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周妁照舊開車送陳珞回酒店,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周妁看陳珞一眼,收回視線,抓着方向盤的手,一點一點的,鬆開,又握緊,最終,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敲打着方向盤。
陳珞沒有直視周妁,卻是透過後視鏡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裡。
有好一會,車內,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之外,什麼動靜都沒有,就連車外馬路邊上的喇叭聲和車子引擎聲都似乎隔絕的好遠好遠。
安靜,安靜的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幾近窒息。
“上去嗎?”陳珞打破安靜道。
周妁又看陳珞一眼:“幹嗎?”
“喝點酒。”陳珞道。
周妁眼珠子亂轉了一圈,似乎是在觀察周圍的環境,然後道:“我打個電話給玉姐。”
她掏出手機,向陳珞示意一下,讓陳珞安靜,然後打電話給玉姐,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說了兩三分鐘,掛斷電話。
周妁道:“哪裡有好酒?”
陳珞笑道:“別太挑剔了,我去酒吧的餐廳問問,你先上樓。”說着將房卡塞到周妁的手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薄薄的一張卡,還殘留着陳珞身上的溫度,周妁抓在手裡,手指微微用力,然後,慢慢的擡起頭,看着已經走進酒店裡面的陳珞,接着便又移開視線,少許的矛盾。
終究,周妁倒車,將車子在停車坪停下,打扮了一下自己,開門下車,速度很快的走進酒店大堂,上了電梯。
到這個時候,才感覺擠壓在胸腔之中的一口氣稍稍得到釋放,周妁的眼珠子還是滴溜溜的亂轉着,發覺自己腦子有點亂。
幾十秒之後,電梯來到二十樓,周妁出了電梯,躡手躡腳的走在空空的走廊之上,到了房間門口,開門進去,旋即將門關上,動作有些誇張的,拍了拍胸脯。
然後周妁慢慢的將房卡插在卡槽之上,房間裡的燈泡亮起,周妁隨意觀察了一下房間裡的情況,陳珞一條洗過的內褲掛在洗手間裡,處於半乾的程度,當然沒什麼誘惑力,周妁轉移視線,看其他的,卻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她洗了一下手,走出洗手間,坐在牀上,隨手打開電視,找到一個娛樂頻道,心不在焉的看了起來。
最近吵的最火的明星其實還是她自己,娛樂圈其實就這麼大,炒來炒去的花樣就那麼多,但是能夠經久不衰紅着的明星,卻沒幾個。
有新的電影要開拍了,有新專輯要發佈了,然後自然就有很多話題要聊,但是以周妁目前的身份,自然省掉了很多中間環節。
唱片早就錄好了,就等着到時候開發售會就行,至於電影,公司一直在打點,這部電影算的上是天意娛樂公司近些年來少見的大手筆了,力捧的,其實只是她一個人,關於男主啊女配啊,全部都是圍繞着她這個女主服務的,這裡面陳珞也可謂是用心良苦。
一邊看着電視,周妁一邊胡思亂想的想着這些,然後又不太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想這些,直到敲門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她的肩膀才稍稍傾斜,待到響第三聲,這才起身去開門。
陳珞手裡拿着兩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看到她的時候笑了笑,揚一下手裡的兩瓶酒,道:“這是最好的了。”
周妁看一眼,也沒看清楚牌子,哦了一聲,側身讓陳珞進去,然後將門關上,反鎖……陳珞看着她的這些小動作,也沒說話。
他將紅酒放在牀頭,然後自己換上一次性拖鞋,身上還算乾淨,就不去洗澡了,直接上了牀,然後她對周妁招了招手。
周妁左右四顧,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喝酒的地方,但是房間只是一個商務大牀房,並沒有客廳,猶豫了一下,她也脫了鞋子,坐在牀上。
陳珞開一瓶紅酒,各自倒上半杯,一隻手拿着一杯搖晃了一會,遞給周妁,道:“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啊……”
陳珞還是笑:“感覺有點陌生了。”
“是對環境還是對我。”周妁泯了一口紅酒,問他。
“都有吧,當然,最主要的是你。”陳珞道。
“我變了嗎?”
“更立體豐滿一些了。”
“不是很明白你話語裡的意思。”周妁道。
陳珞揚手和她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大口,道:“以前見着你,總是覺得太過美麗,太過明豔,光芒四射之下,讓人有一種距離感,現在的你,是真切的,真實的,也能夠看清楚許多。”
“其實我在你面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周妁壓低聲音道。
“我明白,那只是我個人感覺……”說着,陳珞打了個比方:“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家裡的電視主導權都是在我媽手裡的,因爲她很喜歡看你演的電視劇,只要是你出演的,不管是什麼片子,也不管什麼時候播放,她都會雷打不動的看完。”
“這麼誇張啊?”周妁也有些驕傲。
陳珞道:“應該不算誇張,我家裡只是一個縮影而已,現實之中還有很多人這般迷戀着你……而耳濡目染之下,我便也跟着注意到了你,當時想真漂亮啊,太高貴了……國民級別的偶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觸到的。”
周妁想了想道:“那你當初從車禍下救我,有這方面的因素沒有?”
陳珞知道這裡面有一個邏輯問題,不太願意讓周妁知道真相,緩緩道:“如果我說是預感你相信嗎?”
“怎麼說?”這個問題周妁其實一直都很好奇,只是沒機會問。
主要是當時的事情太過玄乎了,因爲是陳珞先撞牆,然後再是卡車失控,再是她的車子撞上去……邏輯上的問題一推斷,這裡面的問題就太多太多……只是她當初慶幸撿回來了一條命,雲山市各個方面也是慶幸沒捅大簍子,再者誰也不願意多揹負責任,這個明顯的漏洞,倒是被人給忘掉了。
陳珞解釋道:“我有一種天賦,就是在某些關鍵的時刻,能夠模糊的預言一些事情,當時我走到那堵老牆根下的時候,看到那堵老牆根,我就覺得會出問題,而且那是一個十字路口,又是一個下班的車流高峰期……某一個瞬間,那種預感變得越來越強烈了,我纔會做出那樣的行爲。”
周妁泯一口紅酒,歪着腦袋想了想道:“理由有點牽強。”
陳珞笑道:“我也覺得。”頓了頓道:“那你呢,是否有懷疑什麼?”
周妁沉默了一下:“我說有的話,你會不會不開心。”
陳珞搖頭,周妁就接着道:“當時從車禍底下死裡逃生,其實更多的是慶幸,當然事後回憶起這起事件,會有些迷惑,因爲邏輯上的問題太大了,很容易就會讓人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自導自演的。”
陳珞道:“然後你就去學校找我了。”
周妁承認:“當時的目的的確不太單純。”
“後續呢?”
周妁道:“後來就爲你的才華給震驚住了,纔會有買歌的行爲,至於多給的錢,你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吧。”
“一刀兩斷呢。”陳珞道。
周妁有些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是我沒處理好。”
陳珞搖頭:“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想這麼做,這是人之常情,我當然不會怪罪你什麼的……而且,你當初手段溫和,不曾傷害到誰,這一點,難能可貴。”
周妁道:“也或許是因爲你某些地方吸引到我了吧,我纔會那麼溫和,其實我性格沒你看到的這麼好。”
陳珞笑了笑:“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系列的事情下來,我都是最大的贏家。”
周妁道:“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不然的話,你會坐在這裡,陪我喝酒嗎?”陳珞得意的道。
周妁好笑:“還真以爲你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呢?”
陳珞道:“對我來說,能夠無意間邂逅你,然後結下這段情緣,其實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裡噴着淡淡的酒氣,那空氣中,也就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的香氣,房間裡的氣氛,似乎隨之變得有些燥熱一般,而這話又是如此的輕如此的柔,以至於當週妁聽在耳裡,耳根子就是微微一軟。
周妁聽完之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耳根,感覺耳根子燙的厲害,然後她趕緊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血,試圖緩解這種燥熱的感覺。
然後她的臉頰,也一下子火辣辣的燙了起來,雖然沒照鏡子,但是也知道臉應該是紅了。
偏偏陳珞還看着她,是那麼直視那麼赤~裸的看着,眼睛清亮,毫無雜質,但是無疑,那眼神是火熱的。
周妁就又喝一大口酒,用杯子遮擋住陳珞的視線,道:“你眼神有點奇怪,喝醉了嗎?”
“酒不醉人人自醉。”陳珞呵呵一笑,拿過紅酒瓶,給各自倒酒,他手裡拿着杯子輕輕的搖晃,視線總算是移開了。
“今晚的情話說的夠多了,這就是你留我下來的目的?”周妁試探性的道。
“嗯。”
周妁道:“你不夠坦白。”
陳珞故意嘆氣:“真是不好玩,你永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一些。”
周妁嘿嘿一笑,驅散了一些曖昧的氣氛,道:“我知道你這個人的性格,如果真的是爲了說些情話的話,沒必要弄的如此遮遮掩掩。”
陳珞道:“爲什麼不換個角度想,或許是因爲你給了我壓力,我才迫不得已用這樣的方式呢?”
周妁反問:“會嗎?”
“有可能的。”
周妁的眼神便是閃躲了一下,一下子不太確定陳珞說這話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總之是原本稍稍驅散的曖昧氣氛,又回來了,並且變得越來越濃烈,也越來越讓人無可閃躲。
就在周妁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陳珞卻是放下杯子,伸過手來,對她道:“將手遞過來?”
“幹嗎?”周妁擡起手。
陳珞抓過去,放在手心,然後慢慢的舒展開她的五指,認真的看了一圈,然後道:“看手相。”
周妁咯咯的笑:“沒想到你也會用這麼老套的方式。”
陳珞道:“認真點。”
“可是實在不好玩。”周妁道。
陳珞道:“其實還是能看出很多東西的,比如你的事業線很長,比如你的感情線有些曲折,比如你的命格的高貴……”
“神棍!”周妁咬了咬嘴脣,輕聲唾了一口。
但是其實心裡面是不確定的,因爲,其實她的生命之中,就是這麼點內容,不管是不是通過看手相看出來的,陳珞,都是說對了。
事業線長,命格高貴以及、感情線曲折……無一有錯。
陳珞抓着她的手,也不放開了,道:“不能否認我說的有道理。”
“我會誤解爲你是在故意誘導我。”
“我希望我有那種能力。”
周妁想了想,道:“你不是說自己有預言的能力嗎?那麼你預言一下,一分鐘之後,我會幹嗎?”
陳珞咧嘴笑的頑劣:“你會扇我一個耳光。”
周妁吃驚:“我是瘋了嗎?”
陳珞搖頭:“是我瘋了。”
說着,他的腰一下子挺了起來,湊到周妁的面前,彼此呼吸交纏,陳珞的嘴脣湊了過來,落在周妁的脣瓣上。
女人的呼吸,帶着淡淡的水蜜~桃的味道,這是一種成熟的,極致魅惑的味道,雖然只是沾着一點脣邊的溼潤,陳珞就有一種迷亂的感覺。
而周妁的腦袋卻是嗡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了一般,不敢置信陳珞會這麼大膽。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秒……兩秒……三秒……
周妁用力的呼吸一聲,將陳珞推開,揚起手來,手擡到一半,看到陳珞嘴角戲謔的笑容,周妁立即明白自己被陳珞給算計了,又是好笑,又是委屈。
陳珞哈哈大笑,抓過她的手,輕輕的在自己的臉頰上掃了一下,然後道:“預言成功。”
周妁嘟嘴:“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