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後,柳氏和夏立齊倒也沒有再挽留錦繡和晏淮,只柳氏準備了不少的補品讓錦繡一塊兒帶走。
雖然這些東西燕親王府裡是決計只多不少,可這到底是長輩的一片心意,晏淮倒是替錦繡做了主,只謝過並不提拒絕,便親自接過拿上了馬車。
錦繡將腦袋靠在馬車窗上,朝着夏立齊和柳氏招了招手,直到馬車駛出後,方纔收回了腦袋,晏淮只含笑看着她這般,等到錦繡收回了腦袋後,晏淮伸手抱過錦繡,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隻手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叮囑:“這段時日,我可能多數時候都得呆在宮中,你好好呆在家裡,萬萬不可任性。”
錦繡聽着晏淮與小孩子說話般的腔調,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衝着晏淮小聲嘟囔着:“瞧你說的,我都是要做母親的人,纔不會任性呢,你放心去吧,我會好好呆在家裡的。”
“嗯,好好呆在家裡養着,把咱們的兒子養的白白胖胖的。”
“萬一……是女兒呢?”
錦繡擡起頭,目光有些緊張的凝視着晏淮。
晏淮見她這副擔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連聲道:“那便是更好了,先開花後結果,再說貼心小棉襖,可比臭小子強多了!”
錦繡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不管晏淮說的是真是假,但如今對着她有這個態度,她心裡至少有了一個安慰。
這男人嗎,莫說是這個時代的男人,便是她先時那個時代的男人,都難免有重男輕女的,而且晏淮如今的情況,錦繡也能夠看得出來,她若是能生一個兒子,那可是大大的有益。
晏淮倒是不知道錦繡這會兒心中所想,不然就該哭笑不得了,錦繡覺得他是在安慰着她,可是晏淮自己心裡清楚,說的可是真心實意。
倒不是他也不喜歡兒子,可對於他來說,他和錦繡的子女緣分實在是太淺薄了,這一世,但凡錦繡能夠給他生個孩子,他便高興極了,哪裡還在乎男女,更何況,他心裡其實也始終有一個心結,上一世,錦繡給他懷着的那個孩子在宮亂之中被害,這輩子,他心裡其實還是渴寄那個孩子重新回來。
讓他可以有機會彌補,做個能夠保護他的父親,也將最好的一切都給那個孩子。若錦繡這第一胎所懷的,是個兒子,那麼錦繡此刻肚子裡的這個兒子是她的長子,而若錦繡他日再生下那個孩子,連晏淮自己都不好說,會不會偏心眼,可這對長子卻又有些不公平。
若錦繡這一胎是個女兒,那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
當然這些都是晏淮心中的小小私心,作爲一個聰明的男人,他是決計不會在錦繡面前提這個,讓錦繡也跟着煩惱。
這邊晏淮帶着錦繡回到了王府,倒是立刻忙碌了起來,先時將錦繡安置了,又是往底下認真的交代了一番。
錦繡看着晏淮明明眼下一片青黑,卻還是強打着精神忙和的樣子,自是捨不得,連忙讓人伺候着晏淮趕緊梳洗了,態度強硬的讓晏淮躺在了牀上休息。
晏淮看着錦繡明明便是擔心的不行,卻還是硬要弄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有些好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動,他的錦繡,即使是沒有前世的記憶,卻還是這般可愛。
晏淮的確是累了,尤其是回到了家裡,不必在外人面前裝着堅強彷彿是永遠都不需要歇息的樣子,他揉了揉有幾分脹痛的額頭,躺在了牀上合上了眼睛。
當然這一歇並不久,還未到午膳時間,晏淮便起來了。
錦繡昨夜歇息的很好,一點都不困,所以這會兒正吩咐着夏芍中午多上點清淡有營養的午膳。
聽到牀上動靜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了牀上,而晏淮乾脆直接拖了鞋子,走到了榻邊環住錦繡,也跟着吩咐起了夏芍。
“本王不在府裡的時候,你好好照顧王妃,不可讓王妃任性,多勸着王妃進些有益的膳食。”
“王爺放心,奴婢知曉了,定然會好好照顧王妃。”
夏芍含笑應了。
錦繡無語的看着這對主僕無視了她,明明方纔還是她在吩咐着夏芍照顧晏淮的,怎麼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給倒了個頭。
錦繡沒好氣的衝着晏淮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進宮?”
“陪你用完午膳。”
晏淮見自家王妃大人不高興了,連忙安撫的拍了拍錦繡的肩膀,然後又笑道:“王妃現在可有空閒,若是可以,麻煩王妃替我收拾幾件換洗的衣物,這幾日可能得呆在宮中留夜。”
錦繡聞言,雖然一早便聽晏淮說過最近可能會留在宮裡,但心裡其實還是有幾分捨不得的,而晏淮瞧着錦繡面上剛露出了失落的神色,便立刻又笑道:“你放心,明日我定會抽時間回來。”
“誰要你回來,我一個人在府裡好的緊,你自己好好在宮裡表現吧!”
錦繡從晏淮身上站了起來,作勢便要去給晏淮收拾衣物,而晏淮見錦繡這副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不過他家的小女人,倒是成熟多了,知曉替他考慮。
晏淮只笑眯眯的回道:“若讓我一直呆在宮中,那可不行,見不到我家王妃和腹中的孩子,我也要想念的。”
“油嘴滑舌。”
錦繡忍不住嬌嗔了一句,不過嘴角的笑容弧度卻是止不住的上揚。
晏淮與錦繡二人纏纏綿綿、依依惜別回到宮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時候了,他這剛走到了殿門口,殿內便有周太監迎了出來,晏淮瞧見,微微衝着對方點了一下腦袋。
而周太監也是仿若無意一般站在了晏淮身邊,衝着晏淮輕聲道:“燕親王殿下,您離開後,寶親王也離開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恭親王與肅親王二人還一直守在皇上宮裡,皇后也在,太后中間遣人來瞧過一回。”
“嗯。”
晏淮面無表情的聽着,又開口問了一句:“皇上現在如何?”
“太醫一直守在殿內,皇上情況與您離開時候一般,雖然沒有惡化,可也一直昏昏沉沉,還未醒過來過。”
晏淮自然知曉此次皇上有多麼的兇吉,他如今這般所表現出來的情形,其實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晏淮大概瞭解了一番殿內的情形後,便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走入了皇上的寢宮內。
果然,牀上此時圍坐着三人,分別是皇后、恭親王與肅親王三人。
三人聽到了動靜,轉頭看到晏淮從店門外走入,皇后倒是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重新看向了皇上,而恭親王與肅親王二人卻也從牀邊站了起來,朝着晏淮走去,晏淮卻並不迎接二人,只是在殿中衝着皇后行了一禮,而後才朝着恭親王與肅親王二人微微擺了擺手,算作行禮。
恭親王與肅親王只覺得晏淮是有意如此,都忍不住微微挑了一下眉頭,恭親王搶先開口說道:“三弟回王府裡去歇息了回來,果然精神奕奕,容光煥發,和我們倒是不一樣呢!”
晏淮對此只是不痛不癢回了一句:“大哥謬讚了!”
“我瞧着倒是不盡然,倒也佩服三弟心寬,父皇還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我心中深感焦慮,只覺得食不下咽睡不能夠安寢,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夠守在父皇身邊,倒是不想,三弟竟然還有閒心回家裡去歇息。”
一向表現的沉默的肅親王,此次也忍不住尖酸的說了一句。
晏淮對此只報以一笑,並不回答,腳步又朝着龍牀上走了兩步。
恭親王與肅親王二人瞧見晏淮的舉止,下意識擡腳兩步,擋在了晏淮的身前,想要阻攔住他。
二人此刻皆忿忿不平極了。明明太醫言及皇上的情況已經平靜了下來,不然二人也不會連夜都守在病牀前,當初晏淮和晏翰二人離開宮裡回家那會兒,二人心裡還有幾分嘲笑二人,覺得二人簡直就是腦子進水了。這表現孝心的最好時機,二人竟然不好好把握住,想想,若是皇上半夜乍然醒過來,瞧見自己病牀前正伺候着的孝子,還能夠不感動嗎。
不過,晏淮與晏翰二人走了自然是最好的。倒也免去了他們的一層顧慮。
誰料到,他們這辛辛苦苦守了一夜,而皇上也昏迷不醒了一夜,反倒是晏淮這一大早的,容光泛發回來,而緊接着回來的晏翰,更是讓二人肚子裡嫉妒的泛起了酸水。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牀上傳來了一陣動靜,皇后更是驚喜的叫了起來:“皇上……皇上,您醒了!”
恭親王與肅親王二人聞言,也顧不上去爲難晏淮與晏翰,都爭先恐後的擠到了龍牀上,朝着牀上躺着的皇上連連表功:“父皇,您終於醒了,不枉兒子受了您一夜!”
“父皇,您沒事吧,兒子給您親自看火煎得的藥還在爐上,兒子給你端來。”
恭親王與肅親王努力想要表功,而皇上卻是睜着還有幾分不太清醒的眼睛,左右看了,眼裡露出了一絲急切。他張了張嘴,但因着身上太虛,根本無法發出什麼聲音來。
皇后瞧見了。連忙湊了上去,連聲道:“皇上,您想要說什麼,臣妾聽着!”
而恭親王與肅親王也連忙期待的望向了皇上。
殿裡一下子靜了下來,只聽得皇上聲音虛弱的響了起來:“淮兒……淮兒……”
“是燕親王嗎?”
皇后輕聲問道,而皇上吃力的點了點頭。
皇后連忙深吸了一口氣,連聲道:“燕親王在,燕親王快過來,皇上有話對你說。”
“母后聽岔了吧!”
恭親王和肅親王二人沒料到自己辛苦了一夜,這辛苦的果實,竟然要給晏淮摘取,一時之間,眼裡都透露出了嫉恨。
而晏淮卻並沒有理會二人,而是走到了牀邊,伸手握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看到晏淮的時候,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並不成功,他衝着晏淮吃力的點了點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開口發聲道:“朕休養的這段時日,一切事由,皆有燕親王你來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