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朗有着比現在領先了十幾二十年的“生活經驗”,對這些新鮮玩意用得很溜,而傅徵天也不是大驚小怪的人,於是兩個人都是拿起新技術就直接使上的主。
他們聊得自然又輕鬆,趴在門上聽牆角的李玉白可坐不住了,這雖然是他家,這設備他是他自個兒要來的,可寧向朗和傅徵天在外頭用起來比他順手一百倍!
而且他知道寧向朗跟傅徵天掌握着大地圖權限,心癢得不得了——傅家影響力大,連衛星系統都能直接租用,有着“神器”加持,他們手裡的世界地圖可真是全面得很!
要不是怕寧向朗背上“泄密”的罪名,李玉白還真想跑出去見識見識。
傅徵天和寧向朗當然不會注意到李玉白的糾結。
他們已經把範圍一再縮小,最後圈定了嫌疑最大的一個家族。
馮家。
馮家以前跟楚秉和親生父親走得近,有傳言說楚秉和生父死後留下的一切都是馮家接手的。馮家這些年一直很低調,沒跟別的“餘黨”一樣上躥下跳,馮家當家還曾經被昔日同僚指着鼻子罵他忘恩負義——甚至罵他吞佔了一切以後就當起了縮頭烏龜!
傅徵天給了馮家一個最準確的評價:“會咬人的狗不叫。”
不能怪傅徵天惡毒,提起馮家他還真沒什麼好感,原因是馮家那邊似乎對寧向朗很感興趣,他曾經攔下了好幾批跑來打探寧向朗消息的人,最終的源頭大多指向馮家!
想到這裡,傅徵天又把這事兒跟寧向朗說了出來。
寧向朗微訝,說道:“你怎麼沒跟我說起?”
傅徵天說:“你的獵頭公司不也沒跟我說起?當時我是覺得事情有蹊蹺,你有忙得連軸轉,所以纔想等查清楚再跟你說。”
寧向朗稍稍回憶一下就想起來了,他上次挖了個人,印象中似乎“曾經”是馮家當家那位長子的得力干將。
當然,那是在他“回來”之前的事。
難道那邊這個時候就注意到了這麼個人才,見被他捷足先得有點不滿,想來摸摸他的底?
這事做得有點不太地道,畢竟他是靠“先知先覺”把人家的未來臂膀給挖走了!但做都做了,寧向朗也只是有點小小的罪惡感而已,下回碰上有機會挖牆腳的事他還是會幹——要是將來有機會挖挖國外的牆角就更好了!
不過既然可能跟這件事有關,傅徵天這邊就不能瞞了,要是做不到信息的絕對共享,肯定會有溝通盲區——到時要是出了什麼簍子誰來頂着?
寧向朗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說法把這件事講了出來:“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今天我剛給李小白介紹了個不錯的管理人才,當初我讓人去接觸時似乎還有另一邊的人也在挖人。”
傅徵天也明白了:“所以是那邊搶輸了人,所以跑來教訓教訓你?”
寧向朗說:“只能說有這種可能。”
說着寧向朗皺了皺眉。
作爲一個曾經在“未來”生活過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馮家的能耐。現在的說法是“北傅南祁”,“未來”北方這一畝三分地卻會出現另一個“霸主”,那就是馮家。
本來他都快忘了“未來”的事了,這會兒卻統統都想了起來。
以前他對傅家、祁家、馮家這些大家族來說就是個小人物,根本沒機會接觸太核心的事情,但他曾經認識一個馮家人。那個人叫馮觀微,名字聽起來就挺有文化韻味,他本人也是很符合這個名字給人的印象,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以前寧向朗擅長跟人打成一片,相對的缺點就是他不太擅長拒絕人!這個馮觀微就是那個跟他有過“一日之約”的人,那時候他答應馮觀微試上一天,不是因爲對這個人有好感,更不是因爲心動了,單純是覺得馮觀微誠意很足,自己拒絕未免不太給面子。
跟馮觀微相處了一天,讓他對馮家這種家族有了大致的瞭解,也讓他清楚地明白那種生活並不是適合自己。
而且當時的他也沒想過“談場戀愛”這種奢侈的事情。
當晚他就跟馮觀微“好聚好散”了。
在那以後他也見過馮觀微幾次,不過即使是再見面,馮觀微也始終禮數週全地跟他保持了距離,像是從來沒有提出過那“一日之約”一樣。
寧向朗卻能明顯地感覺出這個人的危險性。
那一天的相處,馮觀微並沒有帶他去哪裡吃喝玩樂,而是毫不掩藏地把他帶在身邊,讓他徹底地瞭解他平時到底過着怎麼樣的生活。
這種坦蕩,恰好就是他的可怕之處——那是一個連自己最猙獰的一面都不想稍加掩飾的人。
在那之前寧向朗就跟馮觀微接觸過好幾回,勉強能算是說得上的朋友,寧向朗怎麼都想不明白那“一日之約”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那都是“未來”的事,寧向朗可不會把它說出來,在這邊那根本沒發生過,他不說根本沒有人能知道!
尤其是傅徵天,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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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徵天見寧向朗一臉糾結,以爲他是在擔心第一機械廠,安慰說:“我會叫人注意一下馮家,你別太擔心。如果真的是馮家,那邊肯定不會再下手,同樣的手法他們絕對不會用第二次。”
寧向朗微笑着說:“我怕什麼?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有人來找碴不是正好?拿他們來試試刀練練手,將來真正對上了心裡也有個底。”
傅徵天看着寧向朗自信的笑容,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他伸手揉了揉寧向朗的腦袋:“先睡吧,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忙。”
寧向朗說:“小洵在這裡住,我們只能睡客廳了。”
傅徵天說:“有什麼關係?”
傅徵天都不在意了,寧向朗哪會那麼講究,從壁櫃裡抱出涼蓆和薄被在地上鋪好,跟傅徵天一起躺着睡覺。
落地窗前的窗簾已經拉上了,不過窗開着,不時把窗簾吹開一條縫,漏進點白生生的月光。
天氣雖然有點熱,但寧向朗在身邊傅徵天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摟,摟進懷裡就不肯再撒手。
寧向朗掙扎無效,抗議也無效,最後實在困了,直接窩在傅徵天懷裡睡得香沉。
傅徵天抱着熱乎乎的人卻不能下口,看着寧向朗的睡顏真想在他臉頰那咬上一口,偏又不忍心打擾他。
傅徵天也慢慢地進入夢鄉。
不知是怎麼回事,傅徵天最近夢見了一些奇怪的畫面。在夢裡反反覆覆地出現一個宴會的會場,燈火通明,音樂悠揚,他行走在宴會裡覺得很無趣,對擦身而過的男男女女都毫無興趣。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一直到往某個燈光微暗的地方掃了一眼,他才頓住腳步。
而且再也不想往別處挪動。
上去,上去!上去跟他說話!
有個聲音一直這樣提醒着他,那種催促像是來自心底最深處,每多看站在那邊的人一眼,他的心跳就多加快一分。
那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那種煎熬的感覺讓他想要把所有記憶統統拆出來翻找一遍!
這時周圍有人說:“那個不是祁天驕嗎?他好像跟馮家那個馮觀微走得很近……”
祁天驕?
傅徵天拼命地拆解着自己的記憶,想要找出記憶最深處藏着的一個名字。
他不姓祁,絕對不姓祁!
大概是因爲太痛苦了,他的記憶像是驟然爆發,一下子像洪水一樣涌了出來。
他想起來了,這人叫寧向朗,跟祁家確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搭上個祁姓也不算什麼。
傅徵天端起侍者送來的一杯酒走了上去,感覺自己腳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胸口一樣,異常地沉,異常地重。
他想要認識這個人,非常想……
就在他快要走近夢裡那人的時候,夢境像是被人扯斷了線一樣,突然轟然崩塌。
傅徵天驀然睜開眼。
寧向朗還睡在他懷裡。
這種莫名其妙的夢傅徵天小時候常有,只不過夢裡沒有寧向朗,只有傅麟早早病逝的痛苦一直在夢境裡折磨着他。
在別人在自己面前說傅麟是“短命鬼”的時候,傅徵天心底真的在涌出“要他們付出最大的代價”的戾氣,因爲那種幾乎把他推向極端的痛苦他已經體會過了。
不管這些夢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預示着某些東西,他都沒有把它們放在心上。
他相信所有事都是能靠努力去改變的。
就算是老天爺,也別想輕易把他父親帶走。
這一次傅徵天久違地汗溼了背脊。
那是已經徹底成長起來的寧向朗,即使過了而立之年,看上去也還是一樣的出色。
但是他不認識他。
他也不認識他。
這個夢實在可恨,不僅讓他嚐盡了失去父親的痛苦,還想把寧向朗也從他的世界帶走。
傅徵天無法想象要到那麼多年後才見到寧向朗,更無法想象自己還需要去思考怎麼才能和寧向朗成爲朋友,連多說一句話都舉步維艱——在他習慣了寧向朗的陪伴之後。
傅徵天把寧向朗收攏手臂抱得更緊一點。
寧向朗一向睡得不深,他很快就察覺傅徵天的不對勁,關心地問:“做噩夢了?”
傅徵天說:“是。”他低頭親了親寧向朗的額頭,“我夢見我不認識你,在絞盡腦汁地想着該怎麼跟你搭訕。”
寧向朗樂了:“這你都能夢見?”
傅徵天接着說:“我還夢見有人在旁邊說,‘他好像跟馮家那個馮觀微走得很近’,”他想了想,繼續把夢境複述出來,“她們還說你叫祁天驕,我雖然不認識你,卻總覺得那不是你的名字。”
寧向朗目瞪口呆。
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向朗還沒回神,傅徵天卻主動幫他找了解釋:“聽起來有點奇怪,不過也不算太扯,你和你父親已經認回祁家那頭,你要是想弄個藝名之類的倒也真有可能弄個祁姓。”
寧向朗:“……對。”
傅徵天:“不過裡頭這個馮觀微倒是扯得有點遠,你們應該沒見過面吧?”
寧向朗:“……”
他怎麼越聽越覺得傅徵天夢見的就是他們當初的“一面之緣”?
那個時候他確實認識了馮觀微,也確實挺聊得來:至少在外人看起來他們算是“朋友”了!
所以傅徵天確實有可能會聽到那樣的話。
這就可以解釋傅徵天爲什麼突然上來跟他打招呼,大概是聽到“祁”這個姓後纔過來聊兩句——畢竟祁家跟傅家的交情還算不錯。
傅徵天這夢有點稀奇也有點蹊蹺,但寧向朗連重活一世的事情都碰上了,哪會大驚小怪?他寬慰:“只是噩夢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傅徵天說:“我沒事,就算我們還不相識,我也會想辦法重新認識你。”
寧向朗是個聰明人,最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我也會想辦法重新認識你。”
兩個人對視片刻,都笑了。
只要彼此都有心走到一塊,不管隔着多遠的時空、不管隔着多遠的距離,都不是問題。
_(:3∠)_丟失了小紅花,怎麼辦呢
汪~(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