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兒哭的梨花帶淚,錦繡卻是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剛纔她二堂姐說了什麼,罵了楚玉兒了?
錦繡有一種自己短暫性失憶的錯覺,夏錦瑟方纔好像也就說了一句話吧!
她忍不住擡頭有些不確定的看向了夏錦瑟,而夏錦瑟此時的神情也有幾分微妙,有幾分瞠目結舌,也有幾分無可奈何。她輕咳了一下,想要緩解尷尬,卻聽得楚玉兒的抽泣聲越發重了起來,楚玉兒身邊的兩名貼身丫鬟以及她的嬤嬤,也都圍在她身邊,跟着抹起了眼淚。
錦繡張了張嘴,說來這事兒是因她而起,她也不想連累其他人,可是腦子裡想了半天,卻是想不出該如何勸導。她最不擅長打交道的,便是楚玉兒這種人。
而夏錦瑟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與錦繡交換了一下視線,都有無可奈何之意,反倒是多了一份惺惺相惜。
最終,還是錦繡硬着頭皮開口道:“表姐,你莫哭了,二堂姐方纔不是……都是我的錯。”
行了吧!
錦繡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感覺自己都要哭了。
夏錦瑟也有扶額頭疼的感覺,見錦繡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她只好也跟着道:“表妹,是我不好,是我把話說重了,你莫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錦繡和夏錦瑟的話起了作用,這邊楚玉兒的哭泣之聲,總算減弱了不少。正當二人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冷嗤聲。
而錦繡臉色大變,果不其然,這邊楚玉兒好不容易纔減弱下來的哭泣聲,又開始重了起來。
她忍不住轉頭看向了身後正幸災樂禍看着她們的夏錦瀾,只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她是真的要哭了,她果然不適合與家中姐妹在一處呆着。
錦繡腦子眼珠子轉了轉,正想假哭躲起來的時候,突然聽得楚玉兒一邊抽泣一邊開口道:“表姐表妹沒有錯,是我不好,是我不自量力不該多嘴……”
“哇”的一聲,楚玉兒的話還未說完,錦繡的哭泣聲瞬間打斷了楚玉兒的自怨自艾。
錦繡一把抱住了張嬤嬤的雙腿,大聲哭嚷了起來:“嬤嬤,我不要上學,我要爹爹,我要孃親!”
錦繡一邊哭着,一邊順着張嬤嬤的腿想要往上爬,張嬤嬤瞧見錦繡哭了,哪裡還顧得着其他,一把將錦繡抱了起來,一邊拍着錦繡的背安撫,一邊連忙安慰道:“小姐莫哭,小姐莫哭,嬤嬤帶你去找夫人。”
張嬤嬤這邊慌里慌張安慰着錦繡,另一邊卻是着急吩咐着幾個丫鬟收拾了東西,甚至不顧丫鬟們還未跟上,便匆匆抱着錦繡跑出了書房。
錦繡這邊將臉埋在張嬤嬤的肩膀上,不時哼兩聲,又是大聲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小模樣兒自是做的十分逼真,但其實臉上一點淚都沒有,若是張嬤嬤淡定一點,自然能夠發現端倪,但這個時候,張嬤嬤早就被錦繡難得一哭給嚇壞了。
自家小姐從來都是笑呵呵的,就是小的時候,走路不小心跌跤了,也不嬌氣,馬上便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會笑着安慰她們這些下人。可是今日,小姐竟然哭了,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張嬤嬤一邊想着一邊自己卻是忍不住流起了眼淚,腳步也不覺加快了許多。
錦繡聽着張嬤嬤這一邊哭着一邊安慰她,心裡也是有些不落忍了,可是這會兒她都已經裝哭上了,除非回了自家的院子,不然總要演到底吧。
這般想着,她只好繼續將臉埋在了張嬤嬤的肩膀上,一路“哭”回了自家小院裡。
這邊剛踏進自家院子,錦繡正想擡起頭表示自己沒哭,卻聽得張嬤嬤一陣大呼小叫:“夫人,小姐哭了!夫人,小姐哭了!”
錦繡的脖子瞬間有些僵硬,擡了一半的腦袋重新埋回了張嬤嬤的肩膀上。
張嬤嬤這架勢,是打算讓所有的人知道她哭了嗎?
而張嬤嬤的大呼小叫,的確十分管用,至少,錦繡還沒想好怎麼解釋的時候,呼的一下,便從正房裡走出了一大羣人,柳氏更是一邊不顧儀態小跑着,一邊急切的問道:“怎麼好好的哭了,誰欺負錦繡了?”
等跑到了錦繡這邊,直接伸手抱過了錦繡,一隻手輕輕拍着錦繡的背安撫着,嘴裡輕聲安慰:“錦繡,誰欺負你了?告訴孃親,孃親去教訓她。”
“娘……”
錦繡軟軟喚了一聲,正待解釋,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錦繡第二次又將腦袋重新埋回。
她怎麼會聽到謝家表哥的聲音?
錦繡只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現在說話的人,的確是她的表哥謝文清。
謝文清急的不行,他站在柳氏的邊上,看着埋在柳氏懷裡的錦繡,雖然看不到錦繡的臉,但他先入爲主的,也跟柳氏一般,認爲是自家表妹受了委屈,心裡一急,一向溫和的語氣裡透露出了焦急與擔憂,也有些憤怒:“表妹,誰欺負你了,告訴表哥,表哥給你做主!”
“表哥……”
錦繡弱弱開口,慢慢擡起了頭,她那張小臉上,哪裡有什麼眼淚,只有討好的笑容。
旁人瞧了,自是心中鬆了一大口氣,但回過神來,柳氏卻是忍不住拿着手指輕輕點了點錦繡的額頭,怪責道:“壞東西,還學會裝哭了,是不是躲着不想上學才故意裝哭的。”
“不是不是!”
錦繡雙手護着自己的額頭,連忙鼓着嘴巴搖頭,又是趕緊衝着柳氏表態:“娘,我最愛上學了!”
柳氏聞言,臉上忍不住失笑起來,就前幾日,還是誰跟個小賴皮似得,死活不願意去上學,這會兒倒是裝起了乖孩子。
錦繡看着柳氏一副我還不瞭解你的神色,心中微微惆悵,她娘對她的誤會實在是太深了!
好吧,她的確是不怎麼想去上學,可是今日她裝哭絕對不是這個理由。
“嬸嬸,表妹最乖巧了,不會故意裝哭的。”
錦繡聞言,連忙點着腦袋一臉感動的看向了替她說話的謝文清。
謝文清站在蘭姨太太邊上,如今正好步入少年之時,卻跟錦繡的兩位兄長一般,長得極早,如今身量已經與柳氏一般高了,加之少年長身形之時,總是會消瘦一些,配着一身灰青錦緞長袍,清俊的面容上神色溫文爾雅,反倒是有一股文人風雅氣質。只是,待錦繡的目光對視上謝文清那雙充滿柔情的眼睛時,錦繡立刻面上僵硬的收回了目光。
她將小手環在了柳氏的脖子上,小聲開口問道:“娘,表哥怎麼來了?”
柳氏沒有回答,反倒是拍了拍錦繡的小屁股,笑道:“這麼大個人了,還總是膩在娘身上,也不嫌丟人。”
說着,卻是彎下腰將錦繡放在了地上,又是衝着謝文清輕聲道:“文清,你這表妹性子被我和她爹養的嬌嬌了點,你可別見怪。”
錦繡無語望天,是誰成日裡就愛抱她,連她多走兩步路都怕她跌倒,這會兒倒嫌棄她嬌氣了。
而謝文清聽着柳氏的話,臉上卻是始終掛着微笑,溫聲道:“表妹還小,而且女兒家,便是應該寵着,我也喜歡錶妹這樣的。”
謝文清落在錦繡身上的目光,更是溫柔的彷彿能將人溺死,眼裡透露出的深情,連柳氏和蘭姨太太,都能夠感受到裡邊的情真意切。
蘭姨太太和柳氏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眼裡都透露出了滿意與喜悅。
錦繡聞言,只覺得自己被肉麻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轉而又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年紀與身形,她更是有一種惡寒的感覺。偏生謝文清一直便用那深情的目光緊緊盯着錦繡,讓錦繡站立不安,又無處藏身。
她只好繼續耍賴的如同小炮仗一般衝到了柳氏的懷中,將頭埋在柳氏身上,藉着柳氏躲避謝文清的目光,連聲道:“孃親欺負人!”
“喲,錦繡這是害羞了!”
柳氏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女兒心中的苦,反而笑眯眯的將錦繡小小的身子從自己身上拉了出來,直接拆了錦繡的臺。
錦繡一臉窘迫的看着只知道給自己拖後腿的孃親,最終無奈,只好乖乖探出了腦袋,看着謝文清佯裝鎮定道:“表哥怎麼來了,我都不知道?”
“莊上往府裡送了一些時令果蔬,祖父分出一部分要給姑祖母送來,我便請了這個差事。”
謝文清聽得錦繡的問話,自是連忙溫聲回答,而後又朝着錦繡這邊走了兩步,拉近了與錦繡的距離,輕聲道:“表妹方纔爲何要假哭,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謝文清的聲音溫柔,透露着深切的擔憂。
錦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輕聲道:“也沒有啦,其實就是一點小事。”
錦繡心裡估摸不準是否該將書房裡發生的事情說出來,畢竟在她心目中,勇誠伯府再不和睦,但到底也是她的家裡,家醜總不好外揚。
謝文清在錦繡的心裡,還只是一個外人。但柳氏卻並沒有將謝文清當成是外人,或者說,聽到錦繡說有一點小事,她便有些急了,她還能不瞭解自己女兒這性子,心大的很,小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只有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大事,纔會說有事兒。
只是一想想,柳氏也便料準這事兒可能與府裡那幫小輩有關係,也只當是錦繡被人欺負了,所以纔會想要裝哭躲回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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