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朗把那個學跳舞的女孩留給李玉白,忐忑不安地跟着傅徵天走出酒吧。
沒想到他找來陪李玉白的那羣朋友正好來了,拉着他說:“小朗,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叫我們過來玩嗎?”“我們也很久沒聚過了!”“走走走,回去繼續!”
面對這種不容拒絕順便還揭了他老底的熱情,寧向朗只能努力向他們使眼色。
這下總算有人注意到寧向朗身邊杵着的人是誰了。
所有人都哈哈一笑,拉着寧向朗往裡走的人迅速把手收了回去,揮揮手說:“傅徵天也在啊!你們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們進去找小白玩兒。”
有人往裡一看,驚喜地說:“小白周圍有好幾個漂亮姑娘!我們快進去!”
說完就一窩蜂地往酒吧裡涌去,誰都沒回頭看寧向朗一眼。
主要是因爲寧向朗身邊站着個煞!星!
見狐朋狗友都很沒義氣地直接跑光了,寧向朗只能一個人走在傅徵天身邊享受低氣壓。
這種戰戰兢兢的感覺讓寧向朗有點忐忑,但忐忑過後又覺得挺新鮮也挺有趣。他走快兩步直接跟傅徵天並肩,直接問:“你有沒有生氣?”
傅徵天挑眉:“你說呢?”
寧向朗主動牽起傅徵天的手。
盛夏氣溫很高,他們的掌心都在發熱,貼在一起更加滾燙。幸而已經夜深了,四周吹來的風都很涼爽,手指交扣的動作倒也不會讓人覺得難受。
而且路上沒什麼人,不怕行人側目。
寧向朗說:“我猜你沒生氣,你只是不想我去酒吧這麼亂的地方,但也不會因爲我去了就發火。”
傅徵天很滿意寧向朗的表現。
傅徵天說:“這酒吧我知道,李小白自己搞的,經營得很正規,也不算太亂。”
寧向朗忍不住瞅着傅徵天。
這傢伙看起來那麼忙,怎麼連這種事都摸得清清楚楚!
傅徵天很坦誠:“其實你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我就想把你抓起來打屁股。”
寧向朗:“……”
傅徵天接着說:“但是那時候我沒有立場那麼做,所以我只能盯緊一點。”
寧向朗手心都出汗了。
他怎麼覺得傅徵天話裡的意思是“現在他有立場了”!
這麼大個人還因爲這種事被打屁股,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們的手還交握着,傅徵天明顯能感受到寧向朗的心情。他停下腳步,瞧着寧向朗閃爍的眼睛:“你緊張?害怕?”
寧向朗第一次感受到傅徵天比自己高那麼一點點帶來的壓迫感!
寧向朗硬着頭皮說:“我就是去玩玩,也沒做什麼……”
傅徵天淡淡地問:“喝酒了嗎?”
寧向朗:“……”
寧向朗掙開傅徵天的手跑了,邊跑邊說:“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先回去了,改天見!”說着他飛快跳上一輛剛剛靠站的電車,準備逃之夭夭。
傅徵天樂了,寧向朗這傢伙從小天不怕地不怕,這種落荒而逃的模樣還真是少見!
不過寧向朗是真的急昏頭了,電車纔剛剛靠站,傅徵天不急不緩地跟過去,車子都沒開動。
傅徵天一臉愉快地在寧向朗旁邊落座。
寧向朗:“……”
寧向朗淚流滿面地認錯:“我沒有喝太多,至少沒在外面喝醉過。”
傅徵天說:“那你跑什麼?”
寧向朗說:“純粹是生理反應!條件反射!”
傅徵天沒說話,而是無聲地抓住寧向朗的手掌,交握的手擱在寧向朗的腿上。
寧向朗覺得毛毛的,繼續解釋:“跟那女孩子跳舞也不是因爲別的什麼事,就是看她好像快哭了。我想着跳個舞又不會少塊肉,就答應她了。”
傅徵天警惕地問:“如果有女孩子哭着要你跟她約會一天,你會怎麼樣?”
寧向朗:“……”
傅徵天說:“不會是‘約個會又不會少塊肉,直接答應她’吧?”
寧向朗:“……”
事實上這種事寧向朗在“回來”前還真幹過,那時候他也沒什麼喜歡的人,所以也不怎麼上心。看到別人苦苦哀求他就有點不忍心,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對方,只不過嘗試之後他還是拒絕了對方進一步交往的要求。
那時候的他,哪有心思想這種事兒。
傅徵天的反應讓寧向朗意識到他現在是“有主”的人了,有些觀念和有些做法必須趕緊改過來。
眼看傅徵天眼神越來越凍人,寧向朗立刻指天發誓:“不會,這個真不會!”
可傅徵天是什麼人,他一眼就看出寧向朗剛纔的停頓意味着什麼。
傅徵天知道這事急不來,他纔跟寧向朗“確定關係”沒多久,想要真正在寧向朗心裡打上自己的標籤必須得有足夠的耐心。
傅徵天看了看電車上的路線圖,說:“前面好像有個挺長的隧道,一百米,該走多少秒來着?”
寧向朗一愣,不明白傅徵天爲什麼這麼問,但想了想還是回答:“過隧道一般開得比較慢,大概十幾秒吧。”
傅徵天點點頭,抓着寧向朗的手不放。
電車很快就開到隧道,他們都坐在後半部分,燈光幾乎照不到他們身上,除了大前方之外幾乎一片漆黑。
在視野變得幽暗的剎那,寧向朗的脣就被人偷襲了!
傅徵天用心險惡地在他脣上重重地咬了一下,疼得他想要狠狠咬回去!可惜等傅徵天結束一吻,視野又變得亮堂無比。
傅徵天若無其事地坐在寧向朗身邊。
寧向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已經是夜深,電車上沒多少人,大多也都坐在前面。寧向朗掃了一圈,確定沒什麼人察覺他們剛纔的動作以後才放下心來。
不是他膽小,而是傅徵天這舉動實在太突然了!照理說這麼冒險又刺激的事兒比較像是他做出來的纔對,怎麼就被傅徵天搶先了!
傅徵天像是看出了寧向朗的想法,瞅着他的脣意有所指地說:“我記得前面還有一個隧道,你可以來報仇。”
寧向朗:“……做夢!”
傅徵天轉移了話題:“這路線好像是去分廠那邊的,你最近也沒回去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寧向朗點頭。
兩個人坐到終點站,在第一機械廠的分廠下車。這個老城區發展得還挺不錯,雖然市區的中心早就遷移到另一頭去了,不過這邊也不算衰落,尤其是有寧安國一手拉拔起來的農機廠在,這塊老城區始終還是生機勃勃。
寧向朗跟傅徵天走進分廠,守門的老漢還認得他,笑眯眯地招呼:“小朗你回來了?我們都想你想得緊啊!你那房子我都定時去給你掃灰塵,現在還跟你搬出去時沒什麼兩樣!”
寧向朗說:“謝謝您啊!我還怕它都堆灰了呢!”
老漢高興地說:“這點小事,哪用謝我。你在這邊的時候我那孫子可沒少讓你操心,要不是你他指不定還到處撒野,哪裡考得上好高中!總之,大夥都盼着你回來。”
寧向朗笑着跟老漢道別,跟傅徵天一起走往他們曾經的“秘密基地”。
廠裡經濟效益不錯,已經建了新的員工宿舍樓,舊樓變成了小型的“圖書館”,擱着四鄰八里送過來的書。這是寧向朗當初在這兒整出來的事兒,當初這邊就有不少空房子,他領着周圍那些小娃兒搞出了“藏書屋”、“模型屋”、“手工屋”等等一系列“活動基地”。大概是因爲都是自己一手一腳整出來的,那羣娃兒邊玩邊學,熱情很高,帶動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這就是老漢見到寧向朗就誇個不停的原因,在老漢這些人心裡寧向朗就是把他們家瓜娃子帶上好路子的人!
傅徵天當然也知道這些事,寧向朗這人天生就有着特別的凝聚力,他想要鼓動別人的時候很少會“失手”。
他跟着寧向朗走回他們的“秘密基地”。
相比周圍那些開放式的圖書館,這間由他們幾個人一手佈置出來的屋子對他們來說意義更大。
寧向朗走進屋裡時也有點感慨:“一眨眼就是這麼多年了。”
傅徵天說:“對。”他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翻開,不出意外地看見寧向朗留在上面的筆記。
寧向朗付出過比別人還要多的努力。
傅徵天擱下書,從背後擁住寧向朗。
寧向朗一怔,問:“怎麼了?”
傅徵天說:“我對你來說並不算特別特殊的人,我把你帶上這條路,對你來說並不公平。你還小,以後也許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能讓平時事事都勝券在握的傅徵天說出這種話非常難得,寧向朗笑了起來:“我要是不願意,你怎麼帶都帶不跑我。”
傅徵天想想覺得確實也對,寧向朗從小就比別人有主意,他自己要是不樂意,沒人能逼他去做什麼事。
不過就是有點太心軟,別人稍微示弱他可能就着了那人的道……
傅徵天突然擡手在寧向朗屁股上重重一拍。
寧向朗臉色漲得通紅,咬牙罵:“……傅徵天!”
傅徵天不爲所動,直接把他抓在懷裡啪啪啪地打了好幾下,才一臉正經地說:“不許再對別人心軟,你不忍心讓她們哭,我可就要讓你哭了。”
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一劫的寧向朗淚流滿面。
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