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真真是爲難啊!
金花說這話時聲音極低,也只有離着金花最近的老太妃和凌小柔聽得到。老太妃下意識看凌小柔的臉色,見凌小柔沒有惱怒,雖然可惜凌小柔失憶,卻將提了一路的心放下一半。
凌小柔失憶了,或許就不會再有之前的堅持,雖然她並不是很想讓兒子納妾,可事到如今,終是她虧欠了金花,若是凌小柔不再堅持,或許她就可以說動兒子納了金花爲妾,對金花也算有個交待了。
就算是把人納到後院之後就好吃好喝地供起來,也沒說非要賀樓遠用多少心思,既然金花想要這個名分,能給她就給她就是了,也算了了她的心事,最多兒子不待見,她就把金花當女兒疼。
凌小柔雖然不明白金花這個‘自家姐妹’是什麼意思,只要這姑娘不哭就是最好,當金花提出姐妹倆就應該親親熱熱,想要凌小柔離她近一些時,看到老太妃眼中的欣慰,凌小柔便沒想太多地走過去。
結果不知被誰絆了一下,撲出去的時候就把金花坐的車子給掀翻了,連帶着也把金花從車上推了出去,之後就是金花的丫鬟對她的指責。
老太妃眼中的不敢置信,金花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還有營中士兵們的不屑和嘲諷……甚至凌小柔還聽到那些士兵口中,她一個上得不檯面的玩意兒,竟然敢謀害王爺的女人……
凌小柔坐大帳之中越想之前的事越懊惱,之前事發突然她還沒有太多想法,如今一個人仔細想了,她竟然蠢到輕易就被人算計了。
驀然記起她似乎聽衛兵講起她曾經的往事時,提到過一個叫金花的女人,她啊,還是太單純了,原來古時女人爭寵竟然如此不擇手段。
若是之前聽衛兵說起金花,讓她覺得這不過是個連情敵都算不上的情敵,可看了金花的表現和老太妃的態度,怎麼瞧着金花都像是寧遠王的女人嘛。
凌小柔可以說是被嚇到了,她終於明白過來金花所說的自家姐妹是何意了,都在一個後院,侍候一個男人,可不就是姐妹了?她啊,還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衛兵們說什麼她就信什麼,還掏心掏肺地對他們,這是有多蠢的腦子才能做出的事?
再說,若是寧遠王后院都是這樣的女人,哪怕寧遠王對她再好,她對寧遠王也有所改觀,她也不想去淌這趟渾水,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不知不覺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啊。
不,就算寧遠王的後院的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她也不想參合進去,即使是一生不嫁,她也不想嫁個妻妾成羣的男人,每天坐在後院等着那個男人的施捨。
凌小柔原本對寧遠王就沒有歸屬感,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除了自己別人她都信不過,去他的感動、去他的信任,之前因賀樓遠解救她於危難之中而生出的那點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連爹都能是假的,還有什麼是真的?等到她人老珠黃時,難道就只能用一手廚藝來留住男人的心?那纔是真正的悲哀!
寧遠王后院已經有了這樣一個宅鬥高手,她即使鬥得過也不想把自己置於悲催之中,這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她又不是缺錢的人,何必一定要攀上那樣的高門大戶?
想着收拾收拾再逃了,可尋了一圈,還真沒什麼好收拾的,之前被寧遠王的人以徵兵爲由帶來,匆匆忙忙的她也沒帶東西,連身上的衣服都是到了軍營後寧遠王讓人送來的,如此看來她想逃的話倒是容易。
好在之前賺到的銀子都被她換成銀票貼身放着,想要買什麼等逃出去再說。
結果,凌小柔剛走出大帳,旁邊就站出四個衛兵,朝凌小柔極其燦爛地一笑,“表小姐,您這是要出去散心嗎?屬下們陪着您。”
凌小柔翻了個白眼,她相信賀樓遠就是故意的,這是讓人把她看起來,就是怕她逃走吧?這人心眼怎麼就那麼多,連她要逃走都算得到。
既然走出來了,凌小柔也沒想繼續待在陰暗的大帳裡,她還真不信在她真心想要逃走的時候會找不到機會。
不過逃之前還是要準備着,像方便攜帶又不易壞的食物要準備,誰知道逃出大營後要躲到什麼時候,萬一因爲買吃食被寧遠王的人找到才叫悲劇。
於是,在四個衛兵的看護下,凌小柔用大帳邊的竈烙了一大盆的烙餅,如今天也冷了,即使裡面放了餡,烙餅放幾天也不怕壞,更不用說沒餡沒油的烙餅,放個十天半個月肯定沒問題,再弄點肉乾和鹹菜也就差不多準備好要逃走的裝備了。
正烙着,一回頭就看到四個衛兵每人手裡拿了一塊牛肉餡的烙餅正往嘴裡塞,凌小柔嘴角抽抽,足夠她吃上幾天的烙餅啊,被他們幾口就給吃光了,早上是誰吃蟹黃湯包吃得直不起腰,這纔多大工夫?消化系統要不要這麼逆天地跟她搶食?
凌小柔扁着嘴,鬱悶地繼續烙餅,好在她之前和的面也多,等把四個衛兵都撐飽了,還剩下一盆烙餅,雖然牛肉餡的沒有了,都是乾巴巴的餅,也總比沒有的好。
衛兵們瞧着盆裡的烙餅一個個面露難色,吃吧,真吃不下了!
不吃吧,萬一這些烙餅真是表小姐打算留着路上吃的,他們也不好跟王爺交待,真真是爲難啊。
凌小柔又用大鍋燉了一鍋牛肉,只等着待會都做成肉乾,瞧着明顯是吃不下的食物,幾個衛兵默默地退到一邊,早上本來就吃得多了,此時就是讓他們撐破肚子也吃不了,再說這裡食材還很多,就算他們都吃光了,表小姐還是能做別的,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幹的,準備這麼多食材幹嗎啊?
想到王爺對錶小姐的在乎,若是把這件事跟王爺稟報了,王爺會不會激動之下再惹了表小姐更不高興?
他們是看出來了,平時挺英明的王爺,一旦涉及到表小姐的時候,腦子裡裝的就都是漿糊了,這事啊,也只能他們多加留心,就不信在他們日夜緊迫盯人中,表小姐還能有一走了之的機會。
凌小柔完全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早就被人猜到了,還很努力地做着肉乾。
之前她也有看過,在放食材的棚子裡還放了幾袋子蔬菜乾,甚至還有肉菜乾,到時走的時候多帶一些,沒有菜吃的時候她還可以煮些菜乾湯喝。
問題來了,煮湯要用鍋,難道她還要背口鍋跑?顯然不現實,凌小柔就決定實在不行就地取材,人家原始人沒有鐵鍋,隨便弄些石鍋不也吃飯了?憑她自認還算豐富的生存經驗,就不信連口湯都喝不上。實在沒有石鍋不是還可以找竹筒用用?
將棚子裡的食材整理一下,還真被她倒出幾個布袋子,跑路的時候這些就可以用來裝食材了,只是能帶的東西不多,還是要以烙餅爲主。
凌小柔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一定要逃,只是在衛兵們的眼皮子底下,她想逃也得找機會啊,就像要帶的烙餅和肉乾,她真在衛兵們的眼皮子底下裝進袋子裡,不用她自個兒招,人家也猜得出她的意圖好不好?
凌小柔嘆口氣,爲了逃走,她還得利用一下寧遠王了。
肉乾做好,烙餅做好,凌小柔讓人都搬到大帳裡,賀樓遠安撫好她就去陪老太妃了,中午沒有回來,想必是在老太妃那裡一併用了。
衛兵們沒有命令也不敢進到大帳之中,倒是方便她行動。
一想到賀樓遠與老太妃及金花那邊一家和樂美滿,凌小柔心裡就酸酸的,你說你寧遠王一邊有美人陪伴,一邊又和自己玩深情款款,就不累嗎?
從寧遠王的桌案上找到一摞紙,邊想着邊將烙餅和肉乾用紙都包好,她是不會去想這些上好的宣紙有多貴,反正在她看來裝食物還不如油紙呢,可惜外面有幹荷葉她也不敢拿進來用,不然肯定會被衛兵們猜出目的。
包好後的烙餅和肉乾再被她裝進倒出來的布袋裡,也沒敢裝太多,畢竟她逃出去時是偷偷的,最好輕裝簡行,東西太多目標也大。
等凌小柔將裝好的烙餅和肉乾都塞進自己的小帳篷,還沒等喘口氣,就聽腳步聲響起,賀樓遠一挑帳簾走進來。
因揹着光,凌小柔看不到賀樓遠的臉色,卻感受到他身上佈滿了低氣壓,趕緊又將藏好的烙餅往裡面推了推,萬一被賀樓遠發現她私藏烙餅,還不知得怎麼折磨她呢。
賀樓遠一進大帳就聞到很香的烙餅味和肉味,之後就看到桌案上擺着的兩隻木盆,在老太妃那裡憋着的一口氣總算是不那麼難受了,這口氣下去一些,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之前只顧着生氣,午飯也沒吃,還是他的大丫知道疼人。
朝坐在小帳篷前看起來就很乖巧的凌小柔看了一眼,“大丫,你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凌小柔乾乾地朝賀樓遠笑笑,就是因爲有他纔多了這麼多的煩心事,不然平白無故的,她就能跳出來個‘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