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陳珞耽誤了兩分鐘的緣故,當追出去的時候,馬路邊上,董冉早就連影子都沒有了。
陳珞站在街道中央,左顧右盼,眼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自己要尋找的人卻消失不見,不由一陣頹喪,用力抓了抓頭髮,鬱悶極了。
實在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或許,也有想到這般刺激的偷~情是不安全的,但是還是控制不住去做了,然後惡果,隨之而來。
可是爲什麼會是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董冉可是要高考了啊,如果被這事給影響到了,那後果,可真是難以估量。
想着這一點,陳珞恨不能扇自己兩個耳光,臉色,一時間,也是變得極爲難看。
武朵朵扶着董倩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陳珞蹲在街道旁抽菸,武朵朵立即走過去,好奇的問道:“陳珞,你這是怎麼了啊,發生什麼事了。”
一邊問着,武朵朵一邊看着董倩,董倩臉上的淚痕還沒幹淨呢,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哭過。
這二人的樣子,實在是太不尋常了,由不得武朵朵不疑惑。
吐出一口煙霧,陳珞抱歉至極的看着董倩,對武朵朵道:“沒事。”
武朵朵還是懷疑,又問:“董冉呢。”
“可能有點事,先回去了吧。”
“那你這是怎麼了啊。”
“我沒事……真沒事,朵朵,你自己打車回學校吧,我恐怕不能送你了。”陳珞無奈的道。
武朵朵咬了咬嘴脣,眼睛也是微微泛紅,因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緣故,感覺一下子和陳珞之間的距離拉開的好遠好遠,整個的被陳珞給拋棄了。
但是見陳珞一臉心煩和不耐煩的樣子,武朵朵還是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陳珞點頭,武朵朵就走到路邊攔車,上了車之後,武朵朵的眼角,兩行熱淚悄然滑落。
眼淚一落,她就伸手擦拭,卻是怎麼也擦拭不乾淨。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了啊,明明剛纔大家還一起開開心心什麼事情也沒有啊,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子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越是不知道,武朵朵的內心,就越是恐慌,那眼淚,就掉落的速度更快,更大顆。
司機師傅見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哭的這麼傷心,趕緊安慰道:“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吧,沒什麼事的,很快就會好的。”
武朵朵不想說話,搖着頭,一個勁的搖頭,似是想因此而驅散心頭的那一絲不安,可是,如何能驅散的了。
等到武朵朵坐的那輛車子消失不見之後,陳珞才走過去,將董倩抱在懷裡,他輕輕拍打着董倩的後背,安慰道:“放心吧,應該沒事的,董冉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不會做什麼傻事的,她這個時候,應該是回家去了。你呢,也別多想,早點回家,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董倩的內心驚亂,惶恐不安,用力的抓着陳珞的衣襬,手掌上的青筋因爲太過用力的緣故,都露出來了。
“陳珞,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陳珞低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是在做夢,可是這如何是夢,而是現實,因爲現實,所以才如此的殘忍冰冷。
“對不起。”他道。
因爲知道對董倩而言,董冉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也是她這麼些年努力的動力,所以這句對不起,是必須要說的。
哪裡知道董倩聽着這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用力一推陳珞,將陳珞推開,一邊大笑一邊道:“報應啊,報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哈哈……哈哈……”笑的那般慘厲,那般的刺耳,刺的陳珞的心,都痛了起來。
陳珞上前一步,再一次將董倩抱住,董倩越是掙扎,他就抱的越是用力,最後,幾乎要將董倩給勒進他的骨肉裡一般,董倩終於變得老實起來。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我也知道你的愧疚,但是這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不管怎麼樣,你都必須保持一個好心態,不爲自己,也要爲了董冉。”陳珞勸慰道。
“爲了董冉,是啊,爲了董冉,可是你看看,我都做了什麼事啊,我居然跟她最好的朋友……朋友……”說到這裡,就是說不下去了。
不管董倩對陳珞,是愛,還是能夠在陳珞的身上找到一份慰藉以及滿足,但是此刻,不管陳珞之前給她帶來過什麼,這一刻,僅剩傷害。
是的,就是傷害。
因爲,她傷害了董冉。
自然不能說陳珞是罪魁禍首,但是董倩此刻的腦子早就停止運轉了,腦子裡所想的,就只有這麼的多。
陳珞焉能不知道董倩的想法,儘可能的配合,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在自己的身上,好說歹說大半個小時,這纔將董倩哄上車,然後他開車離開,送董倩回家。
因爲情緒太過激烈的緣故,上了車之後,董倩反而變得安靜了一些,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的靠在椅背上,和在卡拉ok裡光鮮明豔的形象判若兩人。
她的臉色極爲蒼白,嘴脣甚至有些乾裂,眼睛裡也是黯淡無光,很顯然因爲這起突發事件,一下子極爲傷神。
陳珞不好說什麼話,只能安靜的開着車,好在路程並不長,二十分鐘之後,陳珞將董倩送回家門口。
一到家門口,董倩又似是活過來一般,立即拿鑰匙開門,進入房間之後,四下尋找,包括廁所、廚房、陽臺、臥室,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確定董冉並沒有回來,這才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跌倒在地上,再也走不動了。
陳珞走過去,將她抱起,放在她的牀上,輕言輕語的好生安慰,董倩一開始因爲董冉沒回來而內心失望至極,歇斯底里,但是也是累了,漸漸的,沉睡過去。
陳珞不放心,並沒有立即離開,打電話給袁洪,問他那邊的情況。
陳珞之前一出卡拉ok沒見着董冉,擔心出什麼事,就立即打電話給袁洪讓幫忙找人了,袁洪在雲山市的人脈非常的廣,這時人也找着了,董冉正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着呢,袁洪開車跟在後面,也不敢驚動。
陳珞聽說找到了,這才稍稍放心,讓袁洪盯緊一點。
掛斷電話,見着董倩沉睡的面容,見着她那緊緊皺着的眉頭,陳珞又是無比的自責,說起來,還真是自控的能力太差了,也是因爲這一路走來,太過順風順水,失去了基本的警惕性。
要知道遊走在董倩和董冉的邊緣,他和董倩的關係,遲早都是會被曝光的,畢竟這天下從無不透風的牆。
但是還是太過自信,也太過僥倖了,居然白癡到在董冉的眼皮子底下和董倩玩那樣的事情,這下可好,一不小心,就是將母女倆全部給傷着了。
董冉這樣一來,註定是不能在將他當成是朋友了,而董倩呢,因爲後悔,因爲內疚,因爲自責,估計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和他之間的關係,可真是,雞飛蛋打。
當然,倒不是陳珞覺得可惜什麼的,而是,因爲自己造成的傷害而自責。
不管是對董倩,還是對董冉,他都是付出真心想要對她們好的,並不是貪戀肉~欲上的歡樂。
這時,陳珞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董倩光潔的臉頰,撫平她額頭和眼角的那一抹哀傷,良久,這才站起身,離開房間。
剛下樓,一輛白色的寶馬車在他的面前停下,張長髮推開車門,對他道:“上車。”
陳珞拉開車門鑽進去,說了地址,張長髮立即開車過去。
上車之後,陳珞打電話給袁洪,問那邊的情況,袁洪說董冉一直在街上逛蕩着,漫無目的,好幾次都差點給車撞到,至於撞人和被撞,那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聽袁洪那語氣,也是知道袁洪對這事有些抱怨和不滿,陳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說電話別掛,有事隨時說,然後將手機放在一旁,催促張長髮開快一點。
這是一輛進口的新車,裝配很好,張長髮車技更是沒得說,一路超趕,卻還是花費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和袁洪匯合。
匯合之後,陳珞立即鑽進了袁洪的桑塔納內,袁洪鬱悶的抽着煙,看到他,眼角抽了抽,問道:“是不是做什麼事情傷到人家小姑娘的心了,我說陳珞啊,你這麼聰明,都不知道該怎麼哄女孩子嗎?這女人,就是要哄的啊,你趕緊去哄兩句。現在鬧成這樣子算是什麼事啊,簡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陳珞苦笑:“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就別給我添亂了,我心堵。”要是哄兩句就能解決問題的話,他自然不會在乎面子什麼的,要知道董冉受了那麼大的刺激,此時正是心神紊亂的時候,他要是突然湊上去的話,指不定董冉會是如何激烈的反應,只怕會將事情鬧的更僵,更難以收拾。
袁洪好奇:“什麼簡單不簡單啊,那小女孩不是你小女朋友嗎?”
陳珞搖頭:“不是。”
“那是誰?”袁洪更好奇了。
陳珞則是不願意說話了,眼睛透過車窗玻璃看着前方,看着董冉的一舉一動。
董冉一直在走,這都快走了大半個雲山市了,卻好似不知疲累一般的,一直在走着,根本就是在自虐。
走着的時候,董冉的頭死死的低着,看着自己的腳尖,根本就不看路,所以,這才過一會,就和兩個人撞上了,好在也沒發生什麼衝突。
袁洪見陳珞不說話,也是沒好氣:“這可真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可是越來越看不懂咯。”
陳珞道:“哪裡來這麼多的感想,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袁洪笑:“我這不是感想,是抱怨,想我堂堂一個警察局的局長,居然淪落到來充當司機的地步。”
陳珞道:“不想開車就立即下去。”
“你說真的?”袁洪詫異。
陳珞冷笑,袁洪見陳珞不是在開玩笑,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是真的非常的嚴重。
要知道他和陳珞認識以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陳珞可都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樣子,什麼時候這麼的不耐煩,火氣這麼大過?
就連那個溫仁軍搞出來的事情,陳珞都是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面對着,那麼這個女孩,在陳珞心理的分量,還真是不一般啊。
而其實袁洪也是無聊,隨口說說,並無其他的意思,這時賠笑道:“好了,別發火,我不牢騷了還不成嗎?來,你抽根菸,降降火。”說着,放一根菸給陳珞叼住,親自點火。
陳珞抽一口,心頭的煩悶之氣稍稍消褪一些,這才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對你發火。”
袁洪搖頭:“沒事,這樣子倒也正常,要是你什麼也不說的話,那我可是覺得你不把我當朋友,不把我當自己人了。”頓了頓,袁洪道:“再者,這樣子,才更是顯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一個大活人,不是什麼神仙之類的,讓我的自卑感也是少了一些。”
陳珞笑,不過很苦,道:“說實話,你這安慰人的水準還真不怎麼樣啊。”
袁洪哈哈大笑:“我一個大老爺們,哪裡懂這些。伺候女人難啊。”
陳珞頗有同感,但是能怎麼說呢,這些感情債,都是他惹出來的,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女孩子,漂亮的可愛的聰明的性感的,他都喜歡,都不願意放棄,那麼這些債,便只能揹着。
“人各有志。”陳珞道。
袁洪點頭:“這話說的對,人各有志,所以說老哥佩服你啊。”
說着這話,見陳珞興致不高,袁洪就是轉移話題道:“最近見那個溫仁軍消停了許多啊,質量監察方面雖然力度在加大,但是很有敷衍的嫌疑,曙光文具的事情,處理好了吧。”
陳珞嗯了一聲:“處理好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溫仁軍妥協了,以後在雲山市,也就是一個擺設了。”
“可以這麼說,但是也別掉以輕心,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別被人抓着把柄什麼的,不然總歸是不好看。”
“這一點是當然了,不過我好奇啊,這溫仁軍那麼強勢,居然就被你給收服了,這能耐這本事,嘖嘖,想不讓人稱歎都不行啊。”
陳珞則還是在看着前面走着的董冉,道:“等我將這裡的事情搞定了,你再佩服我。”
“你當然能搞定。”袁洪無比肯定的道,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陳珞則是隻能苦笑,真的能搞定嗎?他可是一絲的信心都沒有,而且,就算是今晚能搞定,也不能保證這事不會影響到董冉,特別是,不影響到幾天之後的高考。
高考可是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說是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也不爲過,影響之大,足以影響到一生。
也正是因爲如此,陳珞在自責的同時,也會對這事特別的重視,要知道在這個關頭,可是一點負面影響都不能有的,不然就是等於將董冉給毀了。
車子開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的董冉,終於不走了,在一個小廣場前停下,在石凳子上坐下,看着廣場裡的幾個少年人跳街舞。
時間差不多十點,雲山市的夜生活並不算豐富,這個點上,外面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所以這跳街舞的幾個少年人,大概算是流落在雲山市的一道爲數不多的風景。
董冉就坐在那裡看着,安安靜靜,彎腰縮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是一根木頭,但是,更像是一隻鴕鳥,很努力的想找一堆沙子,挖個坑,將自己埋進去,只是可惜,現實的條件並不允許這樣子的事情發生。
陳珞盯了好一會,見董冉是真的不走了,這才緩緩的吁了口氣。
袁洪則是感嘆道:“小姑娘的耐力可真是驚人啊,這都走了幾個小時了,要是我,早就累壞了,也不知道她累還是不累,好在氣溫還算高,要是冬天的話,光吹着這冷風,就是夠嗆。”
陳珞自然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也沒辦法,靠在座椅上輕輕的揉着太陽穴,同時想着這事該怎麼解決。
袁洪大概看的出來他很爲難,話便多了一點,出謀劃策之類的,只可惜大部分都是餿主意,陳珞自然聽不進去。
這時袁洪道:“那些小子要走了。”
陳珞看過去,果然那幾個街舞少年,一起走了,小廣場,就剩下董冉一個人。
路燈昏暗,董冉坐在那裡,形單影隻的,便是額外的孤單以及孤獨。
“不容易啊。陳珞,你要不要過去看看。”袁洪再一次感嘆。
陳珞道:“再等一會吧,給她一點時間,也給我自己一點時間。”
袁洪則道:“你剛纔都沒說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讓你愁着這樣子。”
“一點不好的事情。”陳珞道。
“神神秘秘的,真是無趣。”袁洪翻個白眼。
陳珞苦笑,不回話,然後,就見着坐在那石凳上的董冉,身體更是縮的厲害,將腦袋都埋到兩~腿~之間去了,還能清楚的看到董冉的身體在輕輕的顫動,很顯然,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