艹作裡,在金融風暴席捲整個資本主義社會的時候,卻反倒掠走了百億美元的利潤。這太恐怖了。於是乎……有人不想因爲幫助青洪而交惡與你。”
林微解釋道,“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沒有人會介意賣青洪一個人情幫忙做做樣子,對那個遠在南邊通過掠奪青洪利益如同暴發戶一樣發展起來的夏氏家族做一些什麼動作。
但你如今的社會地位以及所掌握的財富,已經足以達到一個‘以力破巧’的地步,就會有人開始猶豫了——人都是有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很多年前,他們只需要付出一點點支持,就能夠獲得青洪的人情,自然是一筆覈算的買賣;然而在今天,當他們發現如果做了這些動作獲得了那人情,卻會與你這樣一位屹立在全世界最頂尖的傳奇般的金融鉅子交惡。這顯然已經弊大於利了。因此想要退出的人越來越多,只要你再加一把力,他就沒有辦法動手了。”
林微話音一轉,“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比起蘇南的西郊?”
夏如軒忽然一愣,他不知道林微提到這個的意義所在,卻也如實道,“要勝上很多。”
這是實話,這裡比西郊會所區要大的多,也沒有西郊會所那裡擁擠在一起的感覺,十分開闊。更何況位處京城這樣華貴的地方,比蘇南又是好上一個層次,這種地方玩的是人脈,真正奢華與否都是其次,在京城有這樣的地方,那麼所凝聚起來的人脈那還用說嗎?
林微笑了笑,“一開始你已經把這個會所的價值分析的很透徹,你也知道只要掌控了這裡就真正的掌握住了進入到這個國度最上層圈子內部的鑰匙。”
林微把自己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就這麼望着夏如軒,“那麼現在,如果我說我打算把這家會所一半的股權轉讓給你……你怎麼看。”林微雙目如炬望着夏如軒,笑道。
然而事與願違的是,當他把這句話拋出來的時候,夏如軒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激動。
他只是平靜的望着林微笑了笑,“說說你上面想要的條件吧。”聽見夏如軒的話林微猛然一愣,卻聽見夏如軒繼續道,“這樣的舉動,絕對不是你現在可以獨自決定的。我想更不存在什麼私人幫助的問題。”
林微聽聞意味深長的望了眼夏如軒,默認了這種說法,“上面打算轉讓給你百分之五十的股權,但是資金方面要五億美……”林微話還未說完,被夏如軒乾脆利落的打斷,“好。”
林微頓時一怔,卻聽見夏如軒仍舊平靜的開口道,“我大略的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實際總價值能夠達到三億美元就很不錯了,即使加上潛在的人脈價值,五億美元到頂……實際上你知道,我並不是多麼需要這裡的潛在價值,我可以搭上我需要的任何人脈。”
“那你爲什麼還答應……”林微頓了好半晌,才訕訕的開口,“你都已經猜到是背後有人想要出手這裡的股權,其實可以有還價的餘地。”
“無所謂,我不缺這幾億美元。起碼有了這個,可以讓我事半功倍。反正最重要的是我知道這對我有益,所以無論你要什麼條件,我都不會跟你討價還價。”夏如軒平靜的望着林微,“更重要的是,因爲你是林微。我也希望……下次我們之間的碰面不要有這麼多的利益關係在裡面,你也不用讓上面控制你拿你與我的人脈來做什麼生意。像以前一樣最好。”說着夏如軒笑了笑。
其實早從對方擺出這麼大的仗勢,夏如軒就明白了這一點,此時的林微再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憑藉自己的喜好而做事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要符合背後的利益,甚至就連交情都是可以拿來交換利益的東西,這纔是這個世界最赤裸裸的規則,但當這一切加註在他和林微身上,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
而這一筆交易的完成可以說徹底的讓夏如軒的地位提高到無人敢去觸碰的地步……在這一刻,夏如軒這才體會到,當財富累積到了一定的層次這所謂的“以力破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幾乎是酣暢淋漓的破去了夏氏可能面對的一切。
而隨後的一週,夏如軒開始會見那會所高級會員名單裡的權貴,並着手搭建了良好的人脈,爲之後的局做準備。
隨後他與夏雲柏徹夜長談,林鑫來自北面的消息是讓夏雲柏覺得應該清掃夏氏的起因,畢竟太多年來,夏氏已經臃腫的過頭了,而在此之後,不會再有江南的利益涌進夏氏,是時候考慮有一個全新的開始了。
他也想看一看,在夏氏集團裡有誰是在遇見了困難仍然可以陪他走到最後的值得信任的幫手,然而他決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兄弟夏雲杉會這樣離開,只能說是他沒有眼光與立場,雖然可惜,但並不遺憾。不管怎麼樣,夏如軒知道這將是夏氏涅槃的曰子。至此,再也不會有什麼莫名的困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