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撮合
崔子秋的動作也極快,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身體,雙手握拳,腰身一甩就掙脫了那人的鉗制,順勢還退後了幾步,正想看清形勢,冰冷的觸感已經抵在太陽穴,一個陰森冰冷的聲音低聲說道:“別動!否則一槍結果了你!”
被人用槍指着頭不是第一次了,崔子秋心中已經有了應付的辦法,可是那一句話讓他放棄了抵抗,緩緩地轉過頭:“向晚,是我。”
“子秋?你……怎麼……來了?”在崔子秋身後的樓向晚顯然很驚詫,語氣是又驚又喜,槍很快就放下了。突然放鬆的身體竟然顯得無力,有些搖搖欲墜。
子秋伸手扶住他肩膀,止住了向晚身體向下滑的趨勢:“你是哪兒受傷了?”眼前的樓向晚一身狼狽,深藍色的毛衣上有幾處濃如墨的痕跡,臉色如紙般蒼白,雙脣更是毫無血色,握槍的手上還有點點殷紅的血跡。
樓向晚繃緊了一夜的身體此刻完全放鬆下來,他把那顆沉重的頭挨在子秋的肩頭,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中了兩槍,沒關係,子彈已經取出來。”
“……”崔子秋沉默了一會兒,扶着他走進了屋裡,裡面瀰漫着濃厚的血腥味,染血的繃帶扔得到處都是。褐色的沙發上躺倒兩個人,正用戒備的目光瞪着崔子秋。
樓向晚低聲說道:“自己人。”
“傷在哪兒?”崔子秋不想理會其他人,將樓向晚小心地扶坐到一張單人沙發後問道。
“別管我傷在哪兒,你現在馬上離開!如果警察查到這邊來,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已經從驚喜裡回神的樓向晚突然推開了他。
崔子秋後退兩步後站定,一張秀氣的臉上涌上了怒色,清澈的眼眸裡帶着不容抗拒的光芒:“說!傷哪兒了?”
“子秋,你是乾淨的人,何必趟這次渾水!現在這兒已經是警方重點搜查的地區,萬一——”
“傷哪兒了?”子秋不理他,繼續不屈不撓地追問。
躺在沙發上的一名男子搖搖晃晃站起,他走到樓向晚的邊上說道:“少主,接應我們的人十五分鐘後就到。”
聽到那人的話,樓向晚才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擡頭勉強給子秋一個笑容:“一槍是擦傷,在左腿外側,一槍在腹部。剛纔我已經把子彈拿出來了,你不用擔心。快離開這兒吧,我的人很快就到了。”
“你有本事啊樓向晚,居然能夠自己取子彈。難怪你是炎陽盟的少主,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身體條件過硬,像小強那樣怎麼也打不死。昨晚算我白爲你擔心了!早知道剛纔我就叫黃隊過來,讓你蹲監獄去!”看着樓向晚如此不在乎的神色,崔子秋只覺得腦子裡面有一團火熊熊地燃燒着。
子秋的話剛落,兩支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直直地指向他。剛纔還奄奄一息的兩人端着槍,目露兇光。
樓向晚朝兩人搖搖手,示意他們把槍放下。其中一人不甘心:“少主,這個傢伙跟刑警隊的黃冬似乎很熟,如果留下他的話恐怕會泄露我們的行蹤!到時候我們是插翅難飛!少主,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成飛哥已經成仁了,我們不能讓你也出什麼意外!”
樓向晚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人就怏怏地把槍放下,坐回到一邊的沙發上。
“子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知道今次讓你擔心了。”樓向晚伸手捉住了子秋的手臂,輕輕地搖了搖,可憐兮兮的目光望着那張緊繃的臉。
崔子秋嘆氣,他彎下腰與樓向晚平視:“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我們炎陽盟混進了警方的臥底,昨晚的交易時間、地點、接頭暗號都被警方知道了。哼,總有一天我要把他揪出來千刀萬剮!”淡淡的語氣裡隱隱帶有陰森的寒意,緊緊抿起的脣竟然帶着讓人戰慄的殺意,令崔子秋的心微微地顫了顫。
這纔是真正的樓向晚,殘酷冷血,昔日溫柔的他就像曇花一下,美好而不真實。不知爲何,子秋覺得心裡很難受,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喃喃地說道:“你還沒查出來誰是臥底啊——”
樓向晚沒有接話,只是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可握着子秋的手增大了不小的力度。
門外傳來汽車經過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聽到重三下,輕五下的敲門聲。那兩名男子都立刻振作起來,拿着槍悄然地走到大門兩側:“誰?”
“少主,我們是來接應你們的——”
“暗號!”
“紅棉開遍,奪目鮮豔。”
話音剛落,大門就已經打開,外面站着一名穿着深藍色外套的年輕男子,他一臉的急切,說話的速度如同機關槍一般:“快點吧,剛剛有警車開過,少主可不能有絲毫的閃失。”
“志釗,你有沒有通知陳醫生?”
“請放心,陳醫生現在已經在少主的住處等着。”那男子叫志釗,原來的身份是一名司機。他的話剛說完,崔子秋已經扶着樓向晚走了出來。
“少主,我們——”一句話尚未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除了崔子秋和樓向晚,其餘的人都有了一絲驚慌。
“冷靜。”樓向晚掃了三名手下一眼:“調虎離山。”
“是!”剛剛陪同樓向晚的兩名男子立刻強打起精神,然後以大無畏的神色快步走出了大門。
崔子秋立刻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樓向晚是要那兩人出去引起警方的注意,好讓自己順利逃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他當然會這樣做。他不是那個盈易旗下的優雅藝人,他是黑道上響噹噹的炎陽盟的少主!爲了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能拿出來。
外面傳來了一陣緊過一陣的腳步聲,還伴隨着原來越近的高喊:“前面的兩個人,我們是警察,立刻停下來束手就擒!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
崔子秋心中一動,剛挪了一步就被樓向晚緊緊地拽住,回頭一看,就見到他那雙透着異樣光芒的眼眸。子秋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樣渾身不能動彈,向晚他是不是怕自己會出賣他呢?想到這一層,子秋只覺得滿心苦澀。
好一會兒,外面的聲音才漸漸平息。留下來的志釗子躡手躡腳地把門打開,看到外面安全後折返回來:“少主,快!”
崔子秋扶着樓向晚走到外面,只見大門外停着一輛天藍色的中型貨櫃車,貨櫃後側的門打開了一半。
樓向晚走到貨櫃後,剛想上車,頭卻一陣天旋地轉,如果不是崔子秋扶着他恐怕已經摔倒在地了。
“向晚,你怎麼了?”
“有點暈……可能是失血過多了……”樓向晚說話的時候顯得有氣無力。
本來走向駕駛室的志釗也被嚇了一跳,趕緊過來幫忙。子秋先跳到貨櫃上,然後用雙手穿過向晚的腋下,志釗子在下面抱着向晚的腰,兩人合力將他擡到了密封的車廂內。
車廂裡面堆滿了真人大小的維尼熊,全部都用塑料紙包裝好的,看樣子這輛車應該是附近玩具廠的送貨車。子秋搬開了幾隻維尼熊,然後讓向晚平躺下。志釗四周查看了一會兒,站在下面說道:“兄弟,少主就拜託你照顧了。”說完,他就把貨櫃車的後門關上了。
車廂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後方的車門縫隙透進了絲絲的光芒。子秋小心地靠近向晚,還沒說話,就聽到他低聲說道:“子秋,對不起。”
“爲什麼說對不起?”子秋輕輕地扶起他的上半身,然後將他固定在自己的懷裡,防止等一會兒車子開動時候的顛簸讓他的傷口雪上加霜。
靠在子秋溫暖的懷中,樓向晚心中溢滿了甜甜的幸福,甚至覺得就這樣死去也毫無遺憾了。能夠死在自己心愛之人的懷裡,那也是一件美事。
“向晚?”得不到懷裡人的迴應,子秋有些害怕,伸手想要探探他的氣息,沒想到樓向晚居然毫不客氣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
“喂!你幹什麼!”掌心傳來溫熱潮溼的感覺,讓子秋的臉一下子躥紅了,急忙挪開自己的手,可是又怕傷到他,只能用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很抱歉讓你見到了血腥,這是我最不想讓你見到的。”黑暗中,樓向晚淡淡地說道。
“更黃更暴力的我也見過。”子秋不以爲然,如果樓向晚是因爲這個而道歉,那就完全沒有任何的必要。他崔子秋當警察的五年來,碎屍案、黑社會砍人什麼的,經歷不下數十回了。
樓向晚輕輕嘆息:“都是我的錯,昨晚我就不應該出來的。”
“可是你還是出來了,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想到這裡子秋就一肚子氣。
“對不起——我昨天生你氣了。因爲你不接我的電話,還關機。不回來吃飯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忐忑不安。結果又接到屬下的報告說碼頭的貨出了點問題,無處可發泄的我只想找些事情給自己做,哪知道居然中了警方臥底的圈套,那個人準備將我一舉擒獲!可惜,他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
警方有臥底在炎陽盟嗎?子秋暗自皺眉,他對這方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因爲之前他負責的只是陳龍的案子,倒沒有想過牽涉會如此廣。難怪上次能夠見到陳龍,恐怕也是警方在放長線釣大魚而已。
那個潛伏在炎陽盟裡面的臥底,該不會是認識的人吧?如果那樣的話……該怎麼辦?
“子秋?”樓向晚許久聽不到子秋的迴應,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向晚,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思慮了半晌,子秋終於說道。
不等子秋提及具體的事,樓向晚已經淡然地說道:“讓我放過那個臥底?”
“嗯,畢竟他也是在工作而已——”子秋沒想到樓向晚居然知道,有些被窺視的尷尬。
向晚的手輕輕地捉住了子秋的手,十指交纏,貼合地沒有一絲的縫隙:“既然是子秋的要求,那麼我就饒他一命。”
“謝謝。”沒想到樓向晚居然如此輕易就答應了,子秋有些喜出望外。
“不過必要的戲還是要做的。”向晚將子秋的手拉至了胸口的位置,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還有,子秋可要好好報答我。讓我想想要什麼纔好……不如子秋就給我一個吻吧。”
“什麼?”子秋聽到向晚居然向他索吻,不由得心跳加速。
“一個吻換一條命,很划算的交易嘛。”樓向晚循循善誘着。
子秋無奈,只好低下頭,剛想着吻吻額頭就算了,反正他又沒有說要怎麼樣的吻。纔打着如意算盤,雙脣就已經被緊緊地吻住了。樓向晚的手攀在子秋的肩膀上,努力地昂着頭,溫溼的舌靈活地鑽進了子秋的口腔內,迫切地所取着想要的溫暖。
子秋毫無招架之力,剛想推開他,口腔內肆虐的舌頭突然失去了力氣,軟綿綿地退出了他的雙脣,懷裡的人似乎一下子沉重了許多……
“向晚?樓向晚?”子秋心裡一窒,連忙搖了搖他的肩膀,得到的卻是一片沉默。他到底怎麼了?子秋有些慌亂,伸手向下想要扶起懷中的人,不經意碰到了一片濡溼。
血腥味一瞬間涌了上來,佔據了他所有的思維——樓向晚他竟然還在流着血!現在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